《[咒术回战] 为谁疯狂》 第1章 [bg同人] 《（咒回同人）[咒术回战]为谁疯狂》作者：赝情【完结+番外】 文案 简介：两个疯批一台戏。 普通人也值得被爱。 ——————————————————— 五条悟x财阀女 凡是同人都有二设，原创剧情向，私设良多。 女主真心非善类。三观不正。加黑加粗。 私心喜欢这个故事，短篇扩写 围脖儿@天才赝情 *** 阅读之后接受不了请您直接离开，我没收您钱，也没借您房子还您黑豆。 如果我收钱了，那没伺候好读者我任打任骂，我就是对不起你。 为爱发电，图一乐呵，道不同分道扬镳。而且我自认不会崩的太厉害，真不劳驾打负分恶心人。 对，我很好交流，也很礼貌，但对于莫名其妙的人，我凶的一比。 2022.1.16准备修文，看到更新不用点。 内容标签： 强强 少年漫 咒回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五条悟，江百宫蔻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誓死把姐姐的男朋友抢走。 立意：请相信好人都会被爱。 # 『 她 』 第1章 投资高专吗 2016年3月31日。 一盏灯，一杯水，一本闲书。 已经夜晚，蔻蔻难得有时间休息，在脑中仔仔细细过了一下江百宫的现状，把目前在每一个位置上的人都掂量了个遍，最终轻笑一声点点头，手上的漫画翻过一页。 就是，缺个机会，让自己的地位更进一步了。忙活了这么多年，她可不想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 内线电话响起，是管家，说是五条悟来了。 蔻蔻蜷起手指敲了敲玻璃杯：“跟他说，真央不在。” “五条先生说他不是来找真央小姐的。” 她的动作滞了滞：“……不找真央？” 不找姘头来这里做什么。 “说是来找您的。” “……” 剧情有点儿刺激啊。 女朋友不在来家里找她妹妹什么的。 “蔻蔻小姐？” “啊，我知道了。那让他进来吧。” 放下听筒，蔻蔻琢磨了两秒，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戴上金丝眼镜起身下楼去一层。 看看这位咒术届最强大晚上的搞什么幺蛾子。 身量极高的白发青年刚好进门。他穿着高专制服戴墨镜，性格虽说褪去了高专时期的顽劣，脸上的笑却依旧给人一种糟糕感。 “呀，蔻蔻，晚上好~” 蔻蔻完全忽视他，自顾自地走过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伸手示意了下旁边的位置。 “啊~真是无论来几次都会感慨，你和小真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好浪费呢。”男人自进门后就保持着一贯夸张的语气，十分自来熟地占据了一整条沙发，姿态悠闲。 蔻蔻忽然觉得即便是加长的沙发，被他这种身材的人一坐也不显空了。 房子的确不小，但也算不上夸张。这座小洋楼是几年前蔻蔻从本家搬出来新买的，本想带着妈妈一起，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留她坐镇老宅看着杂七杂八的亲戚们比较好，所以只有真央跟着一同出来了。 ——也就是多年来一直和五条悟保持着暧昧的你追我赶关系的姐姐，一个比蔻蔻大两岁却只长美貌不长大脑的蠢货。 “房子是挺大，空房间也很多，你想搬来和真央一起住吗？”蔻蔻示意阿姨给他上一杯加糖酸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冷笑一声，“想也没用，我不会同意的。” 铿锵有力，毫不留情。 五条悟一只手摊了摊：“哈哈哈，蔻蔻，你就这么讨厌我的吗？多少给我一些面子吧。” “从任何角度，我都找不到给你面子的理由。” 看得上真央那种蠢货的男人，实在让人待见不起来。 “时间不早，看起来你也不是很喜欢和我交谈——那么我就直说了。” 结束了开头无聊的插科打诨，无事不登门的男人总算端正了坐姿，语气正经了许多。蔻蔻也敛下眸光，等他的后续。 “——有兴趣投资高专吗，蔻蔻？” 她的目光顿了顿，在灯下转过来，看向了对面戴着纯黑墨镜的男人。 安静了好一会她才明白对方是在等答复，平常轻浮的不着调模样也尽数收了起来，双腿交叠着，耐心十足。 蔻蔻倐地笑了一声。 “我没听错吧？咒术界有实力的大家族着实不少啊。你们御三家无论哪一个拎出来都有相当的财力，拉我蹚浑水……是几个意思？” 五条悟露着两排大白牙，挥挥手轻飘飘道：“嘛嘛，话虽这么说，但咒术师的培养与活动都需要超～大～量的资金，毕竟我们的术式破坏力都相当惊人呢。而我们的圈子毕竟相对封闭，只靠政府和内部周转难以长时间维系，需要外部的支持啊。” “所以，你觉得我长得很像冤大头？” “嗯？为什么会这么理解，你也算是我们咒术界的人吧。虽然没有到高专学习过，但御三家很多人都是这样的，评个特一级不是什么难事，比如你们禅院……” 她冷淡打断：“我和禅院没有关系。” 白发男顺势接话：“好，好，没有关系！说起来如果你愿意的话，到高专来当老师也是可以的哦~” 第2章 …… 又来了。 不着调的男人。 这个事他多年来倒是提过不止一次，但她从来都嗤之一笑。 遥想学生时代，曾经嫌弃她浪费天赋不肯去高专上学，没有成为正统的咒术师。等五条悟本人有了伟大的理想，开始在高专执教专注于培养新人之后又回过头来哄骗她去当老师。 真逗，太想笑了。 一边是普通教师，一边是财阀掌权人。换谁都知道选哪边更好吧？ 现在好了，两条路都走不通，又跑来算计她的钱了。 墙上的挂钟到了整点发出了缓慢低沉的敲击声，响过九下之后，蔻蔻站起身：“你刚刚问我有没有兴趣对吧？天不早了，我也就不再绕弯子——没兴趣。” 说完她迈开步子朝楼梯走去：“真央今晚大概会很晚回来，如果想等她的话请你自便。”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转头看着她的背影，摸着下巴沉思着。 蔻蔻上到了二楼，脚下一顿，抬头看到了面前站着原本应在楼下的白发男人。她头疼地摘了眼镜揉了揉额角，绕开他，朝平时自己看书的小客厅走去。 “等真央的话请去到一层，这是我的私人空间，不对外开放。” “欸——事情还没谈完，你就这么走了可不行呢。”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迈开长腿跟着她，“真的不再仔细考虑一下吗？” 五条悟这个人，相当矛盾。有时候让人觉得很遥远，无论怎样都摸不到真实，可更多时候又表现为他根本不懂得距离感为何物。 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有一件事请你搞清楚，五条先生。”蔻蔻重新用上了敬语，加重语气，“如果不是你和真央的关系，我和你就是两条平行线。你进不了我家，也不会有机会和我进行这样平等的对话。要知道在江百宫，没有预约见我一面很难。在此对于你的提议我再重复一次，我对你们咒术界的事情——毫·无·兴·趣。” 这话说得很挑衅，毕竟撇除身份地位这种东西，没有什么人什么地方是五条悟不能见、不能去的。只不过蔻蔻相信，五条悟还是有他自己的骄傲的。 所以对此他也没什么不满情绪：“不要这么冷淡嘛，再怎么说这些年我也救过你和小真很多次……放心我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啦，只想让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提议。” 他的态度里终于有了二十六岁成年人的稳重感，不再是一副调笑的语气。 蔻蔻把桌上刚刚看了一半的漫画收回去，面对书架沉默了半晌，才转身落座，笑了两声： “真央手里的钱都是我给的，这些年她被你哄骗走多少我心里一直有数。五条，你有本事，她没脑子，我不怪你……现在呢，是她不要你了，还是你觉得她不够用，所以想把这一套用在我身上了吗？” 自从初见，真央就对这个长相过于出众的世家公子一见钟情，追在他身后很多年，五条悟从不拒绝，但似乎也没给什么答复，就互相拉扯暧昧着，两人到底有没有在一起过连蔻蔻也不太清楚。 不过蔻蔻是不会为姐姐鸣不平的，毕竟二人从小就相看两相厌，再加上真央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这些年的男朋友两只手勉强能数过来，脚踩多只船更是常有的事。 真央和五条悟互相渣，别人管不着。 但如果只是为了钱就想故技重施到江百宫蔻蔻身上……不知道是五条悟自己还是高专那些上层产生的天真想法，真是令人心里不适，浓郁的恶心感。 靠在墙上的白发男人哈哈大笑：“嘛——虽然我觉得自己挺完美，但蔻蔻你大概不吃这一套的吧。” 见他这番难得的爽朗，蔻蔻不由得挑了挑眉：“是吗？那还真难说，不然你色.诱试试？” 五条悟脸上的笑停了一瞬，下一秒扩大：“哦——真的假的？我可是个会当真的正经教师哦。” 他单手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直视过去。 蔻蔻淡淡移开了目光：“不开玩笑了，我对真央不要的人，没有兴趣。” 她在心里补充了两个字，恶心。 幼稚的男人拧起眉，拉长音调：“真过分呢——说得好像我被甩了一样。” “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可是最强，没可能属·于某一位女性的。”五条悟把墨镜重新架上鼻梁，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得轻浮，“所以也就不存在甩与被甩了。” 蔻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头一次见到把不负责任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又冠冕堂皇的男人。” “哈哈哈，因为‘最强’是属于全人类的哦。” “……” 她实在没兴趣继续陪这个大龄儿童斗嘴皮子，重新站起身做出送客的手势：“我真的要休息了，如果还要等真央请你去楼下。至于你说的事——” “我会考虑的。” 第2章 有钱真好 有钱真好 五条悟根本没准备一举就能够拿下江百宫财阀的投资。 真央和蔻蔻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极端，前者感性，随便起来与他有得一拼；而后者则是完全不会和人讲感情，一个理性的疯子——在他看来。 所以跟姐姐要钱，他们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容易得很。但那毕竟是小数目，说白了五条悟根本不差这一星半点。 第3章 蔻蔻一直看不起这个姐姐，因为她除了哭和撒娇什么都不会，也就能经营经营男人，在公司完全帮不上忙，她手里的钱再多也是蔻蔻给的零花钱，放在高专顶多能用来做个奖学金，要想满足巨大的资金需求，还是得要江百宫蔻蔻这样级别的直接拨款。 “悟，你之前说的寻找投资人，有进展了吗？”早已成为校长的夜蛾正道如是问。 五条悟正在沙发上挺尸，长腿搭上矮几。他挥挥手：“正在进行中啦~” 夜蛾唔了声：“也不急，如果不是你任性地想要调整高专的发展计划去搞咒灵研究，原本也用不到这么大的现金流。” 不怕最强是疯子，就怕最强是个有梦想的疯子。拥有手撕全世界的能力，这些年这家伙脚踩御三家、横行高专，生生做到让别人看不顺眼又干不掉，太可恨了。 五条悟支起身子：“嘛，不管怎么样我们自己还是能撑相当一段时间的。不过还是要趁早规划，钱嘛，总是越多越方便。” “所以，迹部、铃木、赤司……你看中了哪一家？” 夜蛾思索着说出几个大财阀的名字。 “江~百~宫~哟★” 夜蛾沉默了两秒：“……是跟你有关系的那个江百宫大小姐？” 白毛男人神秘笑了笑：“不，我看中的是蔻蔻。江百宫真正的掌权人。” * 拍卖会现场，江百宫蔻蔻以十二亿的高价拍得一颗稀有钻石，正被媒体的长枪短炮围攻，镜头前的她可以用端庄贵气来形容——也只能这么形容。 记者们心里都有杆秤，果然上天是公平的，对比那个是网络红人的江百宫大小姐，二小姐却只能说是平平无奇的长相。戴上那副金丝眼镜，灯光闪烁间让人捉摸不透她究竟真的如外表一样普通还是另有所长。 蔻蔻以前从不接受这种采访，但今日似乎是拍得心仪的宝贝让她兴致极佳，很是配合媒体。她喜欢钻石，拥有的第一颗钻石是爸爸送的，一直挂在脖子上。 助理阿澄到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话，她才缓缓抬头不经意地把目光飘向门口。 是咒灵。 蔻蔻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但因为那东西仅仅是盘踞着并没有袭击人的意思，她自然视而不见。她又不是咒术师，没人给发工资，只要不危害自己，才不多管闲事。 但此时那个咒灵好像被唤醒了，正张着血盆大口，好在此时人们都围在她这里，没人进出。 只一眼蔻蔻就把注意力转了回来，保持着表情继续与记者交流，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她给了阿澄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动。 毕竟阿澄只是个能看见咒灵的普通人，祓除咒灵是咒术师的责任，不是他们的。 结束采访，蔻蔻随便找了个理由让会务人员把那个门关闭，开了另一个出入口。 拖到咒术师来吧。 line上有个活跃的小朋友，隔几天就会给她发一些自己的近况，措辞中满含大家族的谨慎有礼，又像极了下属们给她交的周报。 最近学会了哪种咒具、体术精进了多少巴拉巴拉，偶尔还会在尊敬的言辞中暴露出对家中老头子的烦躁。 蔻蔻基本不会回复。 她本身就不愿意和咒术界的人有过多交流，顶多是看这孩子明明没天赋却还要努力的样子，让她偶尔会觉得与自己有一点点相似之处才会生出同情。 不过无论怎样还是无法理解那些拼尽一切都想要成为咒术师的人。 活着不好吗？ 何苦急着找死。 会场内的人走得差不多，蔻蔻觉得自己也是时候撤了。锁上手机站起身，发现一个像不良少年的年轻人走到了咒灵身边，而不远处站着那个熟悉的墨镜男人，姿态悠闲地手插裤袋旁观。 蔻蔻盯了那个身影半晌，又看了看那个不良少年，最终朝五条悟走过去。 反正也避不开。 “带学生来玩？” 装模作样的男人这才一副刚看到她的惊讶表情：“蔻蔻！想不到呢，你怎么在这里？” 她皮笑肉不笑：“我还以为你是提前打听好了我在这里，特意抢了这个任务过来的。看起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哈哈哈，毕竟我是最强嘛，哪里需要我就去哪里哦~” 蔻蔻抬起眼皮轻飘飘地瞅了眼那只最多只有二级的咒灵、以及几乎能把对方秒杀的那个不良少年，讥笑着哦了声。 五条悟先天免疫嘲讽，语调轻扬转移了话题：“听说你刚刚花大价钱拍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难怪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呢。” “本来心情是不错的，看到你的一瞬间就不怎么样了。” “哎不要不要，先把好心情保留一会吧，这样说不定你就能一时高兴同意给高专投资了哦~” 蔻蔻转身朝出口走去，“我就说‘最强’如此悠闲带着学生出这种无聊任务，果然还是因为这件事啊。” 五条悟不紧不慢地跟上来：“毕竟你是我非常看重的人哦，当然要有诚意一些。” 呵呵。 有钱可真是好，能被最强惦记。 自那晚五条悟走后，蔻蔻就仔细思考着他的提议。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衡量着利弊。 猛地一看，咒术高专的确是一个无底洞。可换句话说，越是这样，越没有其他财阀愿意沾手这件事。 第4章 而咒术师们虽然糟钱，但咒具生意也是暴利，普通人不知晓这一层，所以咒具买卖中产生的大量利益都让他们御三家瓜分殆尽。巧的是，如今蔻蔻正需要一个机会站出来，在江百宫名正言顺掌权。 所以，这并不是一笔完全亏本的买卖。更何况投资高专，相当于与政府成为同盟，甚至他们还要舔着自己，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司机已经等在门口，蔻蔻停下脚步，侧过头对五条悟说：“这两天我会去一趟东京咒术高专，到底值不值得出资，得我亲自看了再说。” 五条悟翘起嘴角：“没问题，到时候你提前联系我，'最强的五条悟'亲自当你的向导哦。” 那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能做出来的。 蔻蔻没什么剖析对方感情色彩的兴趣，到底谁算计了谁尚且不好说，没必要这么早一争高下。 * 回去的路上蔻蔻接到了真央的电话。 “听说悟君找你给高专投资了？” “你消息倒灵通。” “毕竟多年的感情在……不说这个，你可别看着我的情面做一些不理智的事啊。高专就是个无底洞，我那些闲钱为了买美人一笑扔就扔了，你可别乱掺和。” 蔻蔻冷笑：“以为自己多大脸？你的面子在我这一点不好使，还会起反作用。” 真央顿了顿，声音也带了一丝怒意：“你想打架吗？” “跟我说打架，路走窄了。”蔻蔻完全不想理会这个连嘴炮都比不过自己的蠢货，话音一转，“你和他分手了吗？” 那边气呼呼的：“差不多吧，不说具体概念，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蔻蔻翘起嘴角，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你舔了他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说放手就放手了？” “不然呢？虽然他长得好，但也不是世间独一份。这两年他性格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我是傻吗？被他一直当钱包还没回报。” “你终于意识到你傻，也不简单。”蔻蔻大笑，“五条悟还算有点用。” 真央终于气极：“你——” 蔻蔻直接挂断了电话，降下车窗，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她心情渐渐飘忽，愉快了起来。 阿澄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她的表情，也忍不住笑出声：“和大小姐斗嘴就这么快乐吗，蔻蔻小姐？” 她的笑意加深，“倒也不止因为这个。我只是想到最近的形势，有些迫不及待了。” 助理一脸疲惫：“最近财阀内部暗流涌动，我们的人被全方位盯死，您稍有操作，恐怕会……” “有什么关系，不破不立。他们老实了六年，终于养好了伤疤忘记了疼，我也终于有出手的机会了。” 阿澄点点头，沉默了一会迟疑道：“会长那边会不会不赞同……？” 蔻蔻升起车窗，光线暗了下来。 她轻描淡写：“那正好，反正我一直不放心他。真敢做什么，我倒是不介意帮他回忆一下……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3章 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 江百宫二小姐豪掷十二亿日元拍得“生命”蓝钻的消息便通过互联网传播开来，当日的报纸还刊登了她与钻石的合影。 一般大众因此才得知原来江百宫除了真央之外还有一个公主，只不过，长相略显逊色一些。 互联网时代，网民飞速找到了她的twibo主页，劲头十足地将传说中的豪门公主扒了个底朝天。 从小念贵族学校，但与姐姐真央完全相反，蔻蔻一直都很低调，除了成绩优异之外从不争当校园风云人物，在贵族子弟遍地的学校里毫不起眼。可能因为高中毕业那一年父亲意外去世，家里又有两位长辈接连遭遇不测，承受巨大打击的她自此一蹶不振，升入大学后包括成绩在内样样均不出彩，同级生也纷纷爆料几乎没怎么见她来上过课，靠混的毕了业。 一时间网络上众说纷纭，好似都成了圈内知情人。 蔻蔻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嘴角满意地上扬。 和预想的一样。 手机震了一下，又是那个小朋友，在关心她被黑的事。 蔻蔻锁了屏幕，扔到一边。 真是执着啊，这孩子。只可惜生错了地方。 阿澄又拿进来了一些珠宝拍卖会的资讯，让蔻蔻挑选感兴趣的钻石，他派人去参加。 她却直接合上文件夹站起身：“先不看了，通知司机，去一趟东京咒术高专。” 一脸沧桑的助理先生拿起手机发了讯息，跟着她往出走：“您决定了？劝说董事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总要走这一步的。”蔻蔻淡淡说，“劝说不了，杀了就是了。” “……您冷静一点，别发疯。时刻谨记您是个普通人。” 蔻蔻难得开怀笑了两声：“逗你玩呢，别紧张。你不觉得你和五条那个辅助监督越来越像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五十岁了。” 阿澄：“……” * 提前通知了五条悟，他还真的就把手头的任务丢给了别人，亲自到门口把蔻蔻迎进了高专。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某不知名的高专谢顶上层。被高个子男人一衬托，谢顶哥显得尤其矮小且畏缩。 不得不说，即便五条悟性格再怎么糟糕，从外形这一点上，他是绝对能打的。身为教师的最强，手插裤带往那里随意一站就是大哥气场。 第5章 他露着白牙，还没来得及把招呼说出口就发觉自己的无限被身后的谢顶哥撞了一下，后者一脸笑容地迎了上去：“江百宫小姐，在下代表咒术高专欢迎您的到访。” 蔻蔻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耐心十足地听完对方的自我介绍，刚要说话就听对方继续热络地开口： “……之前您来高专的几次都凑巧我不在，早就听同事们说江百宫小姐美貌与才情并存，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五条悟用一声轻咳抵消了喉咙间发出的笑，眼见着蔻蔻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 “还有啊……” 良好的教养让蔻蔻没有制止还在持续输出的谢顶哥，接下来那一串串连珠的妙语让她着实钦佩，对方居然能对着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吹出长达一分钟的彩虹屁。当然，夸的主人公，她不认为是自己。 等终于回归安静，蔻蔻礼貌开口：“您的夸赞我不敢当，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来高专。” 不等对方反应，她朝一直看戏的五条悟示意，迈出步子朝里走去。 五条悟总算笑出了声，以一副欠揍的声线朝谢石化中的那位上层道：“哎呀抱歉抱歉，我忘记说了，这是蔻蔻，江百宫二小姐。之前来过高专的是她姐姐。” 上层怒目：“五条，你这家伙——” 蔻蔻反倒像个熟客一般走在前面，进了第二道门察觉到高个男人跟了上来她才淡淡问：“你是故意的吧？” 之前他带真央来过高专，其他人却只知道是江百宫小姐。让蔻蔻在大门口被误认为是最讨厌的姐姐，她想必也不会对这个上层有好感。 呵。怕她和别的上层达成共识么？ 五条悟笑了笑：“我说你啊，这些年在家里勾心斗角太久，看什么都认为是阴谋。我可没那么复杂的想法哦，那家伙听说你要来非要跟出来接你，谁也想不到他会上来演这么一出嘛。” 语气倒是无辜。 蔻蔻停住脚步，眼神冷冷瞥了过去：“那我就再和你说一次，江百宫真央这个人，我非常讨厌，从小讨厌到大。我和那个没脑子的女人没有半点相似，把我们弄混真的很离谱。不管你是不是故意，如果再有一次这样惹我不痛快——” “是，是，我知错了，我知错了。”五条悟无奈举起双手，“我绝对不会弄混你们两个的哦，毕竟有小真那样皮囊的随处可见，有蔻蔻这样心智的才是万中无一呢。” 轻浮的语气，半真不假。 还真是能屈能伸的最强。 “别不着调了，说正事。”蔻蔻重新抬起脚步，看着高专内一派佛教建筑，搭配着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景色倒是宜人，“当老师不是你这个最强该做的事，我知道你有你的计划，钱很重要，五条家这些年被你祸害的难以独自支撑，你需要站在你这边的同伴。” 五条悟先带着她参观办公区，地方比较敏感，所以他暂时没有接她的话。 咒术师这一行人才稀缺，所以没有几个人在高专待命，白发男人拉长音调说了声“打扰了”直接上手拉开辅助监督办公室的门，办公桌后伊地知受惊过度，瞬间面如土色。 蔻蔻皱了皱眉，内心吐槽了下这人毫无礼貌的乱来程度，对一脸肾虚的辅助监督点头示意，便拉了拉五条悟的手臂，转身离开。 “你没开无限？”她对自己居然碰到了五条悟这件事有些惊讶。 “嗯？是哦，无限会自动识别我亲近的人噢，哈哈哈。” “……呵呵。” 大概是蔻蔻的沉默过于明显，五条悟才收敛了一些：“说起来，毕竟我有求于你嘛，既然要合作，还一直对你开着术式显得太没有诚意了。” “这都是你后找的借口，最主要的是，我这么弱，对你根本造不成威胁，不是吗？” “哈哈，我可没这么说哦。你比歌姬强多了~” 参观办公区，该打招呼的上层一个没少见了个遍，全程五条悟像是宣告地位一样紧跟着她，还真像是保镖一样。 蔻蔻对他的目的心知肚明，只是讥讽地笑着。 走出来之后五条悟才对她最初说的那番话予以回应。 “蔻蔻，我在高专的确有计划，想要改变咒术界未来的计划。”他语气少有的低沉，明明是中二气息十足的台词，但从最强的嘴里说出来也多了很多可信度，“从五条家下手，这几年虽然有进展，但阻力实在是太多啊，不靠武力的话即便是我也很难搞定那群老头子。” 说到后面，他的吐字气息都添了几分危险。 蔻蔻摊手：“这样啊，那杀了不就好了。反正不用考虑太多，世上没有你干不掉的人。” 五条悟愣了愣，面上的阴郁一瞬间消散：“哈哈哈，蔻蔻，我都快忘了，你还真是挺疯的。” 带着她来到教学区，低年级正在上课。透过窗子，蔻蔻想象着当年十几岁的五条悟坐在里面的样子。 就同初见时一般，那会他更不羁一些，性格也更差，应该会是个问题学生吧。 “……嗯？你为什么突然笑得一脸慈祥，很像卡桑哦。” “……” 蔻蔻的嘴角僵了僵，转过身背对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五条，你知道的，江百宫不是我一个人的。这些年，我扛得不是很容易。” 两人一同下楼，五条悟走在前面，矮一阶的台阶也依旧没有减少多少身高差。 第6章 “我知道哦，不过我完全不怀疑你可以搞定。”他微微回头，露出略显疯癫的笑，“毕竟，你可是十八岁就能稳住江百宫崩盘局面的伟大女性啊。” “投资高专，连我自己都看不到前途，让我怎么去说服董事会？” “哈哈，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没有你想要的，今天你也不会来这一趟了吧。” 她想要的？ 呵呵。 蔻蔻脸上讥诮的笑转瞬即逝，她停下脚步。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也就没必要再绕弯子。 “我可以投资，但我有两个条件。” 五条悟转过身跟她面对面。 “第一，御三家的咒具生意，我要分一杯羹。” 男人摸着下巴：“我家没什么问题，加茂的话……麻烦一些但也还好，但禅院那边，我是真的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啊。” 他压低声音叹息着。 “你以为我愿意？但都犯不着和钱过不去。”蔻蔻嗤笑一声，“你信不信，只要我钱够多，禅院的人可以跪下来喊我爸爸。” 五条悟哈哈大笑，“那还真是痛快呢。好吧，我同意了。第二呢？” 蔻蔻靠着栏杆看向训练场的方向沉默了半晌。 “五条老师，我想给你推荐一个学生。” “欸？江百宫出现有天赋的孩子了吗？真难得。” “不是江百宫。”她视线散散地看着一个半个正在练习体术的学生，轻声说，“是禅院。” 五条悟怔住，随即笑意扩大：“那倒是令人意外。不过禅院家的孩子想进高专没必要让你当成一个条件来说吧？” “她没有咒力。” “……啊，那我好像知道是谁了，是那对双胞胎的姐姐还是妹妹来着？”五条悟俯下身手肘撑在栏杆上，墨镜下的眼睛若隐若现，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过你居然和禅院的人有联系，还肯为她出头，完全想不到呢。” “偶然见到而已。明明没那个命，那孩子却似乎对成为咒术师很执着。”蔻蔻意味不明地感慨，“比我勇敢啊，不禁想让人帮帮她。” “可别这么说啊，我可没见过比你更勇敢的人了，蔻蔻。”五条悟看向她，“但我姑且问一句，没有咒力也能让你推荐，应该是和那个垃圾男人一个类型的吧？你试过她的体术了？” 蔻蔻听真央提起过当年重伤五条悟的那个男人，也是来自禅院。 “挺厉害的，不靠咒力和术式，我赢她很难。” 五条悟哇哦了一声：“那可真是不得了。” “感谢你没有说出‘那是因为你太弱’这种话。”不然你将一秒失去投资。 他直起身：“嘛，玩笑就不多说了。这个孩子我会抽空去禅院看一下，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资质没问题我会好好关照的。” “不必过多关照，我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那如果我觉得她实力不行，明年不让她入学也可以吗？” 蔻蔻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也不太清楚，你试试看啊。” “哈哈哈。那么，还有第三个要求吗？” “说来也有，第三——”她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虽然是你牵线，但不代表我就上了你的车。以后请不要在高专宣扬‘江百宫站在五条这边’这种不实消息。比起当你的同伙，我更想做一个纯粹的商人。” 第4章 山雨欲来 山雨欲来 2016年对于江百宫财阀来说是极为动荡的一年，仅次于2011年初时任家主江百宫裕仁飞机失事、家族一夜分崩离析的那一次。 在社会各界人眼中，江百宫蔻蔻也是在2016年横空出世。她们母女三人手握除现任家主外最多的股份，以雷霆之势清洗了管理层，又石破天惊地主张投资咒术界，涉足未知领域。 财阀中反对声很多，但最让他们吃惊的是，财阀会长江百宫贤二自始至终缄口不言，无视各方的拉拢，用沉默支持了侄女的任性。 半年不到，家族内部、财阀上下都接受了一个信号，新的时代到来了。 蔻蔻开了半天会，一身疲惫，在办公室里对着窗外眺望。 权力越大，危险越大。董事会中危机四伏，她必须要预想到一切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可能性。 咒具生意进行了快一个季度，虽然不是什么能对普通大众开放的生意，但在社会上层的圈子中富家子弟很愿意私人保有咒具，收益远超预想。 这也意味着蔻蔻当初的决策正确，她的位子越坐越稳，其他人也就快要按捺不住了。 午休时间，阿澄过来见她。助理和秘书虽然有很大一个团队，但只有阿澄负责咒术界相关的部分，他也是最信任的伙伴。 “他们有动作了？”蔻蔻见他脸色不好便猜到一二，随手拿起水杯将里面的剩水倒进绿萝，“怎么，超出我们想象了？” “的确有些意外，完全脱离了我们所有的预想。”阿澄的眉头紧锁，目光沉沉，“高专那边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有人向咒术高层举报，六年半之前殡仪场咒灵致人死亡的事件不是意外，实属人为。” 蔻蔻的手顿了顿，缓缓把水杯放回桌面。 “真是难为他们，一群普通人，居然跑到咒术界搞事只是想绊倒我……还真是自大啊。” 不过撇开对手是她之外，蔻蔻倒真是觉得他们选对了。 第7章 在她父亲的葬礼上，两位近亲意外身亡，其中还包括当时与叔叔争权最厉害的一个支系首脑，猛地一看还真有可能把她拖下水。 “可能是他们觉得，只有这件事的性质严重到可以直接把您摁到谷底吧。一劳永逸，永远都是有吸引力的。”阿澄叹了口气，“不知道高专会派谁来调查这件事……希望不会是难搞的咒术师。” 蔻蔻拨了拨绿萝的叶子，无所谓道：“谁来都一样，反正也不怕查。” “如果又是五条先生……就有点麻烦了吧？” 毕竟是最强，谁想谁犯怵。 “麻烦吗？我不觉得，他来了事情反倒好解决。”她短促地笑了一声，“一切按计划进行。你盯好贤二那个老东西——这件事能被挖出来，我可不信他在这里面清清白白。” 江百宫现任家主兼财阀会长，她的亲叔叔。 过了几年好日子就忘了自己是谁，也不想想他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 虽然事情的确给蔻蔻添了些堵，但她在表现上没有半分异常，依旧很负责地在公司加班到深夜。 五条悟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喝酸奶。 “欸——看起来你并不怎么紧张嘛~居然还这么悠闲地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很诱惑哦。”他那边有风声，应该是刚结束了什么任务，声音忽强忽弱。 “不然呢，我该做贼心虚地一边坐立难安、一边委委屈屈和你哭求‘悟大人请帮帮我’吗？” 五条悟哈哈大笑：“ooc了啊你……不过可以的哟~那样说不定我真的会抛下咒术规则什么的帮你搞定一切~” 呵呵，以为她是真央吗，遇事只会求男人。 “有事说事，我忙了一天，很累，没心情陪你斗嘴。” “哈哈，和我想的一样，肯定是被‘那件事’弄的心力交瘁了吧？”五条悟也不管究竟怎么样，只是自顾自地用夸张的语气说，“哇，江百宫还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呢，完全不输给我们的御三家！” “我挂电话了。” “嘛——玩笑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我要说的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蔻蔻端正了坐姿，总算集中了注意力到听筒上。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上面派出了检查组，重新彻查六年前你父亲葬礼上咒灵恶性伤人导致两人死亡的事件。”五条悟的语气少见的正经，“领头的有两个一级咒术师，一个是高专的教师日下部，另一个是你认识的，七海建人。” “啊，老朋友啊……”蔻蔻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思考着这两个人到底算不算是阿澄口中的难搞，倏地笑了声，“不过没有你的话，阿澄可是松了口气，对上你他估计会一秒投降。” 五条悟嘻嘻笑着：“怎么怎么，听你的语气稍微有些遗憾啊，蔻蔻希望我加入吗？” 他一直都是个不太懂距离感、上来就喜欢直呼人名字的家伙，她记得他好像一开始就是直呼她蔻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十年相识这两人感情得多亲近。 可是她自己清楚，不管他对别人怎么样，叫她蔻蔻只是因为他生命里的江百宫还有另一个人，是真央。 每次听到他用那副不正经的语气喊蔻蔻，她都觉得百感交集，浑身难受。 “当年就是你带着还是学生的七海君一起负责的这个事件，这次重新调查，怎么也不可能让你们两个再同时参与吧？”蔻蔻语气平淡，末了勾起嘴角话音一转，“不过你要是参加，我还是高兴的。毕竟……我也很想看看你被我拖下水的样子啊。” 意味深长。 五条悟那边安静了两秒，咧开了嘴：“蔻蔻，你真的是挺疯的。” “唯独不愿意被你这么说。” “嘛。七海他们明天开始会去和警方交涉问询，并索要当年的卷宗，虽然不会有什么收获——但他们还是会重新去现场探查一下，之后会对涉事的所有人进行一一排查，你作为中心人物早晚会被问到。记得提前做好准备哦~” “你以为你在对谁说呢？” 蔻蔻挑眉，后而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吗？再怎么看不惯那些上层，你也算是咒术界的人，跟我这个嫌疑人透露这么多，完全违规的吧。” “哈哈，你以为你在对谁说呢？”五条悟把这挑衅的话还了回来，却是与她完全不同的一副语气，轻浮随便，“我啊，最讨厌规则。况且，蔻蔻你是清白的，对吧？” 蔻蔻放松坐姿缓缓笑了笑，两人的通话安静了两秒。一向话多的五条悟也没催促，只是等待着她的答话。 “五条，你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有意思吗？当年的事情是你调查的，我可没瞒过你半点。”蔻蔻弯着嘴角，轻声说，“我当然是无辜的了啊。” …… 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机已经微微发烫了。跟一个废话极多的人打电话就是容易这样，明明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时间却过得异常快。 蔻蔻握着手机失神，神游后又思索了许久才重新按亮手机，给真央拨了个电话。 夜店小公主似乎正玩得开心，她能听到来电铃声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蔻蔻开门见山：“今晚你回本家去，陪妈妈住几天。” “哈？”一片嘈杂中，真央的声音不太清晰，“你突然发什么疯？” “给我盯好贤二那个老头，这两天见了谁、做了什么，在你能力范围内都给我记好。” 第8章 在公司可以让阿澄盯，但叔叔毕竟已经快要被蔻蔻架空，他在家的时间更多，所以在本家总归还是要有个自己人更方便。 真央一时没有说话。她似乎拿着手机换了个地方，到了相对安静的环境，低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交给你的任务就尽力而为吧，反正以你的脑子我也不抱太多期待，别给我添乱就是好事。” “喂，你不要太过——” 蔻蔻掐断了电话。 董事会里究竟是谁在背后阴她，有太多可能性，她不认为叔叔会是主使。毕竟他要是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在爸爸去世之前一直都只安心当个忧郁的艺术家。 大概也是这几年她心肠太好，渐渐让老东西开始不知天高地厚，被人随便一怂恿就要倒戈。 无论是谁，她都绝不会手软，毕竟江百宫蔻蔻，是疯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刷bz，看了很多锡京小姐姐的剪辑，疯批财阀女本人了。美貌版的蔻蔻。 第5章 有人整我 有人整我 五天后，咒术高专调查组的两位咒术师出现在了江百宫。 蔻蔻知晓来意后十分配合，将他们请到了会客室，并对其礼遇有加。 “七海君，好久不见。重新回去咒术界工作的这两年幸福感有更强一些吗？” 戴着墨镜的男人比起旁边的同伴显得更加疲惫一些，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比五条悟还要年轻的后辈。 “除开『适合』这一点而言，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七海一秒颜艺，“都是狗o。” 蔻蔻忍不住笑出声：“一点都没变啊你，七海君。” 日下部咳了一声，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自我介绍我想就不必了，江百宫小姐之前去高专我们都有见过。虽然这样对投资人有些失礼，但还请谅解我们必须按照规则公事公办。” 蔻蔻挑眉：“当然。我会全力配合的，毕竟当年的事如果真的不只是个意外的话，我也挺好奇真相的。” 日下部看起来其实也蛮像一个不良，意外的敏感：“所以——在江百宫小姐的角度，那件事真的只单纯是一个意外，对吗？” “当然。”蔻蔻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看向七海，“当年的调查结果不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吗，七海君？” 七海的声音平缓无波：“2010年2月6日，江百宫财阀的会长裕仁葬礼现场，一只沉睡的二级咒灵忽然失控，吞噬掉一位正在进行告别的男性后引发全场慌乱。裕仁之女蔻蔻反应过来后作为全场唯一有正常行动能力的咒术师于人群最末冲到前方救人，却依旧有另一位女性被咒灵吞噬掉下半身后当场失血过多而死，咒灵被江百宫蔻蔻当场祓除。” 他说完之后又对一旁的日下部补充解释：“现场的另一位咒术师是蔻蔻小姐的母亲，由于丈夫的去世几乎完全失去精神，是甚至无法独自站立的状态，由没有术式的大女儿真央全程陪同。” 蔻蔻安静地听完简报，才温声纠正：“有一点不对，我不是咒术师，只是刚好有这个能力而已。同样，我妈妈大概也不会喜欢你们用咒术师来称呼她。我们一家都是普通人。” “普通人就能随便击杀二级咒灵……真可怕，那时你年纪也不大吧？”日下部含着棒棒糖，揉了揉肩膀。 “十八岁。”蔻蔻回答，“没有办法，虽然我并不喜欢自己的能力，但如果我不去做的话在场的其他人就糟糕了。只是很遗憾，还是慢了一步，没能救下姑姑，她是我爸爸的亲妹妹，是除了贤二叔叔之外唯一的嫡系。” “所以你并不为先死去的那位男性感到遗憾，对吗？” “那只是支系的一个叔伯，只有过年才会见面，并不熟。” “可他是在你父亲死后在江百宫最为有力的争权者，如果不是这场意外，很可能现在坐在会长位子上的不是贤二先生。” 蔻蔻笑着摇了摇头：“日下部先生，你把我们这些大家族想得太简单了。嫡系还有人在，支系想要上位，哪有那么容易。” “可从结果来看，这场意外的受益者的确是你们。而使用咒灵杀人，最有嫌疑的就是你和你母亲。” 除去真央这个只勉强能看到咒灵的真·普通人之外。 七海没有插入这场谈话，因为这些问题六年前他就全都问过了。听到此处他叹了口气，“当年江百宫夫人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可能策划出这样一件精密到连五条先生也看不出端倪的事件，这一点医生也可以证明。” 蔻蔻点头：“爸爸是我们全家的支柱，他飞机失事去世真的是一个晴天霹雳。之后的七天里我几乎都不吃不喝不睡。虽然这样讲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请两位用正常人的逻辑思考——我也是被宠大的，那时的我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十八岁女高中生。” 你爸爸突然死了，身为一个孩子你能成熟冷静到做出后面这一连串的操作吗？ 就差直接这么说了。 日下部：“……” 七海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的声音更疲惫了一些：“蔻蔻小姐，很抱歉时隔六年让你再次面对这些问题，但也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 “当然。不要误会，事实上对你们我并没有太多不满情绪，反而有点想笑。”在对面疑惑的目光中，她向前探了探身子，“真是辛苦了，这样一个清清楚楚的案件，你们到底要怎么查才能查出那些人想要的东西。” 第9章 说得很直白，直接告诉对方，如此兴师动众，就是有人要整她而已。 日下部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正如江百宫蔻蔻所说，当年的人证、物证、笔录，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该有的证据一点不少，实在的疑点却是一点没有。 非要说的话，那只有“咒灵伤人”、“在场有两位咒术师”、“受益人”这几个撞在一起的巧合了。十八岁的女高中生，在父亲去世一周内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一步吗？ 有些荒唐。 但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些。 七海推了推眼镜：“蔻蔻小姐，如果我们假设这件事情不是意外，有真凶存在，你认为会是谁？” 蔻蔻只是略略思考了一下，便说：“如果非要指一个人的话，那还是贤二叔叔吧。” “是吗？好像你父亲死后他对你们母女三人一直照顾有加，贤二先生也是目前那一辈的江百宫嫡系唯一男性了。”七海镜片一闪，“这样你也要对我们两人说你的怀疑对象是他吗？” 蔻蔻很无辜地摊手：“不是你们让我找一个人的吗？而且事情明摆着，你们非要说当年的事受益者是我，那为什么之后坐在会长位置上的是他不是我妈妈呢？别告诉我只是因为我是咒术师。到了叔叔那个级别，难道还非要亲自动手吗？”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再接话。 半晌后七海说：“最后一个问题，蔻蔻小姐，按刚刚你的说法，你父亲去世后七天你几乎不吃不喝不睡……那么能否说明下，七天没有睡觉，你在做什么？” 蔻蔻缓缓抬起眼皮，与那双在墨镜遮盖下看不太清情绪的眼睛对视。 还真是角度刁钻。 “七海君听不出这是夸张的说法吗？人在受了刺激之后整日混沌、无法入睡，保持清醒都是一件很难的事，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呢？”她勾起一个没有感情的笑，“……不过想想的话，那几天除了参加葬礼之外，我还出去过一次——提前联系葬礼地点。这个六年前我有提到过，警方那边也有记录。” 日下部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反问：“让一个刚刚经受打击、几天没吃没睡的十八岁女高中生负责联系葬礼场地？” 她凉凉道：“不然呢？你以为那几天江百宫的其他人都在忙些什么，财阀群龙无首，正是争权的好时机啊。我妈妈精神状态成了那个样子，姐姐又是个只会哭的，我不去谁去？” “……” 调查组二人经过一场问话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与其说江百宫蔻蔻没有疑点，不如说完全无法下手。 七海慢于日下部几步离开，临走时问她：“蔻蔻小姐，请恕我冒犯，如果这件事情调查的结果显示的确是你所做，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吧。” 蔻蔻笑得礼貌：“当然，六年前五条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记得很清楚，他说我会被判为诅咒师，被咒术界严肃处理，对吧？” “出于主观情感，六年前我不认为蔻蔻小姐会做这样的事。即便五条先生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但我十分信任他。当年他带领我调查得出的结果，我愿意相信。”七海按了电梯按键，“而出于理性，我希望这次的调查结果合乎我的判断。” ……他的判断啊。 哈哈。 蔻蔻没有去问七海建人的判断到底是什么，只是点头后让秘书送走了他们两人。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摆脱嫌疑，但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出现，高专金主的身份足够护她无虞。 高层们绝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包括七海在内的人都对当年的真相起了疑也一样。 第6章 别开太快 别开太快 下午的时间调查二人组去了江百宫本家，蔻蔻没有回去。 多做多错，母亲绝对能应付得了，贤二那个老东西她不太关心，只有真央的行为……有些莫测，实在不好说。 到了晚上，一直担心的这个女人主动来了公司。 真央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蔻蔻的办公室，把妈妈做的便当“咚”地丢在了桌子上，保持了一路的完美笑容无影无踪，那双漂亮的瞳孔目不转睛盯着妹妹，声音冷冽： “——到底怎么回事。” 蔻蔻只是瞟了一眼便当盒，“什么怎么回事？” “别装傻，今天突然有高专的人来家里问话，居然还是六年前爸爸葬礼上发生的那件事。”真央紧紧盯着她，“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吧？所以前几天才让我回家陪妈妈。” 然而蔻蔻依旧是那副死样子，伸手拿过便当盒，从下到上看了看，似乎在确认有没有被她摔坏。 “哦，你说那个啊。当年那件事早就有结论了不是吗？是意外。” 她懒得去洗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寿司送进嘴里。还不错。 真央看她这副样子立刻感觉怒火涌了上来，拍桌而起：“你还要把我当小孩到什么时候！六年前我就在怀疑了，意外？一个普通的意外会让他们大张旗鼓地重新彻查？” 回应愤怒的还是不咸不淡的语气：“当年我就告诉过你，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你只需要负责美和傻就行了。” “蔻蔻！”真央双目圆睁，“你真以为我是白痴吗？我在很·正·经地问你，当年的事……真相到·底是什么。” 第10章 真央来势汹汹，步步紧逼，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她得不到回应，甚至一把抢过了对方手里的筷子，一个寿司滚落在地。 两人一坐一站，隔桌对峙。蔻蔻是近视眼，她从来都藏在一副金丝眼镜背后，显得斯文是真，同样增加了一分诡秘。 此时她缓缓抬起眼，透过镜片传过来的是平静无波的幽深目光。 “我说了是意外，你听不懂吗？” 真央莫名向后缩了缩。 蔻蔻站起身，明明没有姐姐高，却显出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夺人气场。她的语气中好似夹杂着冰粒，伴有轻蔑的冷笑： “真央，用你生锈的脑子好好想想，我在江百宫这些年和你整天无所事事玩闹享乐一样容易吗？” “公司每天有多少人盯着我，当年爸爸去世时家族内乱那些人的嘴脸你都已经忘了吗？” 真央被吓了一跳，手上不自觉地握紧了拳，眼眶微微发热。 半晌，她颤声问：“所以，当初你还是做了什么，对不对？” 蔻蔻加重了语气：“我说了，那是意外。只·是·意·外。” “你觉得我会信吗？”真央摇了摇头，眼泪一滴一滴滑落，“我是没有你聪明，但我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不管真相怎么样，你告诉了我难道我还会不站在你这边吗？” 蔻蔻深吸了一口气，沉沉地闭上了眼。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她只是个蠢货，不能和她计较。 蔻蔻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平缓了呼吸后背过身靠在办公桌上，语气十分冷淡。 “真央，你不信我，那你信谁？”她看着窗外的夜城，点点灯光映入眼中，忽然讥诮道，“对了，你信五条悟……那你去问他好了，他是当年负责调查的咒术师，我要是有问题，他最清楚。” 真央气极反笑：“你们两个现在倒是一个鼻孔出气了！怎么，我和他分手你很高兴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样你就可以上位了，是不是？” 这句话终于彻底踩到了蔻蔻的底线。 她的脸色几乎一秒就沉了下来，犹如最慑人的咒灵，若不是背对着真央，对方估计能被吓哭。 用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身体颤抖，却还是能从肩膀的抖动中暴露情绪。 她说出的话犹如一月的寒冰，压迫的人喘不过气：“姐姐不要的东西就想给妹妹？一双破鞋而已，我还没那么贱！” “滚出去。” 真央还是被吓到了。 她话刚说出口就知不对，可后悔已经来不及，而妹妹的样子真的让她害怕。 她嗫动着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举动，她哭着跑了出去。 * 蔻蔻的身体还在抖，她闭眼深吸了好几口气，再睁开时双目通红。 想到真央的眼泪，她更是觉得怒气几乎要冲破身体。 哭，哭，就知道哭。 除了哭她还能干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不顾一切想哭就哭，为什么她用哭的就好像能解决所有问题。 蔻蔻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猛地灌了几口，冰凉浸入胸口，她却觉得心里更加难受。 扔了水瓶，她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甩门、按电梯，直接到了地下车库。 “……嗯，嗯，好好，我知道啦。你先不要哭了，我马上就……欸，蔻蔻？” 穿着高专制服的白发男人一边接电话一边从辅助监督的车上下来，却眼瞧着自己要找寻的目标从眼前快步走过，目不斜视，有人鬼莫近的架势。 五条悟看了看那个身影，随手挂断电话，笑嘻嘻地朝后面说：“伊地知，你就先走吧~我在这里有点事要处理。” 然后他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蔻蔻动作流畅地解开车锁，上车关门，一手安全带一手发动引擎，松开手刹挂挡的那一瞬间副驾驶的车门响动，伴着凉风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坐了进来，在关好车门的一刹那车子已经冲了出去。 “哇哦——真刺激啊。” 五条悟哈哈大笑，补上安全带，侧头想从蔻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端倪，却猛地被惯性掷向座椅后背，仪表盘上的指针迅速向着200前进。 刚一驶出停车场，她就开始地板油了。 五条悟此时还有心情看了看后座：“这不像你啊，居然一个保镖都没带……嘛，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你伤人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点……好啦好啦，蔻蔻，把咒力收一收，逸散出来会影响到普通人哟。” 然而驾驶座上的人对他完全不予理会，一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路，似乎根本不在意旁边坐了谁、在说些什么。 时间不早了，东京堵车严重，蔻蔻七拐八拐离开了繁华的路段，几次惊险擦身而过，上了高架后更加放开车速。 五条悟环抱双臂安静了一会，看了看现在的车速，再次开口时语气正经了许多：“蔻蔻，你的咒力真的外泄很严重，很容易招咒灵过来。在车流量这么大的地方，会引起大问题的。” 司机总算是有了反应，冷冷道：“别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况且有你在，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真的火气很大啊。 不过说完这句话之后，蔻蔻的车速慢了些，周身的咒力也弱了许多。 第11章 之后就是漫长的寂静。 五条悟难得闭上了嘴，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目光被挡在漆黑的墨镜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也不知开了多久，夜色渐深，慢慢的路上的车流都稀疏了许多。蔻蔻感觉心里的火气消散了大半，才主动开口：“来找我做什么？” “唔，当然是有事的哦。不过到楼下的时候知道你刚刚出了些意外，我觉得还是先解决你情绪的问题比较重要。” 蔻蔻嗤笑一声，满是讥讽。 果然，一出门，真央就跑去和男人哭诉了。而她的眼泪就是这么管用，分手了也能使唤咒术界最强。 长得漂亮就是好。 五条悟斟酌着发言：“小真她，的确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蔻蔻抬高音调冷笑，“和你一样——二十六岁的小孩子，还不懂事，需要别人哄着？” “呜～哇——火气还真大呢，干嘛要牵连我。”五条悟语气夸张，眼看车速又要飙起来，连忙道，“好啦你慢点开，很危险的哦。” “我没让你上车。” “唉，留你自己会出事的吧，我怎么也不能当没看见嘛。” “那就别提那个蠢货，我不想听关于她的事。” 五条悟摸着下巴，长叹了口气。 他手肘撑在窗沿上，视线看着窗外：“说到底，小真这个样子还不是蔻蔻你的原因。早点告诉她真相不好吗？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不是当年的她了，没那么脆弱的。” “谁管她脆不脆弱，她死了最好。”蔻蔻不假思索，到后面语气沉了下来，“我是不放心她的演技。但凡她的心理素质强上一分，我也就能放知道真相的她去面对那些警察和咒术师的询问了。” 然而就凭那家伙的演技和反应力，分分钟自爆。 蔻蔻的眼中没有流露出半分情绪：“她只会害死我。” 五条悟转过头看向她：“你没有想过，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也是很痛苦的啊。她因为自己没有术式这件事私下里已经难过很多年了，偶尔也体谅一下她这种普通人群体吧。” 蔻蔻却仿佛听到一个笑话，难以置信：“普通人？” 五条悟：……？ “那我们换啊！”比起往常，蔻蔻此刻的表现称得上失态，她很少这样意气用事，“仅仅是术式，她怎么从来都不看看自己拥有的呢？” 提起江百宫真央会让人想到什么？ 美丽，单纯，善解人意，勇于追爱的校园女神，江百宫最耀眼的公主。 只凭一张脸就能获得全网关注，追随着千千万。 而江百宫蔻蔻呢？ 没人知道她，上了报纸人们都在说，像个路人。 家族内部的人提起也只会想到，那个话少的妹妹。 标准的咒术师性格——不开朗，不活泼。 即便有在小家庭里面父母一碗水端平又如何，在外面没人看得到她，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资格拿到。 连和长相稍微帅气的人站在一起都会被人说不配。 蔻蔻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显。 她看不起真央，鄙视她没有脑子，只会勾搭男人，可永远没有人知道，内心深处，她有多羡慕那个蠢货。 那样的人生，其实很快乐吧，她也好想要。 车越来越快，指针朝着180逼近。 “喂，喂喂……”五条悟拉着上方的扶手，“蔻蔻，太快了啊，喂喂喂……” 蔻蔻气血上头，完全屏蔽，脸上的表情只能用视死如归来形容。 “……” 眼见着过了一个入口车辆增多，数不清的尾灯亮着红光越来越近，五条悟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单手解开安全带，在低矮的轿车中按着椅背弯腰站起身，一条腿越过分界线，直接挤进了驾驶位。 蔻蔻惊吓过度，高车速下一点点的方向跑偏都会有明显的晃动，好在五条悟及时控制住了方向盘，大掌刚好按在了她冰凉的手上。 他的一条长腿挨了过来，迫使她松开了油门。 车速缓缓降下来，五条悟就这么将她挤着，打了转向灯，在下一个出口处驶出了高架。 第7章 站在你这边 站在你这边 五条悟扣着她把车开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上。 蔻蔻全程沉默，她被挤到了门边，只能瑟缩着尽量避开两人的接触。被他握住的手缓缓恢复了温热，她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抽了回来。 五条悟太过高大，他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都会显得有些拥挤，更何况是两个人。虽然只有半个身子在驾驶座，他的另一条腿依旧在副驾驶那边，可蔻蔻还是避无可避。 “冷静一些了吗？”五条悟问，“啧，你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吗？你的咒力不会一直在一个平稳的状态，很容易受情绪影响。……多少也控制下吧，突然生气爆发出特级的咒力，普通人可受不了哦。” 蔻蔻看着窗外：“别一副慈悲的样子，你就那么在乎那些普通人的死活吗？” 五条悟近在咫尺地盯了她一会，若有所思。之后他踩下刹车，把车停到了路边。 他把墨镜稍稍拉下一点，露出了那双一直藏着的漂亮眼睛，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的咒力流动。 “欸～真的很生气呢，蔻蔻。”他咧开嘴，“不过你居然把我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可不要告诉那些烂橘子啊，不然我又要被念了，很烦。” 第12章 蔻蔻被他忽然靠近的动作弄得浑身一僵。 已经够近了，为什么还要再进一步。 她慌乱地躲开视线，伸出手胡乱地把他的墨镜推上去：“你戴好！不要乱看。” 五条悟却干脆直接把墨镜摘下，得寸进尺：“怎么怎么，我的眼睛不好看吗？就连硝子那种性格第一次见的时候都被惊艳了哦。” 她又不是第一次见。 蔻蔻没有回答，她探出身子越过他伸手摸索着，啪的一按把安全带解开，想要起身却突然被勒了回去。 她气道：“你起来！” ……这家伙坐着安全带呢。 这回五条悟倒是听话，乖乖起了下身，咻的一声安全带缩了回去。蔻蔻立刻起身去到了副驾驶，离他远远的。 驾驶座整个空给了五条悟，他总算能够把两条腿都收了过来。看着蔻蔻这幅对他敬而远之的姿态，他饶有兴致地哈哈笑了几声： “你还真是讨厌小真、连带着也讨厌我啊。”他摸着下巴，话音一转，“可是，讨厌小真是假，讨厌我是实实在在的呢。” 蔻蔻蜷在副驾驶，没有心情反驳。 男人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过蔻蔻，你这种人，我不讨厌哦。相反，我还挺喜欢的。” “……”她紧抿着嘴唇，双拳握紧，目光看着窗外。 “强大自信，目的明确，疯起来不顾规则……哈哈哈，简直就是另一个我嘛。”五条悟肢体语言丰富，为了解放双手不得已重新戴上了眼镜，“上面那帮家伙怎么评价你来着？我想想……嗯，斯文有礼，聪明睿智，人畜无害。” 蔻蔻冷声：“是吗？那真遗憾，其实我是道貌岸然，工于心计，笑里藏刀。疯起来六亲不认，完完全全的真小人一个。和你像吗？”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只有不正面自己优点这一项不同哦。” “……” 他怎么说话这么难接。 “……啊，居然像小孩子一样抿嘴唇，真有意思。蔻蔻，跟你吃大福的时候很像啊。”五条悟简直想拿出手机来拍照的架势。 蔻蔻对他怒目而视：“我是在磨牙！” 五条悟欢快地笑了几声。 过了一会，他见蔻蔻的咒力稳定下来，知道她情绪恢复，也总算不再开玩笑。 “嘛，现在真的冷静了吧？那么接下来听我说两句正事哦。” “禅院最近不太对劲。”他靠着椅背，音调降低，“虽然目前还没查出什么，但总感觉……有点过于平静了不是吗？按理来讲，江百宫出事，他们应该是第一个出来踩一脚的……哈哈，不过这样说，他们还是有点自不量力就是了。” 蔻蔻沉思着。 他说的没错。她也觉得，最近的禅院过于平静了。 七海和日下部的调查似乎进入了死胡同，照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把她拉下水。而这种情况下，禅院那帮恶心人的东西却一点动作都没有，实在不正常。 半晌，蔻蔻转头：“你大晚上的跑来找我飙车，就为了说这个？” 一句话就说完了。 “啊……的确啊，电话里就能提醒你。不过我刚好在附近结束任务，回高专之前接到了小真的电话，想着见你一面可能会更方便一点。没想刚到停车场会撞见那一幕嘛。” 蔻蔻闭眼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还有一点要提醒你，蔻蔻——七海比你想象的要敏锐的多哦。”五条悟的语气意味不明，“他好像从当年的简报里抓到了一个关键。……当年的调查因为是我在主导，再加上七海信任我，所以没怎么怀疑过，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你没那么无辜，这种想法一旦先入为主，对你十分不利哦。” 蔻蔻凉凉道：“怎么，你这个他尊敬的前辈在他那里不管用了？” “哈哈，没办法呢，有时候后辈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呢。” “……” 为了人身安全，五条悟亲自开车把蔻蔻送了回去——江百宫本家。 夜已深，道路上人烟稀少。 蔻蔻一直很安静，眸光淡淡。 车子熄火后好久她都没有动作。五条悟好奇地探过了头：“蔻蔻，在哭吗？” 只获得了一个冷淡的白眼，“不要把我当成那个蠢货。” “好歹我也把你送回来了欸……不能态度好一点嘛？”五条悟有些委屈，“让『最强的五条悟』给你当司机，你知道有几个人能有这个待遇吗？” “我没有求你，我自己也能开车。该是你感谢我没有把你扔在荒郊野外让你耗费精力瞬移回来。” 五条悟笑了几声。他解开安全带后也没有急着下车。 “蔻蔻，因为我认为你和小真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真的如同外人看起来那么不和，所以刚刚我才会站在她的立场上分析给你听。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算我多事啦。” 蔻蔻一怔。 “——毕竟的确如你所说，对于弱者，我其实没有那么强烈的保护欲，如果她一直不做好准备被你拯救，那么你即便再强也没有办法。” 被戳了一下。她忽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垂着眼睛，手摸摸索索地按向安全带。 “啪”的一声，安全带弹开。 是他的大手先一步找到，温热的手背触碰到了她。 第13章 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低沉又柔和，带有几分笑意：“所以啊……我其实是站在你这边的，蔻蔻。” 这句话猛地抽击了下她的心脏。 她飞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动作慌乱，差点被自己绊倒，十分狼狈。 五条悟也从跟着下了车，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今天，真的是江百宫蔻蔻的ooc之夜啊。 跑出去两步又停下，蔻蔻转过身看着那个还站在车边手插口袋的男人。大半夜带着墨镜，在正常人眼里绝对算得上是怪胎。 他身形颀长，深色的高专制服几乎要融入黑夜，仅有门灯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光影。 蔻蔻盯了他半晌，语气古怪：“……五条，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五条悟：“……欸？” 他的一张脸迷茫成了简笔画。 “把车开走吧，明天派人给我送回来就好。” 说完这句话，蔻蔻蹬蹬蹬地跑了进去。 第8章 草莓大福 草莓大福 穿过第一层宅院，绕过回廊，蔻蔻的心跳才缓缓恢复平静。她扶着廊柱静立了一会，稳了稳心神，再睁开眼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状态。 接近午夜，万籁俱寂。 她在路过主厅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 带着疑惑，她走过去拉开了门。 江百宫贤二抬起头，可能是因为等了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我就知道你今天会回来的。” 他已经过了五十岁，却保养极好，精神矍铄，完全不该是一个世家大族家主、财阀之首的样子，丝毫不咸疲态。 换在十年前，谁也不会相信家主之位会轮到他这么一个满脑子只会摆弄水粉颜料的不得志画家。 蔻蔻换鞋走了进去，“叔叔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等我，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吧。” 中年人表情阴郁，有些局促：“你……今天，那边也找你问过话了吧？” 与他的僵硬完全相反，蔻蔻放松地坐在沙发上，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您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担心你……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偌大的客厅内只有两个人，连墙上的挂钟都走得寂静无声，一片静谧。 睡前她不想喝太多水，只是微微抿了一口，边咽边晃了晃玻璃杯。这些慢吞吞动作莫名使气氛更加紧绷了一分。 贤二的喉结滑了滑，刚想张口就见眼前的年轻女人向前探了身子，语气缓慢阴森： “——什么是不该说的话，难不成你想教教我吗？” 手上的水杯不轻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发出短促的一声闷响。 没有用敬语。 他下意识地摇头：“不！我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真相，当年到底……” “看起来我想错了。”蔻蔻骤然扬起音调，弯起嘴角，“叔叔应该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明天我还要上班，先去睡觉了。” “蔻蔻！” 她站起身绕过沙发，却听中年男人用刻意压低的颤抖嗓音喊了她的名字，语气中竟然多了许多长辈的威压，包含着几分不明显的威胁意味。 脚下步子停住。两人一坐一站，后背相对，静默了片刻。 一声轻笑从唇间发出。蔻蔻看着墙上的壁画。 “叔叔，还记得六年前你是什么样子吗？” 她迈着小步走向壁画，抬起手抚摸着——极为侮辱作者的行为。 “那时你说，你对权力没有兴趣。你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所以只要在家族内有一隅之地能安心画画就可以了。” 转过身，语气轻缓：“那么六年过去，你是觉得自己的能力变强了，是吗？” …… 明明是一个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贤二却觉得自己被压制地动弹不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手开始了微弱的颤抖。 “当年的事请，你问我多少次都是一样，那就是一个意外。”蔻蔻将他的姿态尽收眼底，重新走了回来，站到他的面前，目光深邃，“一直以来叔叔也是这么相信的……我知道。不然的话——” “你又怎么敢做出现在这些举动呢？” 墙上的挂钟到了整点，发出了一声提示。 而中年人的整个身体却像筛糠一样抖动起来，额头上细细密密地冒出了汗珠。 “我……我……” “叔叔，在我心里，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我嫡亲的叔叔。”蔻蔻彻底冷下声音，手搭上他的肩膀，“——我再问一次，贤二先生，你真的没有更重要的事要跟我说了吗？” 男人的瞳孔猛然一缩，他翕动着嘴唇，脑中一片混乱。 蔻蔻等了许久他也没有说出半句话。 “我这个人啊，是真的心软，也是真的疯。”她看了看表，叹了口气，“叔叔，你的好我一直念着，但后面的路你到底要把自己划到哪一个阵营，就看你自己了。” “晚安咯。” * 白天发生了太多事，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她又去见了妈妈。 自从父亲死后，母亲就深居简出，没有比江百宫本家更安全的地方，呆在这里永远不用担心外面的人耍阴招。 昨天调查组的问话妈妈应付得很好，她还能反过来安慰蔻蔻：“不用担心我，我比你更知道怎么和咒术师打交道。” 第14章 “我担心的是那个蠢货。” 昨天吵过架之后，真央没有回蔻蔻的小洋楼，也是赌气回了本家，但现在她还没起床。 母亲叹了口气：“是我把她惯坏了，我都不祈求她能和你一样。真央但凡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第一个女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乎被全家宠上了天。到了二女儿出生才意识到应该好好培养一个孩子。 蔻蔻沉默良久：“说这些都晚了，昨天她追问当年的真相，和我吵了一架，我也在反思，瞒着她到底对不对。” “出于理性，我赞同你的看法。”母亲说，“就算要告诉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 是的，调查组介入的当口，知道了真相的真央八成会坏事。 看时间差不多，没等到真央起床，蔻蔻起身去公司。 她喊了司机过来接，去到停车场却发现昨晚开的车好好地停在那里。 五条悟没开走吗？那他怎么回去的。 做了非必要的长距离瞬移吗？ 她拿出手机想问问对方，想了想却还是放下了。朝车子走过去，她透过反光膜隐约看到驾驶座上放着什么。 拉开车门，座位上放着一个纸口袋，花粉花粉的，印刷着可爱的卡通字体“少女限定·草莓大福”。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像是从谁的笔记本上随手扯下来的。 “吃甜品会使心情变好哦?” 落款处画着一个卡通的五条悟。 ……这家伙到底多喜欢吃大福啊，还是这种粉粉嫩嫩的，少女喜爱款。 一个二十六岁的孩子，性别存疑。 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提着纸袋朝司机开来的车走去。 刚要上车，却被佣人喊住。 “小姐，这是家主给您的。” 蔻蔻的视线移向对方手里的保温盒，还能隐约看到装着盒子的袋子边缘露出一个信封角。 她笑了笑，直接把里面的信封抽了出来：“这个我拿走，便当就不必了。” * 江百宫贤二果然只是个软弱无能的样子货。 稍微被人鼓励怂恿一下就忘了自己的斤两，现在被蔻蔻一吓又果断再次倒戈。 他说出了这次事件的幕后指使，但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一直在是否背叛蔻蔻中摇摆不定，所以并不深入了解对方的计划。 他只知道，那名为江百宫碌人的董事在私下里与高专取得了联系，并且暗中和禅院交易。 她就知道，禅院的平静意味着他们有后手。 在车后座上捏着信纸，蔻蔻的脸上一片阴霾。 禅院。 老东西。 果然如此，五条悟也猜到了。 …… 想到五条悟，蔻蔻的视线不自觉地又移到了旁边装着大福的纸袋。 面色舒缓了许多。 打开包装袋拿出一只，轻轻放在手里。 白白胖胖的。 她还以为草莓味会是粉色的。 五条悟推荐的甜品大多不会出错，轻轻咬一口，细细咀嚼着，甜而不腻的淡粉色奶油包裹着一整颗草莓，形状像极了一颗心。 早上吃点高热量能减轻一些罪恶感，她胃口很好地连吃了好几个。 ……最后还是有些被腻到了。 这个该死的合作伙伴，送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车速降了下来，她抬头看到了江百宫的大楼。 目光黯淡了许多。 “……总是见招拆招可不行啊，我可不是一味等着挨打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真央名字的读法不是mao 而是shinyo 第9章 疯子 疯子 时间进入了十一月，进入年底，公司渐渐忙碌了起来。蔻蔻出了两次差，几乎都快要忘记调查组的事。 随着董事长江百宫贤二的沉寂，财阀内部的局势愈发明朗，即便存在多个党派互相牵制，江百宫蔻蔻仍然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崛起。 她知道，江百宫碌人那边就要坐不住了。 自从几十年前母亲违背族中命令，拒绝侍奉嫡子、毅然决然从禅院家出嫁并且自此一刀两断之后，她便被父兄记恨。蔻蔻父亲在世的时候更是以雷霆的手腕护妻，对禅院态度极为恶劣，以当时江百宫强悍的实力，禅院根本无可奈何。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家犹如一同越搅越乱的麻绳，仇越结越深。 江百宫裕仁去世，禅院就差摆宴席庆祝。他们都开始磨刀霍霍想立刻报复性地把有禅院血脉那三个女人抓回来当生育机器了。 却没想到一番内乱之后 ，江百宫新的家主居然仍旧护着那三人。 直到今日，江百宫蔻蔻横空出世被族中忌惮，四面楚歌。如此天赐良机，禅院是必定要来当个搅屎棍的。 蔻蔻一直在琢磨他们究竟会怎么做。当年的事绝对没有纰漏，即便是咒术界御三家又如何，就算是禅院家主老头亲自出马，也查不出来。 然而她自诩足智多谋，却是低估了人性。 七海和日下部第二次来到江百宫财阀，直接从会议室带走了蔻蔻的助理，阿澄。 两个咒术师都是不怎么笑的死人脸，即便人数少却依旧气势骇人。会议室的众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一个都只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第15章 蔻蔻得知消息直接下了楼，挡在大门口手臂一横：“两位，从江百宫带走人，不该知会我一声吗？” 保安迅速清场，原本围观的众人走得一干二净。 七海神色淡定：“阿澄先生涉嫌蓄意利用咒灵伤人，六年前致两人死亡。现按照咒术法则，将其带回高专配合调查。请蔻蔻小姐谅解。” “证据呢？” 日下部：“六年前江百宫裕仁死后，阿澄先生曾私下购买咒物。我们追查到当年的卖家，对方承认该咒物能够吸引聚集恶性咒灵。符合现场事发逻辑。” “吸引咒灵？” 蔻蔻怔了怔，越过二人与阿澄对视，只一瞬，她便倏地笑出了声，“那我猜一猜——要么这个卖家姓禅院，要么是一个姓禅院的人牵线提供的线索，是不是？” 日下部：“……” 七海：“这与本案无关，我们只是按照规定行事。” “果然如此。”蔻蔻低笑，“这么重要的线索六年前没有查到，今天倒是被翻了出来，二位辛苦。” “当年五条先生只重点排查了江百宫的族人，而阿澄先生在当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所以被遗漏。”七海推了推眼镜，“对此我们致以歉意。” 阿澄出声：“蔻蔻小姐，别担心。我只是回去配合调查，假的事不会变成真的，请相信我，我没做过对不起江百宫的事。” 蔻蔻神情莫测：“七海君，日下部君，阿澄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他若真的做了坏事便罢，你们随意处置。可若他是被冤枉的，即便过后你们把他送回来……高专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吗？” 七海疲惫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上面直接下的命令。” 她的目光慢慢沉下去。 证据虽有，但不明确，高专若真有心息事宁人，完全没必要直接带走阿澄，这是完完全全在打她的脸。 江百宫碌人，看起来是在私下里和高专完成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还以为他有多能耐，原来也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一介普通人，连咒灵都看不到，也胆敢插手咒术界的事，而且说不定还在妄想拿捏人家。 有了禅院撑腰，就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阿澄。”蔻蔻说，“别怕，跟他们走。我会让他们恭恭敬敬地把你送回来。” 阿澄被带了出去。 蔻蔻转身目送他们的背影，却见七海走了两步之后停下，高大的身影立在原地。 他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又重新背诵了一遍当年的简报。一字不差。 “——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当年的调查结果，有一点一直觉得不协调，去询问五条先生也没有得到有效的信息。” “'于人群最末冲到前方救人'。” “蔻蔻小姐，那时你母亲与姐姐在最前方吧，身为裕仁先生之女，请问当时你为什么与家人分开、出现在了意外的位置呢？” …… 不愧是七海建人。 证据什么的都不足为惧，包括两次调查在内，这是除五条悟之外唯一切切实实落在点上的提问。 难怪之前飙车时五条会那样提醒她。 蔻蔻拧着眉仰头，做出“那么遥远的一件小事我得好好想想啊”的表情。 越是态度含糊与乍一听“怎么可能”的说法在此刻才越是合理，毕竟没人会对一个非刻意的举动记得清晰。 而所谓真相，往往到最后会被发现就是一系列荒诞的巧合。 “我想，我应该是要去卫生间吧。” * 蔻蔻说了，她低估了禅院的人性。 早该知道那样一个吃人的家族有多无耻，找不到证据，就制造证据。 辱没御三家的身段做出这种下贱勾当也要摆她一道。还能恶心一下当初没能查出“证据”的五条悟。 然而证据也只是人证，一没有当年的咒物，二没有残秽。即便是他真的买了咒物，也只能说明他居心不良，却不能直接证实与当年的案子有关系。 时间太久，抹去了一切重要的物证。 蔻蔻不断向咒术高专施压，催促他们尽快找出新的证据。五条派系的人虽然站在她这边，却仍有部分高层坚持阿澄一个外姓小人物居然有机会参加江百宫裕仁的葬礼、且这些年晋升速度异常、疑点巨大，拒不放人。 看起来禅院的人还真是使劲，江百宫碌人也真是下了血本。 但是，这次她真的生气了。 看来真是压抑了太久，所有人都忘了，她是个疯子。 ……不，也不是所有人。 五条悟一直知道。 蔻蔻拿出手机，盯着屏幕出神了几分钟。 她缓缓拨通了他的电话。 “嘟、嘟、嘟……” 她静静数着，心想，二十声，如果二十声还没接，她就直接挂了好了。 第十九声，她叹息着，把手机移开了耳朵。 “喂？” 屏幕显示着通话中。 “真少见啊，你会给我打电话。”五条悟开朗的声音传来，“我在任务中哦。” 这么久才接电话，猜到了。有一段时间没听到他的声音了，想到那张傻呵呵的脸，她无声笑了笑。 “蔻蔻？”五条悟喂了两声，“信号不好吗？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事情。” 第16章 “嗯……我猜猜，是因为助理先生的事吧。我都听说了，其实呢也不是很难办，需要我帮忙吗？” 蔻蔻不答反问：“你在哪里执行任务？” “我在湾湾哦。这里还挺热的……不过很奇怪啊，我说日语他们居然对我比对说□□话的人还亲近，明明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废话连篇。 “对了对了！要不要给你带点凤梨酥当伴手礼？我发现了一家超~好吃的……” “五条。”蔻蔻轻声打断。 “嗯？” “接下来我要做一件事，提前给你个预告。”蔻蔻低声补充，“看在你是我的合作伙伴的份上。” …… 五条悟安静了片刻：“你要做什么？” “我没什么兴趣再和江百宫碌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这回，我要一次解决。” “……”他换了个手拿手机，仰头看了看天空，心中有了些不妙的预感，叹了口气，“要我做什么吗？” 蔻蔻轻声说：“做五条悟想做的事就好了。” “……不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嘛？”五条悟抱怨，“根本意义不明啊。” 隔着电波，她的笑声远远传来：“没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你自己就好。” 反正，她会赢的。 * 三天后，从湾湾回收了一根宿傩手指的五条悟回到日本。 一则新闻横出，占据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江百宫所开发的全民狂欢主题乐园开业当天，参与剪彩仪式的江百宫二小姐在董事会的邀请下登上最高塔，却因意外坠落身受重伤，医护人员全力抢救，至今生死不明。 各路媒体纷纷爆料。 ——江百宫蔻蔻本人恐高，当日原本拒绝上塔，却被某董事强行逼迫…… ——现场某线路漏电，情急之下江百宫蔻蔻扑向年迈的会长，将其推入安全地带，本人却因冲力坠落高塔…… ——江百宫二小姐大学毕业后进入公司有所作为，威胁到某些董事地位，族内实际早已暗流涌动…… …… 一时间，阴谋论的浪潮席卷整个网络。 那个曾拍下天价钻石、长相普通的贵族公主瞬间被臆想成了多年来饱受族人欺压的豪门弱女。 其姐江百宫真央在twibo上发表的“hell is empty， all devils are here”则更像是直接回应了这些传闻。 …… 五条悟在网上冲浪完毕，嘴角缓缓扬起巨大的弧度。 “……蔻蔻，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啊。” 第10章 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 伊地知在开着车的路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后座的五条悟和某个女性打电话。 “好啦好啦，先别哭了，蔻蔻现在怎么样？” “……嗯，嗯，这样吗……别担心啦，你妹妹可是御三家禅院的后代，没那么容易死的。” “……哈哈，她跟你可不一样哦……喂喂，我没有在骂你，你不要哭得更凶好不好？” 伊地知：“……” ——“那么，蔻蔻现在在哪家医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漫长的通话终于结束，五条悟把手机放回口袋，对伊地知说了医院名称。他环抱着手臂看着窗外，墨镜完全遮挡住他眼中流露的情绪。 五条悟该做的事……是什么呢？ * 特护病房，超一流的医生与仪器，不间断的生命体征监测，24小时的安全戒备。 看那保镖数量和布置密度，国家领导人也就这规格了。 江百宫夫人在床的旁边陪护，真央则在外间的沙发上坐着，身旁是蔻蔻的手机。源源不断的来电与邮件，她一个都不敢接。 五条悟到了之后给真央打电话，她亲自下楼将人领上来。 “呜哇——真是惊人，即便是我也很难做到不伤一人的前提下进来蔻蔻的病房吧。” 五条悟单手插口袋，向一路的保镖示意。 进了套间，铃木医生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五条悟直接过去问：“蔻蔻怎么样？” 医生上下打量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很多的陌生男人，得到真央的点头之后才说：“身上多处骨折，没有太多明显的外伤，但因头部撞击和溺水还没有恢复意识。” 紧绷着的真央松散下来，嘴一扁泪水就浸满了眼眶：“悟君……” “不要哭了哦，蔻蔻醒来又会骂你了。” “她倒是醒过来骂我啊！我就是蠢货又怎么样！”真央泪流满面，“她什么都没交代就倒下了，我一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 医生退了出去。 ……什么都没交代啊。 五条悟暗自思考着这句话。 看她这幅样子，可能蔻蔻也没有给过姐姐提前预告。这待遇竟然连他都不如。 沙发上的嗡嗡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电话，不接吗？” 真央摇头：“那是蔻蔻的手机，打来的都是公司的各个董事和高管。蔻蔻突然出事，江百宫乱了一半，很多她负责的项目都被迫搁置……我不敢接，可又害怕不接会不会耽误事……悟君，我该怎么做？” 五条悟思索了两秒，摸着下巴：“小真，你就做你自己就好了。” “……？” “我想，蔻蔻应该希望你‘做真央该做的事’吧。” 他咧开嘴，“小真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慌乱，会不知所措。你就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了。” 第17章 真央一脸震惊：“就让公司一直乱着吗？” “蔻蔻应该计算到了吧，这种程度的混乱。没关系没关系~”他摆摆手，“你妹妹可是实际掌权江百宫的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准备把烂摊子扔给你这样一个差劲的外行呢？” “……”真央此时完全没有在意对方在以一副十分自然的语气嘲讽自己，反而灵光闪过抓住了一个重点，“你是说，这是蔻蔻的计划？”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身受重伤、生死不明，是她提前设计好的？” “我可没那么说哦。”五条悟立刻撇清关系，“我只是根据蔻蔻的本性做出的推测而已。” “她为什么这么做！”真央歇斯底里，“难道只是为了什么掌权人？别开玩笑了！就为了这种事……她考虑过我和妈妈吗！” 一瞬间，五条悟忽然理解了蔻蔻为什么一直不告诉真央真相。 他叹息一声，这女人，还真是糊涂得彻底啊。 真央哭喊的声音引来了江百宫夫人。对方打开病房里间的门，看着他们两个：“虽然再怎么吵蔻蔻也不会醒，但多少还是安静一些吧。” “呀，禅……江百宫夫人。” 五条悟伸出一只手，没大没小地打了个招呼。 母亲有一双很标致的禅院家眼睛。稍微夸张点说，三白眼。 真央和她不像，蔻蔻却很像。但蔻蔻五官都偏小，又常年戴着眼镜，那双眼看起来没有那么锐利。 “我能进去看看蔻蔻吗？” 江百宫夫人看了五条悟几眼，让开了身子。 床上的蔻蔻昏迷不醒，十分乖巧。 据说，她掉在了人工河里，才捡回了一条命。 身量极高的男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许久他勾起嘴角。 五条悟该做的事。 哈哈，真是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了。 他抬头对旁边的母女二人说：“我要把蔻蔻带到高专去治疗，你们要一起去吗？” * 身为高专之宝的硝子所拥有的反转术式十分强大，很快就将蔻蔻所有的内外伤治愈。 “好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她什么时候醒不知道，但我估计不会太晚。”硝子大晚上的被拉起来干活，声音很没有干劲，“毕竟她落水之前有用术式保护自己，脑部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真央立刻问：“是不是如果她当时用全力使用术式的话，其实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硝子不明所以。 一路从高专同学过来，她知道这是悟的某位不可言说对象，此时把疑惑的目光望向白毛男人。 “嘛，也不能这么说。蔻蔻的术式防御虽然挺厉害，但那是面对咒灵的情况。这种普通的物理撞击很难说能起到多大作用。”五条悟解释，看向一旁，“对吧，江百宫夫人？” 江百宫夫人其实多少猜到了蔻蔻的计划，虽然心疼，但她绝对支持女儿的选择。她伸手抚了抚真央：“他说的对，蔻蔻的术式只对有咒力的对象有效果。” 真央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怎么都把她当小孩哄，她也想帮忙的，即便再怎么不和，她也是心疼妹妹的。 “好了，小真，你带江百宫夫人去休息吧，有硝子在这里看着，蔻蔻醒来会去叫你们的。” 硝子：？ “好啦好啦，快走快走~” 五条悟推着真央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之后他返回。 硝子叉腰看着他：“晚上加班暂且不提，还要让我守夜吗？” 他径直走过来，在床边的软塌上坐下，“不用了，硝子你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 ……？ 硝子重新审视了一下病床上的人。 “悟，这是你女朋友的妹妹吧。” “不是女朋友哦。” “无所谓。我姑且说一句，你还是不要太糟糕的好——多少顾及些道德吧。” 五条悟抬起头，疑惑：“你在说什么？蔻蔻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合作伙伴，我当然要好好照顾她了啊。这关道德什么事了？” “……好吧，算我多事。”硝子没再与他争辩，把医疗室的钥匙丢给他，“明天你去和上面解释这件事，不要指望我写报告。” 关门后，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 “……解释什么的，明天还是让主人公自己去做吧。”五条悟看着床上的人露出明亮的笑容，“你也差不多该醒了吧，蔻蔻？” 第11章 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气息虽然微弱，但到底是已经恢复意识，眼底一片清明。 就知道瞒不过六眼。 五条悟轻笑一声，侧作着长腿向前伸直交叠着，微拧着身子面对床上的人，端的一副悠闲自在。 “还真是吓了一跳呢，看到新闻我有一瞬以为是你玩脱了。怎么会有人用自己的命去当筹码呢。” “……一劳永逸，我也觉得这是最诱人的。”气息虚弱。 五条悟单手撑着软塌向前俯下身，靠近这个面上毫无血色的病号，免得她浪费体力大声说话。 “那，真的死了怎么办？” 蔻蔻勉强一笑，语速缓慢： “五条悟会救我的。” “……把硝子也计算在内了吗？”五条悟自言自语，伸展了身体，“嘛，稍微有些不爽呢。蔻蔻，你可真是越来越让我觉得可怕啊。” 第18章 其实她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世上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更何况五条悟根本不是一个合乎常理的男人。 她对他说，做五条悟想做的事。 可五条悟想救她吗？ 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因为过于相信她的计划而完全置身事外？ 50-50的概率，甚至更高。 其实她完全可以在给他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告诉他怎么做，万无一失。 但接通听到他的声音后她鬼使神差地改变了想法。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未知数，这才是整个计划里她最疯的地方。 蔻蔻的眸光微微闪动着，勾起一个有深意的笑：“说起来其实我也挺意外的，只是一时兴起想试试我们之间的默契，没想到你真的会救我。” 是真话吗？阴险狡诈如她，没人相信她会不准备b计划。 五条悟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 “哈哈哈，默契什么的，我才不信那种东西。你倒的确是教会了我永远要让自己处于『有选择』的局面。”五条悟说，“把你秘密带回高专让硝子救治，我是不知道会不会打乱你本来的计划的。不过只要你醒了一切都好说吧？哪怕你原本不是这样设定的，嫌我多事大不了我再打你一顿把你送回去就好了~” “……” 这家伙一脸理所当然，她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 醒来后那些难以描述的微妙好心情渐渐散去。 不愧是他。 蔻蔻手心下压床垫，身体紧绷奋力想让自己坐起来。 ……？ 五条悟站起身伸出手掌扶着她的脊背施力，“确定吗？你还没什么力气吧，躺着说也可以的。” 蔻蔻咬紧牙关，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但她一声不吭。 “就这么不愿意求我帮忙吗？电话里也是，多说一句话也并不会怎么样吧，我又不会以此为由要求你做些什么。” 换来一声冷笑。 “这可真难说。”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人啊，蔻蔻。”五条悟有些无奈，“多少对合作伙伴的人品有一些信心吧。再说真要交换什么利益，我明明有你更大的把柄不是吗？连当初投资高专这么重要的事我也没有以此来威胁你吧。” 听对方提起那件事，蔻蔻陷入了沉默。 五条悟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与她自己相同，他的所作所为皆有目的，甚至比蔻蔻更不讲感情。 只看结果，他的确没有威胁过她。但如果返回去复盘，无论五条悟怎样劝说她都不肯投资的话，很难说他到底会怎么做。 他自己也说了，永远让自己处于『有选择』的局面。 所有选项都存在，却不是所有选项会都被选中。 “你如果真的把当年的事说出来，我反而会对你的人品有些信心。”蔻蔻垂着头，表情莫测，“正因为你一直不提……考虑到你所在的高专立场，我才更加觉得你可怕。” “哈哈哈，所以我们两个是在互相害怕吗？真逗啊。”不知道的人还真得以为五条悟就是这样一个开朗天然的性子，“但你还是有点谨慎过头了吧，一直在阴谋里活着性格都完全不正常了，看我总是带着戒备，明明我对你是很真诚的啊。” 在蔻蔻眼里，五条悟脸上的笑十分虚假，完完全全是演出来的。 她过于谨慎是真，但他恐怕也不是坦坦荡荡。 而且，他是五条悟，让她怎么可能……放下戒备。 蔻蔻不再接这个话题，转而问：“江百宫大乱了吧？” “嗯，按刚才路上你母亲和姐姐的说法，应该是挺糟糕的。” 五条悟把从真央那里拿回的手机递给蔻蔻，“小真说她没接过电话，我替你表扬她了哦。” 蔻蔻嗯了一声，手机解锁，一目十行地翻看着邮件及未接来电。 “不惜让股价动荡也要这么做，你有绝对的信心吗？”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亏本的买卖我从来不做。” 浏览过手机的全部信息，她对一切心中有数，“公司那边不用担心，从意识到禅院不对劲之后我就早有准备。不过没想到高专会带走阿澄，打乱了我部分计划。” 少了一个得力助手，还是会影响效率。 “所以，来高专最主要的目的，果然还是救你的助理出去吧？” “完全正确。” 五条悟轻笑一声，“蔻蔻，这个阿澄这些年帮你办了不少事吧。其实六年前我就想问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你父亲去世没几天，你就能找到这样一个‘能看到咒灵’的‘普通人’全力帮助你……他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看着他脸上那副恶劣的笑容她就浑身疼，“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五条悟仔细想着阿澄的样子，和伊地知类似，沧桑的中年男人既视感，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和蔻蔻不太般配。 “嗯……当年出事的时候你真的才十八岁吧，他已经三十岁了，即便是真想保护你，也没可能对一个小姑娘言听计从吧？” 蔻蔻沉默了片刻，偏过头，“是禅院自己作恶多端。” 五条悟：……？ “阿澄是我妈妈的人，和禅院有点关系。御三家里少一个不起眼的下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所以没人注意过。我妈妈救过他，但因为生理性厌恶禅院，所以也没对他怎么关照过。” 第19章 不过阿澄是个难得的好人，也多亏如此，才让蔻蔻在当年的逆境中翻身地如此顺利。 五条悟沉吟着：“听起来像是你和那个叫‘真希’的女生经历的翻版啊。” “少来，真希再怎么说也是禅院正经的小姐，阿澄不是。”蔻蔻翻白眼，“所以我可以信任阿澄，但绝不会信任真希。” 禅院家出不了好东西。 她自己本人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五条悟看着手机，忽然说：“被通缉了哦，那个江百宫碌人。” 蔻蔻勾起嘴角：“意料之中。” “接下来还有需要我做的事吗？我最迟明天下午有个不得不去的任务，在这之前可以供你差使哦。” “让真央老实一点，别像当年一样给我添乱就好了。” “当年？”五条悟愣了愣，似是忽然间记忆又变得不好了，许久才从两人为数不多的共同记忆中找到那一段，“哈哈哈，不会的不会的~世上没有第二个五条悟会跳出来打乱你的计划。再说，那次我最后不也帮了你吗？” 蔻蔻冷淡地哦了一声：“可能你不太了解，先给人家添了麻烦再解决可不叫帮忙。” “这样吗？”五条悟放缓语速，意味不明，“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很感谢我的……没有把你做的事揭露出来。” 第12章 我不够狠 我不够狠 第二天一早，在高专“醒来”的江百宫蔻蔻便毫不客气地向上层提出召开临时会议，强制要求高专内所有无任务的咒术师参加。 其姿态之高、态度之强硬，就差把“来者不善”写在脸上了。 当然，不满的人是很多的。 咒术师这一行人才稀缺不是什么新闻，难得无任务谁不抓紧时间休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五条悟那种精神力。大早上被紧急召唤，都是有脾气的，没人脸色好。 但为首的东京校高层们都强忍着不满没有发难，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得罪金主爸爸。 不是正式的高层众议会，所以地点选在了战术讨论用的会议室。待所有人聚齐，坐着轮椅的江百宫蔻蔻才姗姗来迟。 推着她的正是那个让所有人不爽却干不掉的五条悟。 蔻蔻本没想和他一起出现，但他本人积极主动，她也就权当不知晓他的目的。 自她被五条悟拉进高专的那一刻起，在众人眼里江百宫就是五条这一方的势力了。但这半年只要事关高专的决策，在蔻蔻的授意下，阿澄全部保持中立，半点不给五条悟面子，这也给众人传达出了一个信号：似乎，江百宫和五条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而这次五条悟未经任何请示直接将蔻蔻带回高专治疗，两人又共同出现在这种明显就是有人要搞事的会议上，只会告诉大家，他们就是一头的。 待蔻蔻坐定，她扫视了一圈众人脸色。坦然的、心虚的、无奈的、烦躁的、悠闲的……只能说是精彩。 “早上好各位——我估计大家没什么心情听我说场面话，刚好，今天我的身体状态也不适合跟各位迂回，就直说了。” 她没有等高层开口，便开门见山地先发制人，“我今天来这里只想问一句——被高专带走多日的阿澄先生，可以放了吗？” 众人：“……” 还真是够直接。 没有开场白，而且不是“什么时候能放”，是直接命令式的语气。 “我不希望再听到什么‘还在调查’这种搪塞发言，有证据直接摆出来，我认；没证据还敢这么嚣张，怎么，不是你们求我给钱那会了？”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压低声音，“还是说……你们自以为和江百宫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倒台还会继续有人给高专投钱？” 会议室内寂静无声。 与此事无关的咒术师大多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目光在五条悟、七海建人和禅院派系高层中来回游移。 “江百宫小姐，您的发言是否有些太过武断，您并没有证据……” 蔻蔻毫不在意地打断某位高层的话：“武断吗？最近一个月江百宫牵扯到的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就别互相试探飚演技了吧？你们喜欢，我可没兴趣陪着。” “大概之前我表现得太过好说话所以让各位对我有些误解。我这个人，最是吃软不吃硬。你好言相说，我自然以礼相待。你若坚持头铁，也就别怪我打人先打脸了。” 众人：“……” “江百宫碌人目前被警方通缉的消息我相信各位都听说了。倒也不是炫耀，只是有一点我原本以为所有人都知道、但发现事实好像并非如此……”蔻蔻十指松散交握，轻轻放在桌子上，“你们不清楚吗？江百宫——我说了算。” …… 很多咒术师都有戴墨镜遮挡视线的习惯，此时众人的表情也都变幻莫测。 校长夜蛾正道一直环抱着双臂，犹如一座山一般，沉稳静默。 “高专对江百宫的调查我一直十分配合，是因为我相信你们有基本的操守。如果到现在你们还执迷不悟相信某些愚昧封建自大蠢货的煽风点火——也就别怪我做事不体面了。”蔻蔻挂起讽刺至极的笑，“让身为咒术师的大家知道这件事，也是我一大早把所有人叫到这里的原因。辛苦各位跑一趟，我说完了。” 这哪里是会议。 第20章 明明就是江百宫蔻蔻的单人演讲。 五条悟一直站在轮椅后摸着下巴看戏，表情管理几乎崩掉——他憋笑要憋疯了。 直到身前的人回头用冷漠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才轻咳出声，带着细碎的笑意低声应道：“是，是。” 他全程也没有说话，得到指示后又屈尊降贵地推起轮椅带蔻蔻离开了会议室。 一出门他就哈哈大笑：“真帅气啊，蔻蔻，完全无敌手呢。” “是他们做贼心虚，不敢反驳，又不拉不下面子道歉，估计之前还有侥幸心理以为我会识趣地揭过这一篇，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你好我好大家好。” 蔻蔻冷笑一声：“我是傻逼吗？被打了不还手，还得乐呵呵继续给他们钱花，真以为自己是我养的一群好儿子了。” “啊~这就是那帮人了。一心自保的蠢货、世袭的蠢货、傲慢的蠢货……还有普通的蠢货。”五条悟长叹了口气，长腿步子迈得很慢，悠闲散步式地推着她，“所以我才要拉你入伙，用我的方式构建一个新的咒术界啊。” …… 以他的龟速走回医疗室的时候，七海建人已经带着阿澄等在那里了。 蔻蔻觉得更加讽刺了。 不针对七海，他很正直，也只是按规则行事。 她对这位高大的咒术师点头示意，便看向阿澄。 助理先生被困在这里与外界断了联系，即便没人对他施加暴力，但精神上带来的压力还是让他清减了些。 “没事吧？” “我很好。”阿澄一直看着她的轮椅， “蔻蔻小姐，你……” “小伤，家入小姐治疗过了。我只是有些累，不想站起来而已。” 五条悟：“小伤？蔻蔻，看来我们对常识的了解有偏差呢。” 蔻蔻皱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 五条悟知道她是有事要和阿澄交代，便不顾及对方一脸不情愿地搭着七海的肩膀离开了。 一出门七海便礼貌地拿掉了他的手臂：“请稍微保持点距离吧，五条先生。” “哎？七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呢。” …… “五条先生。” “嗯？” “关于六年前的事，你没有话要和我说吗？” “你想听什么呢？” 七海的目光在墨镜后闪烁，“果然当年，是你隐瞒了真相吧。” “为什么这么说，你查到什么了吗？”五条悟的语气轻松，“哈哈，应该不是。要不然上面也不会这么久都没对阿澄做什么。” “虽然我也讨厌上面的做法，但还是站在规则这一边的。”七海的声音平缓无波，“虽然很难相信，但蔻蔻小姐的确是以高中女生的年纪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了。” 五条悟勾起嘴角：“你是说，我也被蔻蔻玩弄了？” “请不要用这种糟糕的缩句手法。”七海说，“六年前还是学生的我一切以你为主导……当然我也的确没有往蔻蔻小姐那里去假设就是了。你的调查结果说是意外，我也认可。” “那现在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呢？” “不止我一个，事实上我认为至今为止所有人对这件事的真相都心中有数……毕竟这些年蔻蔻小姐展现出的才智和手腕，完全可以反推出她当年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五条悟神态依旧悠闲，手插口袋：“那也没什么办法呢。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信吧……当年我真的什么也没查出来哦。” 七海叹了口气：“随便你怎么说吧。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大概没有人会在意真相到底如何了。” “啧，七海，我怎么觉得你不太高兴呢。” “因为五条先生在我心里可能连‘信赖’都不值得了。” “欸——？不要嘛，我可什么都没做哦。七海——” “……” * 阿澄对蔻蔻的全盘计划一直知晓，两人只简要对了一下目前形势，他便知道回公司后下一步的方向了。 “碌人逃了，警方在通缉，他这边我们还用操心吗？” “把他家人抓起来。” “……这是违法的吧？” “你还在意这些？” 有的时候，阿澄这个人还真是过于死板了。 当然，其实也只是因为她比较疯而已。 “六年前的事，我早就想说后悔了。”蔻蔻的面上闪过一丝狠厉，“后悔我不够狠，该杀的没杀干净。” 阿澄代替“伤重”的蔻蔻回去公司主持大局，而她本人继续留在高专修身养性。多做多错，此时她该避避风头。 毕竟她消失期间在社会大众眼里只会博取无限同情，这样的舆论这对于日后江百宫的发展有利无害。 让蔻蔻有些头疼的是，真央似乎在和她闹脾气。在她醒来的当天真央就在五条悟的保护下离开了高专，不接电话，不知去向，母亲回去本家也说没有见到她。 那个蠢货。 就不能让她省心一次吗。 耐着性子联系了很多真央的狐朋狗友，却都没有得到消息。蔻蔻开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让阿澄去调查，结果却说三天前真央失踪了，她最后出现的位置有过逃犯江百宫碌人出现。 蔻蔻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说不清楚此刻的感觉。 第21章 慌乱吗？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为那个蠢货慌乱。真央死了才好，这样就没人能气她了。 身体比大脑动作还要快，她穿上外套飞奔去停车场，朝东京市区奔去。 思绪很混乱，她根本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却一直在咬牙，谁选的破地方，高专为什么这么偏僻。 以高到离谱的车速开出山区，她接到了陌生来电。 是江百宫碌人。 “我儿子在你手里吧？” “死了。” “哦，真的吗？那看起来你姐姐也没什么活着的价值了。” “赶紧逃走再生一个不好吗？要什么儿子。”蔻蔻冷笑，迅速让阿澄通知警方定位，“同理，江百宫有我一个就够了，真央那个蠢货死不死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对方沉默了两秒。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江百宫蔻蔻，可能，真是疯的。 “确定吗？你姐姐好像不这么认为。”电话那头隐隐传来真央呜咽的哭喊声，“她在求你救她呢。” 蔻蔻握在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青筋暴起，她紧盯着公路，双目通红。 哭哭哭，就知道哭。 没用的东西。 或许是蔻蔻的不作声给了对方安慰，碌人的语气松了许多：“把我老婆和儿子安全送走，你姐姐会平安回家去。” 蔻蔻讽刺道：“忙活了这么久却是为他人做嫁衣，你又得到什么了？把他们送走不难，你知道你自己的下场吗？明明前两天你是有机会自己逃走的吧，你儿子又没犯罪，操心他做什么。” “闭嘴！”对方一败涂地，此时更是恼羞成怒，“你这个疯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抓不到我，我儿子在你手里能好过？” “哦——原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啊。”蔻蔻拖延着时间，看到屏幕上阿澄发来的地址，扯出一个冷淡的笑，犹如鬼魅，“那就别急了，我很快就去送你们见面。” 送你，和曾经你那个同样不知天高地厚的长兄相见。 第13章 你拦不住我 你拦不住我 挂断电话后，蔻蔻的车速却丝毫未减。可笑的是，其实她车技并不好，一路上几次险些车祸，剐蹭更是数不胜数。 常年有司机保镖随队的人，怎么可能擅长开车呢。 但此刻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忽然，她想起了五条悟。 真央出事与咒术界无关，所以他应该还没接到消息。 如果他知道，会赶来吗？ 不一定。 且不说他一直不承认两人有交往过，就算真的有，以他那看似亲昵实则凉薄的性格，只要手头有任务，是绝对不会来的。 单从这一点上看，似乎真央也没比自己强上多少呢，哈哈。 但蔻蔻最终还是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真央出事了。” “……什么？”五条悟懵了一瞬，“我之前明明把她……” “五条，你一直说我是疯子。可其实这么多年我只为两个人发过疯。一个是我妈妈，六年前为了保护她我在江百宫夺权……杀了碍事的人。还有一个是我自己……”她笑了笑，“而现在，我要为真央发一次疯了。” 五条悟的声音严肃起来：“蔻蔻，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救你的小真了。”她轻声说，“不惜一切代价。” * 2010年1月30日，江百宫裕仁飞机失事身亡。 三天之内家族中被压制了多年的各方力量呈井喷之势爆发，上一任家主尸骨未寒却连葬礼都无人过问，为了争权纷纷脱落了虚伪的和善面具露出丑陋的骨相。 姑姑抱着哭成泪人的真央，安慰着她们母女三人。 同为嫡系，叔叔不中用，只有这一个姑姑看着还像回事。 也只是看着。 在这种地方长大，谁又真正是个小白兔呢。除了真央那种蠢货。 蔻蔻对着两个录取通知发呆。 爸爸没有回来参加她的毕业礼。 从小只要真央有的，爸爸会一个也不少地给她也准备，但只有这个毕业礼，永远欠下了。眼睛又红又疼，从来不哭的人更加不适应这种生理变化。 她用了一天一夜来接受这个事实。 没有更多的时间，因为禅院家的人第二天就上门挑衅了。父亲不在了，未来的江百宫还能护住妈妈吗？ 如果是支系上位，那不可能，那些人丑陋的嘴脸现在都已经藏不住，一旦得权，恐怕还会帮着禅院对付她们。 那能靠谁呢？ 母亲当时的精神状态并不好，但还是强撑着想要保护两个女儿。 蔻蔻问妈妈，你信我吗。 信我，你就疯吧。一切都不要管，交给我。 也许真的是禅院的血脉太过不正常，母亲真的就信了她。心里那一根弦松开，她就真的失去了意志。 当时的蔻蔻还太小，即便站出来也不可能争得过那些老东西。 要找一个枪手。 只有两个选择。 比起一直在权力中心圈的姑姑，叔叔是真的一心沉迷艺术，只在董事会挂个名的存在。蔻蔻选定了人，却也没准备对姑姑做些什么，那时她的目标只有支系的那个想要夺权的男人。 直到几天后她从在财阀工作了好几年的阿澄口中得知姑姑早就在暗中与父亲作对多年，这次也是因为想要得到母女三人的支持才与她们亲近。 第22章 那女人甚至得意洋洋，仗着嫡系的身份，好似接管整个江百宫已成定局一般。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在父亲葬礼前的七天内，蔻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殚精竭虑，计算、买卖、操控人心。 江百宫蔻蔻，是被全力培养的接班人，更是盛产疯子的禅院家血脉。 她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在联系葬礼场地时提前在四角埋下了咒物用于吸引咒灵。每一个人的站位她都了如指掌，细微到秒的计划，分毫不能差。 支系的那个男人要死得出其不意，至于姑姑，要死无全尸。 葬礼那天罕见地下了雨。 气温很冷，几乎掉下来就是细细的冰碴打在人的身上。 出门之前蔻蔻对真央说：“今天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保持冷静，待在妈妈身边，一步也别离开。” 参加葬礼的都是普通人，但真央是能看到咒灵的，蔻蔻怕她出事更怕她坏事，所以让她跟身为咒术师的妈妈在一起。 葬礼现场安静而肃穆。 无论真假，所有身着黑衣而来的男男女女无一例外都是悲伤痛苦的泫然欲泣脸，仿佛他们真的关心一样。 蔻蔻站在亲属的位置，半垂首，冷眼旁观。几天来她将自己的计划反复想了无数遍，最终确信万无一失。 手持白菊的阿澄站在人群中，对她微一点头。 去上厕所的真央钻了回来，表情与最初的呆滞不同，有些不自然，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的蔻蔻瞬间注意到。 她没时间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发生什么了？” 真央愣了愣：“……没什么啊。” 蔻蔻低声冷喝：“别废话，你刚刚做了什么，一个字也别瞒我，快说！” “我……我……”真央小心看了一眼人群，“刚才悟君打来电话，说他想进来参加爸爸的葬礼。我……我就把他带进来了。” 蔻蔻瞳孔猛地一缩。 她觉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顺着真央指的方向，人群的最末尾，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醒目吗？当然醒目，毕竟他的身高在男性中不太多见，再加上显眼的发色，蔻蔻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五条悟。 最强的那个五条悟。 尽管他戴着墨镜、衣着打扮也完全融入了人群，可蔻蔻的镜片上仿佛安装了探测器一般，那个渺小的身形刻在眼前。 …… 很难形容清楚那一刻的心情。 像是一个一直盘旋在天堂之外的幽灵，瞬间被投入地狱。 完美的计划？呵。 她张着口，白色的哈气映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蔻蔻……”真央有些被她吓到，松开了一直扶着的妈妈，要来搀她的手臂。 晃了下身子，蔻蔻甩开她：“扶好妈妈！”声音凌厉，“记着我给你说过的话，一步也别离开妈妈身边！” 真央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瑟缩着沉默地站了回去。 余光看到阿澄已经行进到告别队伍的中部……很快，很快就要成功了。 要放弃吗？ 不，不可以。 蔻蔻看向神志不清的妈妈，咬了下牙。 悄无声息地走到人群最后，蔻蔻对着五条悟高大的背影，渐渐暗淡了目光。 五条， 如果你没来多好。 如果……不是你来多好。 她真的，不想做你的敌人啊。 眼泪从眼眶中落下，连珠成串，她抬起手臂擦着，气息渐乱。 五条悟回头，白发有些乱。他的墨镜意外的适合这个场合。 和真央不同，他没见过蔻蔻哭。 她的肩膀抖动着，脸上的泪水擦都擦不净，混合着冰冷的雨丝落在红肿的皮肤上。他看着她肩膀上突起的骨骼线条，有些失语。 七天之内一个人有可能消瘦成这样吗？ 五条悟从几个口袋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纸巾类的东西，一时间手足无措。 队伍向前移动着，不过五条悟只是想进来看一下，并没准备走去最前面鞠躬，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姿势站在原地。 “蔻蔻，虽然我觉得你很适合高专。但果然，你还是会选择去上普通的大学吧。”他手插裤袋，“……嘛，也好，总之都是需要你的地方。” 是啊，需要她的地方。 而且是她不得不做的选择。 阿澄已经到了最前方。 几天之前埋在四角的咒物早就招来了一只咒灵，此时就在灵台上盘踞着，正下方站着的就是支系的那个男人。 五条悟当然看到了，不过这里是殡仪场，有咒灵相当正常，所以那几个微小咒物发出的气息他也没有在意。 而且它没有伤人的意思，不急在一时。 阿澄的手从口袋里伸出。 五条悟一顿，敏锐地回过了头看向前方。 毫不起眼的年轻男人手持白菊靠近相片。刚刚他从口袋里撤掉了一级咒物“怨怒镜”的封印，散发出来的强劲咒力将沉睡的咒灵唤醒。 白发男人的手从裤兜中拿了出来。 咒灵忽然仰天咆哮，咒力大涨，甚至连普通人都感觉到了不对。 真央瞪大了双眼，记起来蔻蔻说过的话，没有思考的余地，她紧紧抓着妈妈的手臂。 就在五条悟要合十双手使用苍瞬移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出来牢牢抓住了他。 第23章 蔻蔻手指冰凉，触及到他温热的皮肤她也很意外。 他的无下限，没有拦住她。 五条悟怔了怔，回过头，透过墨镜他看到比他矮上不少的女孩依旧满脸泪痕，那双眼却流露出异样的冷淡。 ——是她干的。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 可也是同一时间，他震惊于眼前这个小姑娘居然敢在他面前做出这样的事。 几秒钟的犹豫，前方已经发生了巨变。站在中央的男人被忽然暴走的咒灵一口吞噬，全程安静了一秒，瞬间尖叫声四起，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跑动起来。安保人员迅速触动维持秩序。 五条悟阴沉着脸，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听眼前人说： “我知道我拉不住你，但你也拦不住我。”蔻蔻成熟的不像一个十八岁的人，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字字有力，“他们该死！” ……他们？ 意识到什么，五条悟猛地转头，看到咒灵将动作慢一步、没来得及跑走的女人一口咬住，一时间鲜血淋漓。 蔻蔻松开他，最后说了一句：“我有罪，但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回忆，重要的人生经历 第14章 你是无辜的 你是无辜的 “我有罪，但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说完她立刻跑去前方，边跑边将浑身的咒力凝聚在她手中，形成了一把长枪的形状。只消一击便祓除出了那个咒灵。 从它口中“救下”了还剩半个身子的姑姑。 空气中弥漫着强大的咒力，天空更加阴沉，雨势变大。所有人都在奋力逃命，只有少数人看到蔻蔻“战斗”的样子。 一把把黑伞绽开，对普通人来说雨幕中视线没那么清晰了。 这个天气，也是蔻蔻计划之内的。 无论是日本警方还是后面会介入的咒术师，这场雨都会模糊掉很多证据。 阿澄在一片混乱中撑着伞摸到了蔻蔻身边，被人群挤得也是一身狼狈。 “蔻蔻小姐，计划顺利，我们撤离吗？” 计划顺利？ 蔻蔻背对着五条悟的方向，只听着雨声，不敢回头。 是啊，一切顺利，只除了一个意外。一个能颠覆一切的意外。 最强咒术师亲眼目睹了她的犯罪。 她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对阿澄说：“计划改变，你把怨怒镜给我，带妈妈和姐姐回去车上。我去回收另外几个咒物。” 阿澄顿了顿，知晓定是有突发情况，没有时间询问细节，他立刻掏出了已经重新封印好的咒物，跑向了停车场。 按原本的计划，蔻蔻应当跟随众人一起离开现场，现场的咒物其实无关紧要，因为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场咒灵作乱的事件，一定会是日本警方第一时间处理，待经过各种取证转到咒术界至少也是两天之后，她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善后。 但现在不同了。 她要立刻执行临时决定的抢救计划。 顾不上自己有没有留下残秽，她只能尽力避开所有监控——咒术师那边横竖是瞒不住了，还是把全部精力集中到对付日本警方那里吧。 万一，万一，五条悟会看在真央的面子上…… 呵，这种万一，还真是万一啊。 …… 轿车内，大雨已经开始以磅礴之势地砸上车前窗。爸爸过去的司机、副驾驶的阿澄还有后座的母亲与姐姐看着带进一阵冷风的蔻蔻甩上车门，她浑身湿透，整个人包裹在黑色的衣服里更显弱小。 车内很安静，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只能听到雨刮器来回摆动所发出的细小声音。 真央接过阿澄从储物格里拿出的毛巾，递给妹妹。对方缓缓接过，机械地擦了擦脸上的水，展开毛巾盖在了头上，整张脸都藏了独立的小空间。 七天来一刻都没有停止运转的大脑好像终于到达了极限，陷入短暂的空白中。蔻蔻垂首看着投在手上的阴影，一动不动。 她刚刚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去拼一把。所有咒物都在她身上，如果五条悟要抓她现行，铁证如山，她百口莫辩。 可五条悟没有出现。 她一直没敢看他的方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离开了还是就在某个地方观察着她。 不管怎么样，她想做的事完成了。只是好像结束得没那么圆满。五条悟是咒术师，让他目睹了一切，他可以随时来处理她。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 半晌，蔻蔻闭上眼仰起头，沉沉地吐了口气，让司机开车。 “阿澄。”她轻轻喊了一声，“一会到前面你下车，今天的事和你再无关系，公司里面按我的计划走，如果我有任何意外……你随机应变吧。” 阿澄错愕：“这……情况有这么严重吗？” 他至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蔻蔻觉得很累，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弱，没有预想到这种最差的情况。五条悟这个人从名字到身份都是她人生中摆脱不掉的意外。没想到最后也是以这样的意外结束。 也罢，折在他手里，也不亏。 真央小心翼翼：“蔻蔻，今天，不会是你……” “你闭嘴。”蔻蔻说，“我暂时不想听你说话。” 第24章 真央才是她人生的意外。和五条悟一样，生来就是克她的。 蔻蔻又努力让大脑活跃起来思索了一会，又交代阿澄：“最糟的情况——如果我被控制，向贤二叔叔投诚吧，虽然目前我还没有百分百对他放心，但也没其他办法了。” “……贤二先生？他也是您这方……”阿澄惊讶地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董事长去世七天，她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扶植没有野心与能力的嫡系叔父上位争权，暗中又联络小主管阿澄探查公司内部消息、散股收购，同时进行周密的计划干掉权势最有威胁的支系亲族与嫡系身份的姑姑…… 她只有十八岁。 蔻蔻不想在真央面前解释过多，之后还要面对警察和咒术师两方询问，真央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是最差的情况，别想太多，也许我赌赢了呢。”她语气清淡，“总之，我母亲和姐姐，拜托你了。” 阿澄下车撑伞离开。 蔻蔻原本想坐去副驾驶，却被拉住了手臂。她以为是真央，回头却发现是隔着一个人的妈妈。 “……给我吧，‘那些’东西，我来处理。” 两人对视，那双眼睛虽依旧有无法掩饰的混沌，但到底已经恢复了部分神智。 蔻蔻问：“可以吗？” “别太小看我，和那些打了半辈子交道，我比你知道怎么消除气息。” 只有被夹在中间的真央左看右看，一脸迷茫。 蔻蔻掏出被包裹的一共五个咒物，递了过去，低声说：“可您必须得疯着。” 母亲只是接过去，没有回话。再看过去，她又恢复了呆滞。 刚刚的清醒，也只是强撑着想保护女儿逼自己醒来的吧。 蔻蔻握紧双手，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 “真央，你记着。”她一字一顿，“今天的事是个意外，你……什·么·都·不·知·道。” * 高专派来的调查组是五条悟和他的后辈、尚未毕业的七海建人。 蔻蔻没有任何感觉，她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只要五条悟说出事实，她就认命了。 她还没有那个自信与咒术界最强为敌。 问话过程中五条悟全程几乎都没有发言，完全是让七海在主导。 对此后者有些不满：“稍微认真一点工作吧，五条先生。既然接受了任务就请不要把问题全部丢给我。” 坐在两人对面的蔻蔻一直都很安静，规矩板正，问什么答什么……十分符合在父亲葬礼上目睹惨案的受害者形象。虽然最后是她救了所有人。 按照五条悟的性格此时应该用调笑的语气说“这是前辈爱的鞭挞”之类的话，但他并没有。反而是坐直了身体，一条手臂横放在桌上，盯着蔻蔻倏地笑了声：“是故意的吧？” 蔻蔻抬起眼：“什么？” 五条悟单手托脸，转头问七海：“明知道身为最强的我是很忙的，还要我来处理这种意外事件。七海你自己带个一年级就差不多了吧？” “请不要任性，这是上面的命令。” “什么啊，明明是禅院那些老家伙任性，他们和江百宫的事没人不知道吧。以为派最强来就能帮他们查出问题了吗？”五条悟好像完全忘记了在询问中，开始和自己的搭档内讧，“再说七海你自己觉得蔻蔻或者真央会做这种事吗？” “……” 从他口中听到“意外”这个词开始，蔻蔻的目光就闪了闪，警惕心一下拉满，听到最后，与其说是绝处逢生的喜悦，倒不如说是不知所措更多。 五条悟……这是在帮她？ 他会为她瞒下那种罪行吗？ “那么，蔻蔻，有个问题我的确想问问你。” 毫无征兆地，五条悟的话题转了过来。 蔻蔻面色平淡，“请讲。” “——你知道如果这件事是你做的，你·，会被怎么处理吗？” 她静静地和他对视，却完全无法透过漆黑的墨镜看到他的眼神。 “愿闻其详。” “根据咒术法则，你会被判为诅咒师，并根据罪行的严重程度进行处理，强制关押……甚至抹杀。” 很久很久蔻蔻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样啊。多谢告知，我对咒术界的一切都很陌生。” “很冷静啊。”五条悟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看起来你完全不担心自己和家人呢。” “这是自然。”蔻蔻说，“因为我对我们的清白有信心。” “……” 她的面不改色让五条悟的笑顿了顿。 承认了就是死，不承认，就看你是否揭穿我了。 “蔻蔻，”五条悟忽然摘下了墨镜，把镜腿折叠好，轻轻放在桌子上，那双澄澈夺人如钻石般璀璨的眼睛毫无遮挡地出现，“你是无辜的，是吗？” 这个男人有一副完美的容颜，墨镜遮着便罢了，一旦露出眼睛，没人抵抗得住。 蔻蔻在桌下交握的手缓缓攥紧。她的指甲掐紧肉里，疼痛提醒着自己冷静。 七海头疼地叹了口气：“五条先生，请不要故意针对蔻蔻小姐。”他侧面提示了一下，眼前的女生只有十八岁。 五条悟：“欸？我哪有！是你让我好好工作的吧？” 七海：“……” “是的，五条先生。”蔻蔻开口打断两人斗嘴，“我是无辜的。” 第25章 五条悟怔然地看着她。 耳畔忽然响起她的那句“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 “这样……嘛。”他低叹一声，随即勾起嘴角，重新拿起墨镜戴上，椅子发出一声摩擦，他站起身，“那么，就到这里吧。七海，你去问小真吧，以我跟她的关系，还是不参与了。” 七海对这个人随心所欲的行为十分无奈，但还是点点头先行离开了屋子。 门关上，五条悟背对蔻蔻而站，她还是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蔻蔻，你觉得，他们该死，你才是无辜的，是这样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听不懂吗？”五条悟手插口袋站得笔直，不需要回头他也能看到后面的人，“如果我没出现在那里的话，你应该安排好了一切，能够全身而退吧？” 蔻蔻没有回答。 “你很强，也很疯。”男人总结，“这件事……就看你和七海的能耐吧，如果你留下了尾巴，我也没有办法。” 她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意外，露出点点疑惑，“你… …” “哈哈哈，以为我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吗？”五条悟打开房门，“放走诅咒师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离开了。 就这样，五条悟，放过了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太爱蔻蔻了omg（我真的三观不正 第15章 蔻蔻不要 蔻蔻不要 蔻蔻一直都知道自己非善类。是真正意义上的非善类。不管是六七年前还是现在，她作恶都是理直气壮，没有丝毫愧疚。 或许，这就是咒术师们天生的缺陷也说不定。 江百宫碌人的所在地是一座老旧办公楼。蔻蔻赶到的时候警视厅的人已经全面包围，此时此刻真央已经被绑上了天台。 “现在绑匪情绪激动，拒绝谈判。搜查一课正在部署，需要拖延时间。” 蔻蔻说：“我知道他想要什么，让我上去。” 真央手脚都被绑着，连续几天的黑暗和高压她身体状态很差。那男人将她拖在身前，完完全全当成了盾牌。而她一点反抗的气力都没有，瘫在对方的手臂中。 蔻蔻出现，江百宫碌人瞬间紧绷了起来，摸出了匕首压在真央颈侧。 “我儿子呢？你送走他没有？” 警察在耳麦里提示不要靠他太近，蔻蔻停下了脚步，站在离他几十米的地方。 她喊：“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了真央，我立刻让你儿子上飞机。” “少来。我要听他亲自跟我说。” “好，那我当你的面给他打电话。”蔻蔻摸出手机，脚下抬起步伐缓缓靠近。 真央似乎清醒了些，但蔻蔻越走近越发觉她气息微弱，口被胶带封着，那张美丽的脸再也看不出半分神采。 “停！不要动！” 十米处，江百宫碌人要她停下。 蔻蔻开着免提，让他与电话那头的人对话，她的目光却一直盯着真央。 蠢货。 蠢货。 你怎么不去死呢。 等到小男孩说他上飞机的那一刻，江百宫碌人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他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佬，此刻看过去却没比乞丐强上多少。 “你要的我已经做到了，放了我姐姐。” “你姐姐？你真的把她当姐姐吗？”碌人说，“失踪三天都没人知道，你当年做的事她也完全不知情吧？真可惜，这孩子完全被你和你妈当成外人了啊，哈哈哈哈。” 蔻蔻面上不显，脚下却悄悄一点点挪动起来，继续向他靠近。 “江百宫小姐，你不要再向前了！”耳麦里的警察警告她，“距离太近，唯一的狙击点被你姐姐挡着，激怒他的话后果很严重！” 真央虽然无力，但勉强有意识，她看着蔻蔻的方向，目光复杂。但妹妹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一个小姑娘，可真是太狠了。对自己都下得去手，大概也不会在意你姐姐的生死吧？既然如此，我让她一起跟我走如何？” 蔻蔻目光骤然变冷：“你试试看。” 她的步子变大。 耳麦里的提示声越来越急切。 “你要做什么！停下！”碌人大叫，拿着匕首的手开始颤抖，“你再过来我就杀掉她！” 蔻蔻拔掉麦克风的线，耳边恢复安静。 她笑着：“那就动手啊，你犹豫什么？你也说了，我不在意她的生死。” “你……”碌人脚下向后挪着小碎步。 “动手啊！”蔻蔻继续向前，“你不知道吧？从小到大，没人比我更想她死了。她活着就一直在给我添乱，如果没有她，我会比现在好很多。” 真央的眼眶通红，她开始摇头，拼命摇头。 “怎么，意外吗？”蔻蔻步步紧逼，“你不是知道吗？我做过什么。居然想以这个蠢货来威胁我，现在又觉得我尚有良知了吗？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这样，你杀了她，警察杀了你，我再杀了你儿子。大团圆结局，怎么样？” 男人总算慌了，大叫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儿子……我儿子已经安全了……” 蔻蔻脸上的笑漫不经心却满藏危机，真央的泪水汹涌而出，她呜呜地喊着，浑身都在抖。 第26章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碌人一把撕掉了真央口上的胶带：“你、你姐姐在哭呢，她在求你别过来，她在求你呢！” 真央还是一直摇头，满嘴血沫，吐字不清：“不要……蔻蔻不要……不要……” 她脸上的泪水刺痛了蔻蔻。 “别哭了，真央。”她轻声说，“很快就结束。” “蔻蔻，不要……不要……”真央一直在重复这几个字。 蔻蔻双手结印，眼神坚定，吐字轻缓：“秘式·暴风引。” 如此近的距离，她将咒力全部集中于一点，没有人逃得过。 咒力倾泻而出，卷起一阵狂风，飞扬的尘土遮挡了远处所有人的视线。蔻蔻缓缓闭上眼。 不能相信警察吗？可以。但她不想。 警察抓住碌人会怎样？坐牢。但他该死。 尤其是，她见到了被折磨的真央。 那个骄傲的公主，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 “哇哦，吓了我一大跳，真危险呢！” 烟雾未散，天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轻佻的男声。他挥着手咳了两声，另一只手仅仅掐住绑匪的脖子，真央已经脱离控制倒在地上。 蔻蔻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个戴着眼罩的高挑男性。 他今天，变造型了，不是墨镜。 戴着眼罩，头发竖起，遮住了完美的容颜，不看眼睛一时间让人分不清他的年纪。 “呀，蔻蔻，我来晚了~” 他的笑容明亮清爽，好像真的只是简简单单打个招呼，丝毫不在意自己手上还拎着一个罪犯。 地上的真央气息微弱，那双眼依旧通红，目不转睛地看着蔻蔻，悲伤的眼神好像在诉说什么。 …… 蔻蔻伸手摘掉了眼镜，眼前瞬间一片模糊。她仰着头闭上眼，身子一晃便跌坐在地，眼镜掉落，镜片出现了裂痕。 她不想看真央。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垂着眼的她也只能模糊看到一双黑鞋子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五条悟问：“还能站起来吗？” 还能站起来吗？ 她抬头。 …… 眼前的人、耳边的话一下子和十年前完全重合。是十五岁的蔻蔻第一次遇到五条悟。 他在一只强大的咒灵手中救下了她，还有真央。 那时的他十七岁，正处于dk的不羁暴躁期，一张好看的脸皱成了表情包，居高临下地问抱着昏迷姐姐的她，声音不耐烦：“还能站起来吗？” 蔻蔻被他的强大所震撼。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可是带着姐姐这个拖油瓶，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只是那一刻，姐姐醒来了，对救命恩人一见钟情。 最终五条悟抱起虚弱的姐姐，对蔻蔻说：“你应该还能走吧？跟上我。”用的是很吊的自称。 是啊，她自己可以，一直可以。她也从来都告诉别人她可以。 所以，不会有人关心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哭泣。 包括五条悟在内，所有人都只看得到真央。 …… 医生将真央抬上担架，询问蔻蔻是否需要帮助。五条悟摆摆手，声音轻快：“没事没事~你们抓紧去治疗那个女孩就可以了，这边不用担心啦。” 真难得，这一次他没有跟上真央。 蔻蔻始终避着担架的方向，对姐姐持续不断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五条悟蹲着看了她一会，直到周围的警察取证完毕，才问：“想哭吗？” 她声音沙哑：“别把我当成那个蠢货。”动不动就哭，她哭了有人看吗？ 男人长叹一口气，伸出手臂有力地将她扶起：“好啦，我都蹲累了哦，走吧。” “你不去看真央吗？” “我又不是医生，看病的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下楼后五条悟把一直坐在车里的伊地知拉出来，塞给他蔻蔻碎裂的眼镜：“去帮蔻蔻配副一模一样的回来~” “欸？！可是……” “别啰嗦了，快去快去~” 蔻蔻被他塞进后座，后者也跟着坐了进来。车门关上，围观人群的喧嚣瞬间被隔离在外。 警方封锁现场，所有人都在看热闹。反正与他们的人生无关。 …… 五条悟看着窗外。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谁知道你在哪个角落执行任务。” “——所以，你就连警察也不信，在众目睽睽之下冒险行事？”五条悟转过头看向她，“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他就真的死在你手里了。你就这么想被判为诅咒师吗？” “我不想，可我忍不住。” 蔻蔻望着路灯，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尤其是一看到她那副样子，以及她想对我说的话。” “她？小真吗？” “她一直对我说，不要。还在一直摇头。”蔻蔻声音很轻，“碌人以为这是让我不要靠近。其实我知道，她其实是想说，不要杀人。” 五条悟没有看到这些。 “我看她哭就生气，在她眼里，我是个杀人魔吧。”蔻蔻低笑，“不知好歹的蠢货，就该让她死了。” 五条悟叹道：“这个时候了，嘴不那么硬也没关系哦。从小到大，你不是一直都在保护她吗？如果真想她死，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回，你直接丢下她就行了吧，那个咒灵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第27章 “……是啊。”蔻蔻喃喃道，“那是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五条悟看着她，半晌忽然笑出声：“真有意思，蔻蔻，我忽然发觉你和我收养的那个孩子有点像。” “惠，你知道吧？那个垃圾男人的儿子。” 蔻蔻听不懂。 “嘴硬心软，动不动就自爆式救人。”五条悟摸着下巴，“嘛，你们禅院家的人还真是像。” “真是令人反感的说法。”蔻蔻冷漠，“不过你说的也对，禅院的人都不怎么正常，我尤其疯。” 男人的长指敲击着腿面，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倏地笑了一声，叹息着，“也是啊，哪里有正常人会成为咒术师呢。” 他也一样。 “啊，伊地知回来了。”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回来时递给她两个纸盒，“隐形眼镜，可以吗？” 蔻蔻接了过来，用湿纸巾擦净手和眼周，戴上眼镜，视线恢复清晰。 没有特别重要的晚宴，她是不会戴隐形的，那副金丝眼镜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把真实的自己藏在后面。 他问：“接下来，你去哪里？” “去医院吧。不看看真央，我没法和妈妈交代。” -------------------- 作者有话要说： 我随意展开了，反正这个世界的jc先生们估计用处也不大（我瞎说的 第16章 她才是妹妹 她才是妹妹 依旧是上次蔻蔻住院的地方，只不过躺在里面的人变成了真央。 铃木医生说：“真央小姐没受什么大伤，就是惊吓过度，加上几天没有进食，身体比较虚弱。好像今天被打了一耳光，所以口腔内侧毛细血管被牙齿蹭破了。” “她醒着么？” “当然。她一直在等你来，不肯睡。”医生无奈，“我都要让护士给她打镇定了。” 蔻蔻对五条悟说：“我进去看看她。” 他点头：“好好说哦，她受不了刺激，你也别再发疯了。” “……我尽量。” * 真央病恹恹地坐在床上不肯躺下，见蔻蔻进来立刻提起了精神，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碌人叔叔……还活着吗？” 如此迫不及待，第一个问题就扎心。 蔻蔻不答反问：“他打你了吗？” “没有！没打我！”真央立刻摇头，“真的，我都没怎么受伤的！” 她这样积极地，在保护一个敌人。蔻蔻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这一刻的心情，只是忽然有些想笑，瞬间就把进门前五条悟对她的劝说忘在了脑后。 “真央，你是真的蠢。” “……” “你这么圣母，碌人会感谢你吗？” “……他罪不至死。”真央的声音很低。 “你活着，才有资格说这句话。”蔻蔻冷笑，“知道是谁给你的这个机会吗？” 知道是谁让你活下来的吗？ 是她。 而此刻你却站到了她的对立面，在道德高点上谴责她。 真央移开了目光，赌气道：“是悟君。” …… 蔻蔻晃了晃，眼前黑了一瞬。 真有意思。 真的。 “真央，你知道的吧，今天在天台，我说的都是实话。”蔻蔻说，“我是真的，希望你去死。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不是被你拖累死，就是被你气死。” “蔻蔻！”真央说不出妹妹那么刻薄的话，只能气愤地打断，“你今天差点杀人了！” “那又怎样？” 真央噎住。 她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蔻蔻，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然我该怎么说话？学你撒娇，学你哭，学你做圣母，然后一生等待被救吗？”蔻蔻抬高音调，“蠢货——你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还能过上如今这样的公主日子吗？” “不过就不过，谁说我就一定要当公主了？”真央也高声回应，“你怎么就知道我吃不了苦？你凭什么这样断定我？你自己为了权力做尽恶事，瞒着我，最后还说是为了我，不可笑吗？如果当初你什么都不做，我们母女三人过普通人的日子，我一点都不会有埋怨，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蔻蔻真的被姐姐的言辞震惊了。 天底下还有这样不懂事的人吗？ 她被气笑了：“真央，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夺权，还真不是为了你。” “你知道禅院是什么家族吗？没有了江百宫的保护，你有想过妈妈会面对什么吗？” “这个世界不是你退一步就能各自安好的，你不前进就只能被杀。” 真央被问住，语塞了一瞬：“有这么严重么……你又没告诉过我。” “还用我告诉你，你的眼睛和脑子都是摆设吗？” 许久，真央才低下头，小声说：“蔻蔻，我希望你做个好人。” 好人？ 蔻蔻默念了一下这个词。真遥远啊。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做好人的。 “蔻蔻，其实从小我就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我。明明所有人都很喜欢我，所有人见到我都会笑，只有你不一样。但今天在天台上我明白了，我想通了。我终于知道你收集那么多钻石是为什么。”真央看着她，“你喜欢悟君，对吧？” 第28章 蔻蔻一顿。 “你嫉妒我，羡慕我的一切，所以你才讨厌我。你投资高专的理由，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其实最根本的就是你想让他开心，不是吗？”真央笑着，“没关系，正好，我也不喜欢他了，让给你。你以后就做个好人，行吗？” 双目对峙。 蔻蔻没有戴眼镜，表情清晰，渐渐出现的是藏不住的讽刺和嘲笑。她缓缓向前了两步，探下身，伸出手捏着真央的下巴，凝视着对方眼中的闪躲与恐惧。 “姐姐不要的东西，就扔给妹妹。我有那么贱？”她吐字轻柔，“让我做好人，你还没那个资格。” 把她扔在床上，蔻蔻转身离开。 打开外间的门，铃木医生在走廊上等着，见到她苍白的脸色有些惊讶。 “五条呢？” 铃木猜测应该是刚刚那个白发男人，回答：“你刚才一进去他就接电话下楼了。” 蔻蔻点头离开。一路她都觉得心跳不稳，呼吸急促，一阵阵的眼前发黑，身上像压着一只特级咒灵一般沉重。她扶着墙壁，走得缓慢。 …… 做个好人。 谁都可以对她说这句话，只有真央不行。 到了一层，五条悟拿着手机正好与她迎面而来：“欸？已经说完了吗？……你脸色不太好呢，不会又和小真吵架了吧？” 蔻蔻避开他的目光：“你去看看她吧。我想，她需要你。” 她在哭吧。 反正她哭，总有人看。 “那你呢？” “我回家。” 她越过他，缓缓闭上眼。 又一次，亲手把他让给了真央。 * 蔻蔻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她开出来的车被扔在了案发的楼下，刚好一辆出租车过来，她便上了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沉默了片刻说：“先往前开吧。” 路灯一盏一盏后退，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为什么不哭呢？ 因为没有人看。 好累啊。这么多年。 所有人说她是疯子，她都笑纳，表面上是把这个当做夸奖，其实她心里明白，这就是骂人。 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呢？ 疯子，不就是神经病。 把讽刺当夸奖听，是她唯一能做的自救。 她就想发疯吗？ 不，真央说得对——她羡慕她，她也想做个正常人。 而她放弃一切尊严和道德换来的，就是姐姐朝她胸口戳来的一刀。 图什么呢？ 脸上凉凉的。 她哭了。 在一个陌生的出租车里，对着漆黑的夜空，默默流泪。 她低头趴在自己的腿上，压抑着哭声，肩膀抖动。 从小到大，没人听过她的委屈，没人问过她难不难。所这几年有人提起江百宫蔻蔻都是各种感慨深不可测年轻有为，但哪里有人天生会这些呢。 明明，她才是妹妹啊。 …… “五条先生，蔻蔻小姐好像……” 伊地知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男人的表情，把“在哭”两个字咽了回去。 “我看得到。” 五条悟环抱着手臂，眼罩阻挡着情绪。他让伊地知加快了车速，与那辆出租并排行驶，透过两层玻璃他看到蔻蔻伏在腿上崩溃大哭的样子。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都和小真聊了些什么啊……” 伊地知弱弱开口：“……要拦下他们吗？” “不用，就这样继续跟着吧。”他手肘撑着车窗，“蔻蔻不会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哭的。” “……您好像很了解。” 五条悟转过头看了看他。 “对不起！我多话了！” …… 他不了解。 只是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见蔻蔻哭是江百宫裕仁的葬礼上，她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故意流下的眼泪。 * 出租车载着蔻蔻回到小洋楼。她隐形眼镜都哭掉了，红肿着眼朦胧辨别着方向。 打表器上的数字大得吓人，日本的出租车很贵，很少有人会花这么多钱打车。 蔻蔻迟钝地摸想外套，手一停。 ……今天从高专跑出来，除了手机和车钥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更别说钱包和银行卡了。 怕司机以为自己坐霸王车，她立刻用沙哑的嗓音说：“我让管家出来帮我付。” 刚掏出手机，就听有人咚咚咚在外敲着车窗。 她眯着眼抬头，放下玻璃。 五条悟探了进来，一只手捏着他的钱包：“多少钱，我帮你付吧？” 蔻蔻猛地一僵，还没有辨别清晰他的脸就立刻躲开视线。 …… 下车之后她眯着眼看到停在一边的黑色轿车，“你一直跟着我？！” 他大方承认：“嗯，看你没带保镖，怕你出事。” 自然的语气，还有一股说不出的亲昵。蔻蔻皱了皱眉，她很讨厌对方这种毫无距离感的说话方式，很容易让人误解。 “你别对我这么好。” “嗯？为什么，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吗？”五条悟一脸理所当然，“你出了事，我也会很难办啊。” 合作伙伴。 是啊。 他摆得清自己的位置，她也该如此。 “对了对了……今天让伊地知给我买的甜品，我没来得及吃，分你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哦。”五条悟几步回去车上拿了一个袋子给她，里面装着芝士蛋糕，“可惜不是大福，将就一下吧~” 第29章 蔻蔻没有接，这双手在视线里是模糊的。 耳边响起真央的话，一字一句砸在心口上。 她不该接。 五条悟歪了歪头。 “怎么，难道你只吃大福吗？” “……我好像并没说过自己喜欢吃大福。” “既然这样，那就拿着啊~很好吃的哦。” “……可我也并不喜欢吃这个。” “要求别这么高嘛，这么晚了，再让伊地知去买别的甜品也太过分了。我可是一个为下属着想的好上司，做不出来这种事哦。” “……我究竟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吃甜品了？” 蔻蔻忽然觉得有些崩溃，这个人自说自话的技能还真是满点。 “女孩子都喜欢吃的吧？说不喜欢的都是怕胖。”他开始发扬唯悟主义，“好啦，快点拿着吧，回去吃一块，好好睡一觉，心情就会变美的哟。” 蔻蔻合眼，无声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 心情，已经变好了啊。 她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忽然说：“五条，其实我挺怕你的。” 站在原地的男人：“啊？为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就见她关上了门。 因为， 她怕她会发疯。 她怕她会伤害真央。 -------------------- 作者有话要说： 行了渣姐姐塑造结束……真央没坏心眼但是她太蠢了，大概一家子的脑子都长在蔻蔻自己身上了。 # 『 他 』 第17章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愧疚，真央出院后就搬回了江百宫本家，蔻蔻不在意。反正她完全不想见那个蠢货，不跟自己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只会让她更加轻松。 但没过一个月，真央居然自己又默默搬了回来，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好似姐妹之间从未有过争吵——这只是真央单方面的想法。 蔻蔻不理她，视她若空气。 你想住？随意。 但想恢复到从前？做梦。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永远都只有和好，没有如初。 久而久之，真央也终于意识到什么，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妹妹。但蔻蔻自始至终都淡淡的，正眼都不给一个。 进入十二月，天气寒冷，蔻蔻整个人都愈发懒惰，除了工作之外一点不想出门。她窝在自己的小厅里翻看着无聊至极的漫画，隐约听到楼下大门的打开声。然后便是叮里咣啷的动静，真央指挥着别人搬运着什么。 蔻蔻蹙眉耐着性子等楼下安静才走出来，边下楼边审视着家中多出的圣诞树。 真央没想到蔻蔻在家，语言系统崩了一瞬。这是自回来后妹妹第一次正视她，居然平白让人紧张。 然而蔻蔻也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便转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等她出来的时候，真央还站在客厅里，连衣服都没换，一脸纠结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又不敢开口。 “有事吗？” 真央睁大双眼，没想到蔻蔻会主动开口。 “蔻蔻，你……你下周有空吗？我订了机票和男朋友出去旅游，会错过悟君的生日，你能不能帮我把礼物带给他？” “……”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蔻蔻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如何接话。 在沉默中真央已经认为她同意了，立刻开心地把一个大盒子递给她，像是怕她反悔一样。 “……你等我捋捋思路。”蔻蔻低头看着面前这个相当有真央特色的包装方式，难以置信，“你和新男友出去，却还惦记着给前男友过生日……这都算了，什么时代了，你不知道有种业务叫邮寄吗？” 真央噎了噎，躲闪着目光：“我……我觉得邮寄太没有诚意了……” “关我什么事？”蔻蔻平静地问，“要想有诚意，就取消旅行。” “那怎么行！我是很真心和我现在的男朋友在一起的！” “呵呵。” 蔻蔻没再理会她，转身上了楼。待回到自己的小空间重新拿起漫画，她才觉得思绪不受控地开始飘散。 又要到他生日了吗？ 其实他也不像是会过生日的人。只有真央那样的闲人才会在意这些大大小小的节日。 …… 算了，他过不过生日，都跟她没有关系。 * 12月7日，蔻蔻给自己放了个小假，提前两小时下班。她拎着纸袋走下楼，刚要上车就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女声： “蔻蔻小姐！”戴着眼镜的斜刘海少女小跑着过来。 “真希？”蔻蔻惊讶，余光瞥到了跟在少女身后的白发男人和另一个少年，“你怎么在东京？” “是我邀请来的哦~”高个子男人似乎最近在研究更适合自己的装扮，今天他眼睛上的遮盖物又变成了绷带，看上去有点伤患的意思，“明年真希入学，我总得提前测试一下她的能力嘛。” 禅院真希一脸阴沉，环起双臂，“正好我也想说，我真的要认这个家伙为老师吗？太不靠谱了。” “……”蔻蔻看一眼在一旁傻笑的男人，叹了口气。 莫名其妙地，几人一起坐在了甜品店里。 “京都校离我太远，禅院给你使绊子的话我不好察觉。”她抬起下巴示意了下身边正在大口吃冰淇淋的男人，对真希说，“我能力有限，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佳选择了，将就下吧。” 第30章 五条悟：“喂喂，蔻蔻……我可是最强欸，能做最强的学生该感到荣幸才对吧。” 真希额上蹦出一个井。 “……虽然，他看起来的确不太可靠，但实力确实是没的说。禅院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在他的手下动你。”蔻蔻指了指少年的方向，“那边那个男孩子的存在就是证据。” 一直保持着不耐的少年看起来更烦躁了。 五条悟放下手里的冰淇淋，“啊，说起来，还没给惠介绍呢。” 他一站起来就感觉整间屋子都矮了，一双手摆在蔻蔻面前，兴致高昂地锵锵锵锵：“你应该还不认识吧？这是不想做咒术师的女商人——江百宫蔻蔻小姐~跟惠一样都是禅院家的血脉哦~啊，说来真希也是呢。” “……”果然是最擅长在雷区蹦迪的男人。 三人一起用带着冰霜的眼神从下向上盯着他。 五条悟哈哈大笑：“欸，这么一看，你们三个真的是好像呢！” …… 蔻蔻沉默良久，仔细思考了一下揍他一顿的成功率，还是放弃，问真希：“所以，你们今天是来附近祓除咒灵才遇到我的？” “不，是我要求来见你一面的。”真希说，“一是想确认一下那家伙的可信度，另一方面是……想对蔻蔻小姐说声谢谢。” 禅院家的人其实性情都很冷淡，真希也一样，估计那仅有的温情都给了她那个妹妹。来对蔻蔻说一声感谢，也是实在难得了。 蔻蔻移开目光：“谢就不必了，反正我也没特意做什么，顺手而已。” “哈哈哈，顺手？说的还真是轻松呢。”五条悟轻佻地开口，“明明是投资高专开出的条件，逼得我不得不答应呢。” 蔻蔻冷冷扫过去：“怎么，你觉得自己亏了？” “怎么会！拿到了投资，又得到了一个好学生，我可是大丰收呢。”五条悟露出白牙，“真希被你教得不错……让我想起了一个让我很讨厌的男人呢。” 在惠面前，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她别开眼，“我没教过她。” 真希也不说话。 五条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忽然看到蔻蔻脚下一直带着的纸袋：“这是什么？……咦？咦咦咦——居然是喜久水庵的喜久福全口味缤纷绚丽限定礼盒！那可是在仙台才能买到的美味啊！” 看到这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就像个儿童一样兴奋地要跳起来，真希和伏黑惠都一脸丢人的别过了头。 “这样吗？这是阿澄给秘书室的人买的礼物，也给我带了一份。”蔻蔻轻描淡写，“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超超超好吃的哦！”他已经自顾自地打开了包装，“我可以吃吗？” 真希：“喂，你太失礼了吧？！” 伏黑：“……够了，我先走了。” 少年推着桌子起身，手插口袋走了出去。 还挺个性。 “这就回去了吗，惠？确定不尝一个吗？你会后悔的哦~” 伏黑更是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消失在视线内。 “他也是要跟真希一起入学的孩子吗？”蔻蔻看着少年的背影，她回头看到五条一脸期待，无奈，“你想吃就吃吧。” “真希，你要不要来一个，只能一个哦~吃太多蔻蔻会生气的。” “……”少女也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瞬间桌子上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吃着喜久福，连续干掉几个之后才稍微正经了些语气开口：“惠现在不太好办，他似乎不想来高专读书。” “看那孩子的不良样也不像好驯服的。” “嘛，不过也不急，反正他的术式已经觉醒，我可以教他带他做任务。早一年晚一年来高专，其实无所谓。” 蔻蔻沉默了片刻：“说实话我一直都搞不懂，五条，你到底为什么会当老师呢？这可不是最强该干的事。” “因为我有一个梦想。”男人声音低沉，“必须要用教育才能实现。” 她一怔。 “蔻蔻，你也发觉了吧。光是杀光和你作对的人没有用，他们身后的人还是会一样从根腐烂。”五条悟的头微垂，此时的架势看起来可靠认真了许多，居然令人肃然起敬，“所以六年……啊，现在还是说七年前比较合适了。所以七年前，你才会选择只杀两个人。” 她黯淡了眸光，没有说话。 但五条悟和她不同的是，她只能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却已经开始釜底抽薪。 果然，她境界还是不行。 “……啊，阿澄先生可真好啊，我也要告诉他以后再帮你的秘书买喜久福一定要帮我带一份。”只正经了片刻，五条悟就又恢复了那副轻佻的状态，“蔻蔻，你不要吃一个吗？” 他主动撕开一个包装递了过来。 蔻蔻看着男人的手，一时失语。 “来啊来啊～” 他这副倒霉样子……就和几年前受真央所托在她家给她补数学的时候诱惑她吃大福的样子一模一样。她不情愿地接了过来，小小地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 避开他探究的“目光”，蔻蔻立刻又把剩下的一口吞了，鼓起腮帮咀嚼着，咽下去之后才说：“凑合吧。” 这男人对甜食的品味果然可以。她在心里默默感叹。 第31章 五条悟身子探过来：“心情好了的话，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跟这等着她呢。翻了个白眼，蔻蔻放下包装纸，“说吧。” “前段时间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少年，体内附着一只特级咒灵，因不受控制霸凌同学……被上头那帮人发现了。”五条悟的声音低缓，“目前决定要对他进行秘密处刑——而且他本人也同意了哦。” 蔻蔻不冷不热：“听上去像是你情我愿的大团圆结局。怎么，你要捣乱吗？” 五条悟神秘兮兮地低笑了两声，“我准备让他加入我们的阵营——来高专。” 蔻蔻险些被自己呛到，“真是大胆的想法。那帮人没可能同意的吧？” “嘛，我已经给了他们很大压力，应该也差不多了。但一次一次总是被他们叫去众议会啰啰嗦嗦一大堆实在很烦啊。所以想让蔻蔻你帮忙。”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成竹在胸，“金主开口，他们总不能像训斥我一样训斥你吧？” “……” 真希从洗手间出来后表示她要回家了，五条悟便站起身说要去送她，但回头时还对剩下的喜久福恋恋不舍。 蔻蔻无奈：“你都带走吧，反正我也不爱吃。” “欸？真的吗？”大龄儿童立刻开心，“那替我谢谢阿澄啦！” 夕阳西下。 走出店门，真希已经主动和五条悟拉开了三丈远，眉头就没松开过，一副嫌弃的样子。 “五条。”蔻蔻忽然从身后叫住他，待男人回头她又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站在暖色夕阳中的高大的男人手插口袋，耐心等着。 跟他对视了很久，她才笑了笑，“你说的事我会想办法的。真希……就交给你了。” 五条悟顿了顿，露出大拇指：“没问题！” 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身影，蔻蔻微微摇了摇头，内心叹息着。 那句生日快乐，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18章 苍天之瞳 苍天之瞳 12月22日，新年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江百宫每年都会在这一天举办财阀盛宴，感谢员工一年的辛苦付出。 身为实际的掌权人，蔻蔻每年都是主角，今年发生了很多事，她更是坐稳了位置。 为迎合今年的晚宴现场，公司为蔻蔻设计了冰雪女王的的造型，闪亮的冰蓝色长裙，配上王冠——所有人都清楚，她不打算再当傀儡师了，这是真真正正要走向台前、将自己的野心昭告天下了。 造型师说，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有些太小，该换一块更大的钻石才配今天的妆容。 蔻蔻摸着颈间的蓝色小碎钻，看向镜中的自己。 这是她的第一块钻石，在她还没有能力自己支付的时候求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品质一般，对于现在她的身份来讲更是称得上廉价。只是意义重大，所以这么多年她从未离身。 但今天看着，的确有些寒酸。 于是她转头吩咐秘书，“把那块‘生命’拿来。” 是她今年花了十二亿日元、还登报炫耀的那块稀有蓝钻。 * 蔻蔻在现场看到了两个意外的人：七海建人，和五条悟。 她好奇地走了过去。七海原本就在江百宫财阀的证券公司工作，盛宴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出现在这里不是很违和。但白发男人就不同了，他穿着衬衫西裤虽然也不算太拉胯，但和其他人不灵不灵的西装礼服一对比，还是有些显眼。 尤其他还在室内戴着墨镜。 远看过去，就像是一个误入大人场合的学生，被许多女孩子围着，他本人笑嘻嘻地对于合影一事来者不拒，像是明星一样。 蔻蔻问七海：“今天你们两个同时休假吗？高专居然能放人，太稀奇了。” 男人叹气：“我的确是休息日受邀参加原公司的晚宴……但那边的五条先生，似乎是翘班来的。” 蔻蔻表情复杂，“他特意来这里……是高专最近又缺钱了吗？” “据我所知，似乎没有。” “那就怪了。”她拧起眉头看着那男人的方向，即便她这种聪明的大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七海似乎也觉得前辈此刻的表现有些太过丢人，转过身眼不见为净，“……五条先生就是这样不值得尊敬，还是不要在意他的行为了。” “欸——才这么一会，七海你就开始说我坏话了。” 总算结束见面会的五条悟迈着大步走了过来抱怨着，看到蔻蔻怔了怔，甚至抬起墨镜架在头顶，用眼睛直接打量了几下。 蔻蔻被那双漂亮过火的钻石双眸晃了下神，差点脚下不稳，强装镇定：“看什么？” “哇哦，真的假的，是蔻蔻啊！”他夸张地靠过来，俯下身和她平视，“你这么漂亮的吗？化妆真神奇呢。” “……”蔻蔻忽然觉得心情不那么美好了，“你怎么来了？我不记得有让人给高专送过请柬。” 说起这个，五条悟挠挠头：“是小真要我来的哦。” ？ 真央自从和男朋友旅行回来后就一直安静如鸡，完全没搞事，蔻蔻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本来我有任务是来不了的，但小真非说我来了你会高兴……完全搞不懂啊。”五条悟摸着下巴微仰着头，“啊对，她说其实每年的盛宴也都是给你庆祝生日，所以一定要我过来给你说句生日快乐。” 第32章 …… 信息量真大。 蔻蔻的眼神沉了沉。 真央，谁让你做这种多余的事了。 “今天是蔻蔻小姐的生日吗？”七海问。 以前他在江百宫的时候，蔻蔻还不像这几年这么夺目，不会大肆宣传一个财阀小姐的生日。 “不是今天，但因为在新年假期里，所以这几年也都是跟盛宴一起办了。”她淡淡道，“都是商业噱头罢了，我不怎么过生日的。” 五条悟好奇：“欸？为什么，可以收礼物什么的，女孩子都很喜欢的吧？” “因为没人记得。” 她的生日是大晦日，跨年夜，所有人都在迎接新年，过生日成了顺便。 两人：“……” 七海：“我就算了，提前不知道蔻蔻小姐过生日。五条先生，你是知道的吧？为什么同样空手来，多少该准备一份礼物。” 五条：“嗯？小真说我来就可以了，没提过礼物的事哦。” 七海：“……” 觥筹交错间，宴会厅的灯忽然暗下，只剩舞台上led屏的光亮。聚光灯打下，身着礼服的真央站在台上。 这不是计划内的节目。蔻蔻有些疑惑。 话筒试了两声音之后传来真央的声音： “晚上好，我是真央。大家都知道——我妹妹蔻蔻，出生于大晦日，所以每年都会借着年终盛宴为她庆祝生日。” 真央站在立麦前，led屏上是她本人的实时放大影像。 众人的目光瞬间全被集中了过去。 “今年，蔻蔻25岁了，还很年轻，但已经成为了整个江百宫的支柱。身为姐姐，我一直没有为她做过什么，还一直跟她吵架、给她捣乱。”她笑着，眼中微微带泪，“所以今年，我给她准备了一个特别的礼物，想送她一个惊喜。” 所有人发出恍然的哦声。 蔻蔻却忽然顿了顿，她联想到真央莫名其妙地把五条悟喊来这里，心脏突了一下。 ……她想干什么？ 礼仪端着一个盒子上了台，真央拿起：“蔻蔻喜欢收集钻石，各色各样，只要她看上的，一定会拍下。但我知道，其实她最喜欢的只有一种——” 蔻蔻蓦地睁大了双眼，盯着真央手中的那个盒子，心中开始慌乱。 不要。 不要打开。 “……瞒着她拍下这颗钻石真的不容易呢，稍有不慎就被她自己抢走啦。”真央打开了盖子，露出了一块完整剔透、尺寸惊人的蓝钻，“根据她心底的偏爱，我为这枚钻石取名为——『苍天之瞳』。” 屏幕上是钻石的特写。 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的确，是与她不离身的那颗碎钻一模一样的颜色与净度。 是……有史以来，最像他的一颗。 蔻蔻大脑空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人查觉她的手已经在微微发抖。 身后的七海在看到钻石的一瞬就敛下目光，不经意地看向了身旁的人。 五条悟原本一直是将双手插在裤袋里闲闲地站着，此刻他沉默不语地将头顶的墨镜拉了下来，遮住了双眼。 …… 灯光亮起，蔻蔻的身影无所遁形。所有人都带着笑意望着她，自动让开了一条通往舞台的路。 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端庄完美的微笑，却是没有迈出脚步。 真央走了下来，举着那块钻石，柔声说：“喜欢吗？这块钻石我找了好久，我帮你戴上好不好？” 蔻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安静让氛围有些尴尬，真央也不知究竟哪里不对劲，她直接拈起了钻石的链扣，在要碰到蔻蔻的脖子时被按住了手。 蔻蔻说：“别这么急，钻石是好看，但链子稍微逊色一些，我拿去换一个合适的。” 说完，她和众人示意，拉着真央的手缓缓走向了化妆间。 进门之后，蔻蔻松开了真央，表情平静至极，甚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 对着镜子坐下，她看着现在脖子上戴着的那枚“生命”。化妆灯很亮，折射显得蔚蓝无比。“生命”比真央的那颗要深上一个色号，非要说的话，与现如今收藏在美国的“海洋之心”更为相近。 当初高调拍下也不过是为了隐藏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而已——什么样的钻石，她都喜欢。 所以如果要论色泽，还是“苍天之瞳”更招她喜爱，因为……和他更像。 真央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表情：“蔻蔻……”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蔻蔻淡淡开口，“惊喜死我了。” 姐姐不是听不懂讽刺的人，只是有些疑惑：“我猜错了吗？你不喜欢这颗钻石吗？” 蔻蔻转过椅子看向她，一语双关：“喜欢，就要得到吗？” 真央：？ “你一直觉得你看穿了我，以为我喜欢五条悟，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如果我真的这样想，会看着你们两个在一起勾搭这么多年？真当我无能到这个地步了吗？——在我眼里，与江百宫相比，他不值一提。” “而且，枉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你根本不了解他。” “那个男人，会爱人吗？” 真央沉默了。 “他接近我，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蔻蔻轻声说，“因为我对他有用处，仅此而已。” “……可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会开心的。蔻蔻，我想看你开心。” 第33章 “想让我开心，就别自作主张做多余的事——比如提醒我他的生日，还有逼他丢下任务来给我说生日快乐。” 那样，只会让她分不清现实，越陷越深。 “……好了，真央，你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蔻蔻沉沉地闭上眼睛，靠上椅背。 她暂时，也不想出去面对那个人。 第19章 喜欢你很羞耻 喜欢你很羞耻 谁也没想到，盛宴一别，蔻蔻再次见到五条悟已经是三个月后，在一个名叫白森的山区发生地震后的救灾现场。 新年过后，她便一头扎进了工作。江百宫为了加强与政府的联合承担了白森开发，蔻蔻亲自带领团队进行多次的实地考察及规划，在这里建立了建立学校、医院。 她看中这里有温泉资源，日后可以开发利用。没想到却赶上地震。 其实以她的身份，没必要。但谁也说不清原因，或许她就是单纯地不想回东京而已。 待在深山里，名为工作，实为逃避。 真央这次，还真算是结结实实摆了自己一道。 2017年3月，白森出现了里氏6.5级地震。 震后第五天，蔻蔻在新建小学的地下室发现了一个被咒灵缠绕的小女孩。没有人搜救这里，因为地震发生在半夜，按理讲学校里不会有学生在，而且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人上报过家中有孩子失踪。 像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存在。 脏兮兮的小女孩问她：“外面……有人在找我吗？” 声音沙哑低沉，一张脸几乎瘦脱相，眼底一片死灰。是即将堕入地狱的天使。她身上压着的咒灵体型庞大，却不会影响她行动。所以只要她想，是可以自己逃出去的。只不过她自始至终没动过，连呼救都未曾有过。 好像从一瞬间的对视里达到了共鸣，蔻蔻看过那眼神后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一样难受。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样的目光，也曾这样卑微，在无人知晓中变得异常，又在无人知晓中恢复正常*。 女孩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重新埋下了头，边咳边哭出声：“我消失之后，原来真的就无人问津了。” 蔻蔻抿了抿唇，还未想好说什么，就感觉到女孩身上无意识散发的咒力暴涨，盘在她身上的咒灵被刺激、霎时间变大几倍，长长的手臂勒紧了女孩的脖颈，几乎一秒就可以要了这个瘦弱孩子的命。 来不及有半分犹豫，蔻蔻立刻抬起手、咒力凝聚为实体长枪，亮光闪过，咒灵被一枪封喉祓除掉。 她沉默了许久，坐到了女孩身边。 “那就拼命变强吧，站上最高点。这样如果有一天你消失，所有人都会知道。” 女孩呜咽着：“那样我就不会受伤了吗？” 这个问题让蔻蔻一怔。 变强，就不会受伤了吗？ 半晌她笑了笑：“站到高处，伤口同样也只能自己捂着，但是……你不会觉得那么疼了。” “而且，只要你够强，你就可以打回去，让别人也尝尝自己的伤痛。” 五条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 地震使人们恐惧、绝望、悲伤、疼痛、疲惫……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与日俱增，原本安逸的山区被庞大的咒灵群体笼罩。 咒术师原本就紧缺，赶上这种天灾，派来支援的人手也相当有限。 刚刚到赶到的五条悟是“看”到了这所学校先后出现了两次咒力暴涨，才使用了苍瞬移过来，没想到进来之后发现已经没什么要干的了。 还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一大一小两个女性并排靠墙坐，五条悟歪了歪头，开口就是一如既往轻浮的语气：“没想到来晚一步呢~已经都祓除了吗，蔻蔻？” …… 蔻蔻呆滞地眨巴了两下眼。 眼前挺拔的男人依旧穿着高专制服，眼上蒙着绷带，一切好像和几个月前没什么不同，但又好像变了很多。 甚至心脏都没机会突突……见到他有些猝不及防。 良久，蔻蔻笑了笑：“唉，总算来了个能正经干活的咒术师。我还说高专怎么回事，再派四级过来，这里可就要被咒灵围城了。” 只可惜“能正经干活”不等于“会正经干活”。眼前这个男人，可是翘班偷懒一级小能手，用过的都说好。 五条悟隔着绷带观察了下蔻蔻。 似乎瘦了一些，但眉宇间的阴郁气要淡了许多，身上的咒力也有所减弱……也许是因为她的战斗方式需要将咒力外放进行实体化，所以比起一般咒术师，蔻蔻的咒力波动更为不稳，随情绪起伏变化严重。 这么说来，她这几个月在山区应该是心情不错。 思及此，五条悟也彻底放下心来，还以为她躲了自己几个月，猛地见到会甩脸子让他头疼呢。 他双手插制服口袋，抱怨着走过来：“蔻蔻，我说你啊，还真是一点术师的责任都不肯担呢。明明有能力，却一个人都不肯救的吗？” “？我这不就是在救人吗！”蔻蔻指了指空气中的残秽。 “你在带坏小姑娘吧……我都听到了啊，刚刚都教人家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这可不行哦。” “呵呵，误人子弟这一点比起您我还是自愧不如的。” …… 两人模式化地斗了两句嘴，才发现小女孩因为疲惫与饥饿已经失去了意识。蔻蔻这才连忙站起身将小女孩背在身上：“我先带她去医疗队。” 第34章 五条悟点点头：“好哦。我也要去工作了，原本就是看到这里咒力异常才过来的。” 蔻蔻想了想：“好，那等你忙完，我们再聊。” “跟我聊吗？”五条悟怔了怔，看到对方认真的表情，笑了笑，“好吧，等着我哦。” 救灾医疗队是由之前治疗过蔻蔻的铃木医生带队，老朋友相见，一拍即合，蔻蔻配合他们的工作忙到了深夜。这些天无数次她都在疑惑，自己堂堂xxxxxx为什么会浪费时间和生命在这里。 也不是不能走，但总有一丝莫名其妙到让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胆怯。 直到今天五条悟的到来，打破了心里最后一点障碍，迫使她面对现实。她不是喜欢装傻的人，窗户纸既然已经捅破，早晚都要面对的。 一边给医疗器具消毒，蔻蔻同时还在盘算着如何与五条悟开口。 像背后灵一样，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他的声音：“嗯~……难以想象，蔻蔻你居然会亲力亲为做这种事。” ！！手里的剪刀吧啦一声掉进托盘，蔻蔻浑身一激灵。 ……吓了一跳。 她深吸一口气：“——最强先生，麻烦你下次夜里突然出现的时候提前站远点预告，不要一下子瞬移到这么近。” “啊~真是抱歉呢，看你工作太认真，忍不住想捉弄一下。”靠着她站立的男人哈哈笑了两声，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咒灵除完了？” “稍微棘手一点的我都搞定了，剩下的真希他们就完全可以应对。” “……所以就是正大光明地把工作丢给学生出来偷懒了。” “这是爱的鞭挞啦。” 蔻蔻不想理他耍无赖，转身继续清理器具。男人自顾自地找了把椅子瘫下，舒服地长叹一声：“能休息可真好啊……一躺下来就稍微有点想睡一觉呢。” 不知道从哪里日夜兼程赶来的最强咒术师，长时间连续工作之后……原来，他也会觉得累。 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蔻蔻，你什么时候回去？” “再过两天吧，江百宫需要有人留在这里坐镇，这是我收买人心的好时机。从这里回去之后，我将名正言顺做主江百宫。” “哈哈哈，经过去年的操作，难道现在还有人敢说你不名正言顺吗？”五条悟双臂架在扶手上，感慨着，“不过你还真是谨慎型人格啊，无论做什么都会设计好一个完美的理由，让一切行为都顺理成章。” 蔻蔻懒洋洋的：“真是多谢你的夸奖了。” 五条看着她将器具分门别类规整好放去柜子，坐直了身体。 “前段时间，小真给我打了几次电话，旁敲侧击问知不知道你的情况。你很久没和她联系了吧？不用这样吧，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蔻蔻凉凉道：“是吗？关心我啊，地震后她可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 “……”五条悟扶了扶额，“……我说不至于吧你们两个，至少也是亲姐妹，就因为一件小事闹成这样吗？” 小事？ 蔻蔻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她转过身看着眼蒙绷带的男人，对方表情有些无辜。从语气来看，如果露着眼睛的话，他估计还会忽闪忽闪地眨巴不自觉地释放个人魅力。 “这不是小事，五条。” 她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谁都知道这件“小事”指的是什么。蔻蔻就是因此躲了他几个月。 她擦了擦手，叹了口气：“五条，即便平时再怎么鄙视你幼稚，我也相信，身为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你并不迟钝。” 没有回音，她也没有回头去看。 “我喜欢你——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她叹息着，“但我并不喜欢被你前女友以那样一个方式、在那样一个时间地点公之于众。这让我感觉很羞耻。” 五条：“……喜欢我很羞耻？” “……”这个重点。 明明是深夜掏心掏肺的真心话时间，怎么忽然，就感觉火气上来了呢。 蔻蔻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噼里啪啦的语速里已经带了火药味： “五条，你说真央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是什么人？我想要的东西难不成自己不会去争吗？用得着她替我舍脸邀请你、用那么夸张的手段当众暗示吗？她干脆替我告白好了！” 五条悟仰躺着，一双长腿拖在地上伸展开来，哈哈笑道：“我听明白了，蔻蔻。所以，其实你喜欢我，但并不想让我知道，也不想和我有什么发展，是这样吗？” 他说得这么直白，一下子就堵回了蔻蔻接下来的话。 是啊。 对五条悟的隐秘心思存了不是一年两年，她从没有让别人知道过，因为潜意识里她总是在把自己和真央做对比。 连众人眼里那样完美的人都不配合五条悟站在一起，蔻蔻觉得自己更没资格。 在她的沉默中，五条悟读出了答案。他手指无意识地在鼻梁处上下摩挲着：“还真是奇怪啊……不过，也的确蛮符合你的性格了。” 蔻蔻无声地苦笑着：“因为我太清楚你是个什么人了……别的不说，真央经营男人的手段我还是很服气的，她追了你那么多年也没能真正把你拿下，五条，你明显就是个不会对某一位女性付出感情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这么透彻啊。亏我还担心会伤害到你，当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第35章 “是吗？少见，还有能难倒你的事，这真是我的荣幸。” “毕竟你比较不同嘛。”五条悟坐直，语气也正经了一些，“如果是一般女性的话我可以随意一些……但是你的话，稍微会有些苦恼如果你真的告白我该不该同意——好不容易把你拉来高专，拒绝金主求爱可是个危险行为啊。” “……我越看你越来气了。” “哈哈，不要这样。真的喜欢我的话，给你抱一下还是可以的哦~” 男人张开双臂，一副“我没那么小气”的样子。 蔻蔻看着他祓除咒灵穿了一天的制服，嫌弃地摇了摇头。 …… 把话说清，她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不算好也不算坏。五条悟不是不接受女性，看他多年来吊着真央就知道他不是个小白兔。但以蔻蔻的身份地位，他还是需要谨慎思考一下。 这万一，他只想走肾，她却走了心……蔻蔻疯起来，损失投资事小，给未来咒术界培养一个聪明绝顶又阴险狡诈的敌人，何必呢？ 杀又不忍心。 唉。 “蔻蔻。”五条悟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七年前你父亲出意外，你可能是会接受我的邀请，来高专上学的吧？” 这个问题，原本七年前就该问。在葬礼上他没能开得了口。 蔻蔻低下了头，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一直以来她都表现得很看不起咒术师这个职业。无论是七海的辞职，还是真希的不顾天命，都让她嗤之以鼻。 可她真的不想吗？ 咒术师的天赋曾是她唯一比真央强的东西。也是唯一能够更靠近五条悟的资本。 曾经摆在面前两封录取通知，她也想过一定要为自己勇敢一次，违抗母亲的意愿，去试一试另一种人生。 那也是认识之后唯一一次五条悟仅对她一人伸出的手。 但是， “选择人人都有，可并不是每个人人都有资格去触碰所有选项。”蔻蔻笑了笑，刚好看到了不远处正在与咒灵战斗的少女，有感而发，“遇到真希的时候，她不知道我是谁，只以为我是一个武力值不错的普通人。后来她发现我有术式，质问我为什么要浪费天赋，我无言以对。” 以为她想吗？她只是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所以事实上，真希跟她关系并不是很亲近。只能说，处于感激、对禅院共有的厌恶、以及恨铁不成钢三者的微妙平衡之中。 五条悟也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学生，语气有些慈祥：“嘛，真希的确挺让我惊讶的。你把她教得不错。” “……你不要乱说，我没教过禅院家的人。” “哈哈，那她在众多咒具中用得最得心应手的都是长棍形武器是巧合咯？” “巧合。” “你们禅院还真的都喜欢嘴硬呢，跟惠一样~” “……” 摸鱼半天的五条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去换学生们的班了。年轻人还是要有充足的睡眠的。” “没想到，五条老师这么爱护学生的啊。” 对方当然是听不懂她话里的讽刺的。 “哈哈哈，当然，我可是一个全方位完美的nice guy！啊，对对，刚刚承诺你的也有效~最强的五条悟，欠你一个拥抱哦。”五条悟笑得灿烂，“但不能提更过分的要求了，不然的话……” 他压低了声音：“男人可不是你想得那么善良的啊。” 蔻蔻：……？ 一时间搞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他已经手插口袋走了出去。 第20章 我说了算 我说了算 地震的事渐渐平息，回到东京，阿澄就近几个月高专的情况对蔻蔻进行了汇报。着重讲了五条悟关于那个名叫乙骨忧太的男孩身上所附着的特级咒灵研究。 他居然还真的把那孩子招进高专了。 最初五条悟说，因为要对付咒灵，所以要有必要先把对方研究透彻——比如破解某些能够进行咒灵操纵的术式。 蔻蔻猜想他应该是有要针对的人，但从未问过，只不过把钱拨过去，任他调用而已。可没想到最后却是先透彻研究了自己的学生。 “因为今年以来的操作，高专似乎已经完全把您视作了五条先生那边的人……保守派有透露出想争取拉拢我们的意思。” “包括禅院？” “是的。” 蔻蔻讥诮地勾起了嘴角，“还以为他们多有骨气。” 看来五条悟一个人给他们的压力真是相当大啊，聚集两大家族都无法对抗他的任性。 “公司这边呢？” “一切稳定，就是董事长之前表示过想要让位……您记得吧。” “不用理他。毕竟是家主，我也不能干的太过火，真把他弄走我怎么做人？他留在这里，事我做，锅他背，这才好。” “……还有就是，因为去年晚宴上的事，财阀内部以及网络上都在流传……说您和大小姐貌合神离，实际上关系势同水火。传言越来越离谱，牵扯到什么‘豪门内斗’、‘姐妹相残’，对公司影响不太好。” 姐姐当众送了一颗饱含心意的钻石给妹妹，但被拒绝当场试戴，直到晚宴的最后也没有再回到现场。这背后的深意，的确够人聊许久了。 第36章 蔻蔻抬起眼皮：“他们工作都这么闲吗？” “休息时间，毕竟难以控制……” “不过这次他们传的倒是真相。”蔻蔻想了想，“这个再说吧。还有别的事吗？” 阿澄张了张嘴，本想提出这一季度咒具生意的盈利大不如前，董事会对于投资高专的意见重新涌现。但转念一想，这些蔻蔻自己都能从报表上看到，也就暗自叹了口气，不再提。 “没有了。” 牵扯到高专的事，他还是不要插手太多。 一切让蔻蔻小姐自己决策便好。 * 蔻蔻没想到，因自己返回东京后真央却依旧住在本家、拒绝回到小洋楼与其同住，无形中致使了姐妹不和的传言愈演愈烈。 近半年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竟让禅院以为抓到了空子——江百宫真央失去了家族的庇护。 接到叔叔派人打来的电话，蔻蔻得知禅院的人居然直接去到江百宫本家，当面向家主贤二提出求娶真央。 ……搞什么笑呢。 蔻蔻立刻扔下所有工作赶了回去。 江百宫本家的宅邸实在太大，下车之后蔻蔻一路小跑，总算在禅院家的人还在高谈阔论之时进入了会客厅。 “——真热闹啊，家里好久没来过如此地位尊贵的客人了呢。” 偌大的厅堂内一共坐着五个人，c位自然是家主，分坐两边的是真央母女和禅院家的两个男人。 贤二闭眼揉着额角，在场的女性都面色不善，另一边禅院二人却是神态自如。 屋里忽然闯入了第六人，氛围瞬间安静，五个感情不同的眼神全部投了过来。 金发的年轻男人扬起过于夸张的笑容，张口就是一副暧昧又可爱的关西腔：“呀~~好久不见了呢，一心只有生意的蔻蔻小姐。” 和五条悟类似，明明都是语气不正经，长相也都算是帅哥，但禅院直哉说话做事就是让人无限反感。或许是吃了禅院的debuff吧。 蔻蔻无视了自己家的几个人，径自在禅院两人的一侧坐下，垂首的一瞬隐藏了眼中的厌恶。 “是直哉先生啊，你家老头子死了没？” 跟禅院直哉一起的是个有点年纪的长辈，蔻蔻不认识。听到她如此直白的发言那人眉头一蹙眉，却被带着灿烂笑意的直哉制止：“很遗憾，他好得很呢。不是刚刚又从我家的咒具库中拿出来一批和你做生意了吗？……真可恨，未来那可都是属于我的财产呢。” “真没种。如果我是你，早就找机会干掉他了。” “……哈，说的也是呢。” 蔻蔻抬起头：“禅院家的嫡子亲自上门——听说是想要娶真央？” 金发男人愣了一瞬，笑得很有深意：“说什么娶不娶的，只是我家单纯为了整合优势血脉，向真央酱发出邀请而已啦。” 这话说得避重就轻，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是，连正妻的位置都没有。 真央的脸色铁青，母亲也一直黑着脸。 “真央没有术式，你连这都看得上吗？”蔻蔻给了她们俩一个安心的眼神，轻描淡写道，“而且你们两个的话，搞不好会生出一个智障……啊，绝对没有嘲笑你们脑子的意思——我只是在说，近亲结婚，违抗科学。” 一旁的真央：“……” 有被冒犯到。 禅院家的人自产自销不是什么稀奇事，向上倒几代的亲戚关系乱成一团麻，而好死不死，妈妈是眼前这个金发混蛋的亲姨母。 “哈哈，你在开玩笑嘛？真没意思。果然比起真央酱，蔻蔻你是一点也不像个女人呢。性格死板，长相平庸，又过于聪明……” 果然，没几句话，禅院直哉就完美地展现了他嘴贱的个人特色，用他身为嫡子特有的高傲在雷区进行精彩蹦迪。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蔻蔻冷淡道，“禅院家的负面基因太强大，我爸爸只勉强中和掉了真央的，到我这里有点输了。” 直哉：“哈哈，所以即便你有术式，我也不会要呢。” ……这种不顾其他人情绪和客观情况只自顾自说话的感觉，真是和五条悟有得一拼。他们御三家的太子都这样吗？ 蔻蔻终于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嫌恶，冷笑着扬声开口： “——从一开始我就想说了，禅院直哉，就你这种盛产弱智家族出身的直男癌，给我江百宫当衣纹者都不配。想纳我姐姐为妾，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其余人：“……” “知道你为什么不配吗？”蔻蔻鄙夷着，“对着镜子看看你和五条家的那个六眼差多少就知道了。那家伙是我姐姐的前男友——而且是被踹的。” 不就是比嘴贱吗！ 来啊！ 妈妈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真央咳了咳，也别过了头。 禅院直哉的嘴角虽然还挂着笑，但眼睛已经明显阴了几分。 五条悟实际上和他是地位对标存在，但实力……哈哈。 这个雷也是一脚踩得实实在在。 从蔻蔻进门开始其他人就没再说过话，到此时禅院家的那个老人终于忍不住，压抑着怒气：“一介小辈，这等大事岂有你开口的份？该是我等与江百宫家主……” “——我和下任禅院家主说话，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出声？”蔻蔻一个眼神朝中心位置飘了过去，“叔叔，您刚刚是答应了他们二人什么吗？” 第37章 贤二立刻：“没有。” “那就好。”蔻蔻嗯了一声，又看向禅院直哉，“听到了吗？” 金发男人上挑的眼角几乎没了跋扈，关西腔听起来也没那么可爱了：“蔻蔻，你这样强势，和真央酱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呢。在她身旁，是不会有男人对你有兴趣的。” 提到这个，真央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怒道：“你给我适可而止，金发混蛋！” 蔻蔻内心里最隐秘的角落里在乎什么她知道。 尤其是看穿她对五条悟的感情之后。 外表和性格大相径庭的两姐妹喜欢过一个男人这种事…… 禅院直哉说这种话，简直是十成十地踩中了蔻蔻的雷。 “——那就不劳禅院费心了。”蔻蔻没理会真央，淡淡回复，“我想可能你们听说了一些不实传闻，所以今天才敢来这里放肆。有两点希望两位回去向禅院所有人都说清楚，第一，真央是我江百宫最尊贵的公主，我和她关系很好。家主正妻我们尚且看不上，更何况你一个不知能否成为继任家主的妾，少在这里拿自己的封建当骄傲来丢人现眼了。” “第二，记好了，禅院家的嫡子。”蔻蔻靠近直哉，在他耳畔轻轻吐息，“江百宫——我·说·了·算。” 把嘴贱的禅院家嫡子撵走之后，蔻蔻只是与母亲和叔叔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回了房间，没有与真央说话。 她隐约感觉到母亲用小动作在怂恿真央干些什么，但后者一脸不情愿扭扭捏捏。 到了晚上，姐姐还是来敲了她的房门。其实有几个月没好好面对面相见了，真央有了一些变化，以前钟爱的温柔棕波浪卷被剪掉，现在已经长出了一头顺直的黑发，穿衣风格也端庄大气了许多。 怎么说呢，更加，直男斩了。 让人看了就来气。 “蔻蔻，今天，谢谢你啊。”真央坐下半晌才小声开口。 蔻蔻正在处理下午翘班耽误的工作，只是略略抬起眼皮，“不客气，先撩者贱，禅院直哉欠收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也让我爽了一把。” 完全是公对公的态度，不远不近，甚至都没有以往的讽刺意味，这让真央沉默了。 “有件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如果是道歉的话就不必了。”蔻蔻冷淡道，“事情都过去了。” “不是道歉。” 蔻蔻手下一顿。她很少估计错这个女人简单的脑回路。能让妈妈撺掇一个晚上要说的事，除了“谢谢”和“对不起”还能有什么？ “蔻蔻，我要订婚了。” 镜片后的目光明显呆滞了一瞬，甚至带了一丝迷茫：“大晚上的你来跟我开玩笑？” “不是玩笑。”真央咬咬牙，一鼓作气，“去年年底我和你提过我的男朋友，就是为了他我没给悟君去过生日那个……我要和他订婚了，婚期也会很快定下，不出意外会在九月。我会嫁去大阪，所以以后，不会有人再在江百宫给你拖后腿了。” 蔻蔻沉默了良久。她实在没想到离开的这段时间真央能悄无声息地搞这么一个大新闻。 结婚。 这个词怎么会和真央有关呢？她应该是和五条悟一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类型。 二十七岁，就玩够了？ 真央以为妹妹的沉默代表着不满，想到下午她霸气轰走禅院的场景有些慌，连忙补充：“对方家世不错，黑白两道通吃，可以成为你的助力。你总说我没给江百宫带来过一点贡献，这次我……” 蔻蔻轻轻打断她：“不说这些，你爱他吗？” 真央愣了愣。 她爱过太多人了，五条悟那样优秀的都只是其中一个。 “爱啊。”真央说，“真的，我想试一试好好爱一个人。” 蔻蔻第一次认识到为什么真央那么招人喜欢。她用那种饱含柔情的目光望向你、声音柔软给人力量，是个人就招架不住。 最终，她按着有些闷的胸口长吁一口气，“我知道了。” 真央刚站起身，却转而又坐下。 “还有一件事，蔻蔻，我觉得我得和你说清楚。” 这次蔻蔻的感觉上来了：“关于五条？” “对。” 她闭上了眼靠上椅背：“你想说什么？” 或许是得知姐姐要离开家，此时蔻蔻的耐心无比充裕，连姐妹间的禁忌话题“五条悟”都解封了。 “去年的事我不想再说了——无论是出于怎么样的心我也都不准备再解释。蔻蔻，他这个人，你一时高兴玩玩可以，不要认真。” “……你等等。”信息量有点大，“我怎么就要玩他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不知道现在你和悟君到底是什么关系，总归是超越什么‘合作伙伴’的吧。我支持你享受下青春去和喜欢的人放肆一场，但你记着，五条悟这个人，不会有爱人，他只会有爱他的人。” 蔻蔻默了默：“……这是来自前女友的tips？” 不愧是渣男渣女组合，有点太刺激。 “我可没有追到过他。我看男人眼光很准，所以一直也就只是欣赏他的皮囊，不准备接触他有趣的灵魂……不然的话，会有我搞不定的男人？” 看着她那带着小骄傲的表情，蔻蔻暗自磨了磨牙，避重就轻：“我不准备和他有什么发展，从前到现在，都是。” 第38章 “话别说这么早。别的不说，悟君的身材和外貌都是值得花钱取悦的。你还年轻，还有时间浪。反正你钱花都花了，放过他多可惜。”真央咋舌，“而且搞不好，他对你也有那个想法。” “……你胡说什么。”蔻蔻皱眉，“你不是说了他不会有爱人。” “男人对女人的想法就只有爱吗？”真央意味深长，“他也快三十岁了，真以为他是吃斋念佛的神明吗？” “……” 意会了之后，蔻蔻恼羞成怒：“你给我适可而止。真央，你自己行为有辱家风，不要拉上我。” 真央：…… 第21章 他真差劲 他真差劲 2017年6月2日，国际儿童节的第二天，真央订婚了。 其实蔻蔻心中的想法很复杂，因为她这个时候才知道男方的母亲和姐姐都是警察，父亲是某个知名社团的隐退骨干。看起来如此不和谐的家庭关系，当真如同真央所说——黑白通吃。 对方条件太好，蔻蔻反倒会怀疑，真央结婚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不是因为“爱”。 也许她一次次以“没用”“蠢货”这样的词刺激姐姐，让对方最后选择了以这种方式做出对江百宫的贡献。 夜半，蔻蔻倚在小洋楼屋顶花园里的软塌上，望着满天的繁星出神。手边的藤桌上放着几瓶啤酒，倒在玻璃杯中的液体在夜空与灯光的映衬下更接近琥珀色。 在这种炎热的夏夜里喝凉啤酒再爽不过了，她时不时轻抿一口，两瓶下去整个人姿态放松，有些昏昏欲睡。 她没想到，蠢了二十几年的姐姐给妹妹提供的唯一助力，竟是以一生的幸福为代价。 今天姐姐跟那个男人走了，蔻蔻什么话都没有说，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姐妹两人居住的小洋楼。 好像突然之间……江百宫，只剩她自己了。 “半夜一个人在屋顶喝酒，看起来很惆怅哦～蔻蔻。” 五条悟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毫无征兆地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出现，好似两人约好了一般。 蔻蔻酒量不错，两瓶不至于让她有醉意。但可能情绪影响，她已经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听到略显轻佻的男声她也只是转过目光看了看——男人依旧是制服+绷带，嘴角上扬着，迈开长腿走到了身旁的春秋椅旁，面对着她侧坐在扶手上居高临下：“已经醉了吗？” 换来一声嗤笑。 “生意场上的人，有酒量差的吗？太看不起我了。” “哈哈哈，你和歌姬应该可以聊到一起去吧。啊，歌姬你知道的吧？京都校的那个……” “当然知道。”蔻蔻觉得他太高，干脆坐起，伸了个懒腰揉着后颈，“不就是从高专时期开始就一直被你欺负的那个前辈么，人家讨厌你讨厌得要死。” “没有啦，歌姬只是喜欢开玩笑的性格而已。”五条悟丝毫没有自己招人嫌的自知，“不知道今年姐妹校交流会那边是不是歌姬带队，会很有意思的，哈哈哈哈。” 蔻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闻言顿了顿：“又要交流会了？……去年东京校输了，看起来你今年要搞事情啊。” 五条悟一脸无辜地摊手：“才没有呢，我今年啊，可是准备让京都校十只手呢。” ……？ “反正忧太一个人就能干掉对面整个学校。” 蔻蔻用自己不太清晰的大脑思索了一下他的说法，半天才反应过来。 “让乙骨忧太参加交流会……你确定那群老家伙会同意吗？” 那帮人可是以与五条悟对着干为乐趣，更何况乙骨忧太的确是个危险隐患，也只有最强的五条悟会放心地招揽他，反正在他眼里都是能处理的。 白发男人望了望天，语气轻松：“嘛，他们会同意的。” ……行吧。 实力强大，又行为乖张。 听说他最近又找到一根宿傩手指，任性一下作为交换的话，高专必定妥协。 “不过蔻蔻你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多帮我说几句话，他们会同意地更容易哦。” 她顿了顿，抬眼：“我以为你自己有办法。” “我的办法不就是你嘛，哈哈哈。” “……” 酒精的确不是个好东西，让她反应慢了许多，半晌她才回：“在上层里抱团太过明显不太好，这种小事你明明自己可以解决，没必要让我掺和进来。” 五条悟却哼笑两声：“难道不是那帮烂橘子先抱团和我作对的吗？我可不是躺平任打的类型哦。反正我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 糟糕的说法。 蔻蔻叹了口气：“五条，我可没说过我站在你那边。” “嗯？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五条悟露着的下半脸有些疑惑，“总不能去支持我的对手们吧。” “……请你快别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鞭尸了，我感到很羞耻。”蔻蔻头疼地摘掉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请你忘掉这件事。”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行！你亲口说你喜欢我，我牢牢地把这句话记在了脑子里呢。” 记着做什么呢？ 拿来利用。 蔻蔻垂着首又开了一瓶酒，倒了一杯，泡沫堪堪溢出，在安静的楼顶发出微弱低沉的噼啪声。 “你喝吗？来一杯。” 第39章 “我不喝含酒精的饮品。” “那真是遗憾了。” 她端起杯子干了一整杯，冰凉的液体带着气泡滑进口腔，翻腾上舒适的爽意。 “今天，真央订婚了，你知道的吧。” 忽然转移的话题让五条悟愣了愣，随后嗯了声，“她告诉我了。” 蔻蔻笑了笑：“你们还真是……连这种事她也要告诉你吗？真是服了你们这对渣男渣女。” “她说你心情可能会不好，所以让我如果有时间的话过来看看你。嘛，刚好我今天在东京，就过来了。”五条悟看向她，语气柔和了几分，“小真她，其实也是个很体贴的姐姐呢。” 蔻蔻托着下巴冷笑：“是吗？惋惜吧，你的性格不这么糟糕的话真央可就是你的人了。可惜啊，你亲手放走了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公主。” 五条悟看了看她。 凑近又看了看她。 在她蹙起眉后才笑道：“这种语气……在吃醋吧？哈哈，你绝对在吃醋吧，蔻蔻~” “……”她阴沉着脸，“不要擅自推理我，你以为我是那么简单的女人吗？从小看你们腻歪到大，这还吃醋我就别活了。” 他摸着下巴，似乎更加愉快：“以前不知道你喜欢我嘛，现在真是怎么看怎么有意思呢。” 或许是他这种轻佻看戏的态度令人不爽，也或许是刚刚那一杯酒喝得太猛，蔻蔻觉得头有些晕，语气也开始不耐：“我喜欢你又怎么样？五条，在我心里和整个江百宫比起来，你不值一提。所以少拿这件事开玩笑。我敢作敢当，不是为了让你嘲笑我的。这种行为和欺负女同学的恶劣dk没区别。” 五条悟静了静，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与她肩并肩坐在软塌上。 身边忽然多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虽然有保持距离，但磁场已经受到影响。蔻蔻感觉自己的呼吸频率都变了，倒酒的手颤抖了下。 “蔻蔻，我的确没有想过你会喜欢我。虽然我对自己长相什么的都挺自信，但性格多少是有些差劲的吧。” ……谦虚了，不是有些。 “我想以后我们之间需要互相帮助的事有很多，所以我也确实会不知道怎么处理跟你的关系比较好。”五条悟叹道，“就像我之前说的，不想惹恼金主，所以保持距离是最佳选择。可是……” 蔻蔻又喝了一杯酒，对方的大喘气实在让她头脑发胀。 “身为男人，不是那么善良的啊。” …… 蔻蔻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她拼命去回想。刚刚两杯酒喝得有些快，酒精冲上头顶，她转头都觉得有些晕眩。干脆将头顶靠在了五条悟的手臂上，眼前一片黑暗，她闭上眼。 好像，之前在白森，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她没有深想过意思。 此时酒精又是个好东西，她的思维飘向了平时不敢想的地方。真央之前给她的建议在耳旁响起，有些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 “五条，你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吗？” 五条悟安静了一瞬，也没料到蔻蔻能这样问出来，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酒量也不怎么行嘛，清醒的时候敢问我这个问题吗？” 蔻蔻靠了一会，眨眨眼，觉得晕眩减弱了许多才抬起头。 两三瓶啤酒，也就是当饮料的程度，真不至于多。微醺的状态是最舒服的，她摘了眼镜放到一边，任凭世界模糊着。 “……算了。”她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可能真的是真央订婚让我心情不太好吧。” 五条悟拦下她去拿酒瓶的手，“好了，别喝了。都和你说男人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善良了，还在我眼前喝醉，对我这么有信心的吗？” 说到最后语气里竟添了一份苦恼。 “你不是nice guy吗？”蔻蔻说，“而且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我巴不得你也对我有想法。” 好像，真的有点酒精上头。 潜意识里，她都开始认可真央那套享受青春的理论。 真可怕。 五条悟交叉着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见她又靠了过来，侧低头看向她，绷带下的表情晦暗不明，轻笑着在她耳畔吐息：“男人对女人的想法，可不止有爱哦。” 蔻蔻靠着他的手臂低笑，“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女学生。” “那你还……”五条悟惊讶，他以为他表达得够清楚明了了，却没想到一向守规矩的蔻蔻能说出这样离经叛道的话。 啊，对，她也是疯子来着。 忘了。 蔻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区区两瓶啤酒干倒，靠在男人的手臂上她渐渐意识模糊，呼吸趋于平缓。 五条悟半晌没有动作，抬头望了望夜空。 已经是深夜了。 伴随着一声叹息，他自言自语：“就算你想，我也不能同意啊……毕竟，”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在心里无声默念。 毕竟，万一日后关系搞砸，他再也找不到江百宫这样的伙伴了。 所以，还是算了。 他笑了笑。 自己可真是个差劲的男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朝着成年人关系进发了 第22章 给你抱一下 给你抱一下 在楼顶花园喝多后发生的一切蔻蔻醒来之后只当什么都不记得。一个成年人，首先该做的就是分得清酒后与现实。 第40章 对于两个人互相试探各自一退一进的不明关系，谁也不会主动开口，是理性人的心照不宣。 而在高专内部，江百宫蔻蔻站队越来越明显，虽然行为让很多人不爽，但毕竟对方财大气粗，政府都要以礼相待，活生生成了第二个让人看不惯又干不掉的人。 蔻蔻几乎不加掩饰地与禅院交恶，几次去京都校都竭尽所能地恶心对方，这让五条悟感到很愉快。 “蔻蔻，要不要来京都看交流会？今年东京校很强的哦。”五条悟欢快地给她打电话邀请出席。 一想到又有机会去恶心禅院，蔻蔻有些心动，谁让那帮老东西今年第三季度的咒具提供量少了许多呢。 可是一问具体日期，她叹息着婉拒了：“真央结婚。” 五条悟那边安静了片刻，“……这么巧吗？那真是遗憾了。不过说起来，小真节奏这么快啊，才订婚三个月不到吧。” 是啊，三个月，江百宫真央就要改名了。 “你要来吗？” 其实两个人无论再怎么渣，对彼此而言都是青春记忆的一部分。而且再怎么说真央都帮了五条悟许多——虽然那些钱对他来说也都是小数目。 “这种场合，我的身份过去不合适吧。”五条悟哈哈大笑，“会被打出来的。” 真是难得，这个男人居然知道了什么叫“不合适”。他应该是只会考虑自己想不想，从来不顾及别人的人。 2017年9月。江百宫真央出嫁。 男方家在大阪，原本新娘本人和母亲商议提前过去江百宫在那边的住宅，但蔻蔻直接否决。 “出嫁当天，当然要从自己家走。” 从自己家，一路从东京走去大阪……？ 事后一个月网络上关于这场婚礼的评论都未曾休止。 为什么呢？ 人们将这场盛事称为江百宫公主的世纪婚礼。 两套天价婚纱和白无垢、装潢摆设奢华至极的超规格宴席、市值过亿的陪嫁海岛……甚至婚礼当日真央是从江百宫本家出嫁、乘坐由财阀的合作伙伴铃木提供的豪华飞艇直接到达大阪。 江百宫蔻蔻和姐姐关系不和？开什么玩笑。她嘴上不提，在操作上无所不用其极，要把最好的一切给姐姐。 站在男方家的大宅中，蔻蔻看着来回穿梭忙碌的人们出神。 身旁却忽然传来一个贱嗖嗖的关西腔：“真央酱已经嫁人了，你身边却连个男人都没有过，还真是失败的女性呢~” 是禅院直哉。 虽然江百宫不可能邀请禅院的人来婚礼，但他再怎么样也是大家族的嫡子，在关西地位斐然，男方家邀请他来无可厚非。 真央结婚，蔻蔻也不想搞事情，只是凉凉地顶回去：“彼此彼此吧。同为御三家这一代的嫡子，悟已经是五条家代行，你却连咒术高层都没进去。” “……”金发男人的笑僵在嘴角。 蔻蔻有些同情：“何必呢——逼迫自己和某个领域内的最强比。直哉，我给你个建议，你不如考虑一下嘴强王者，绝对所向披靡。” 禅院直哉被她噎也不是头一次，所以他才讨厌这种完全不给男人面子的女人。想要找回场子，他又勾起了笑：“蔻蔻，不让真央酱选择我，而是嫁给这样一个普通男人，你会后悔的。” “……”蔻蔻有些无语，“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你是觉得世上只有你一个男人了吗？” 他两手揣在袖子里，有些邪魅的眸子看向不远处正在social的新郎：“虽然也不算什么秘密，但你远在东京应该不知道。折三井家的公子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主播，为了对方他可是做了不少糊涂事……单身了有十年以上。是因为这几年那个女人工作调去了国外，他遇到了真央……哈哈，不知道这种时候结婚，到底是不是因为你们所谓的‘真爱’呢。” 一副贱嗖嗖看热闹的语气。 蔻蔻的目光有些发沉。她不是没查过那个男人，可是因为真央的阻拦，有些事情她也的确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她不想当着禅院的面发作。 “你一个外人，就少置喙我家的事了。有空多照照镜子，别没事自我感觉良好。你这样把嘴毒没素质当优点的男人，活该娶不到喜欢的人。” 入夜，和式大宅中宾客陆续离开，蔻蔻从真央的房中走出来，有些落寞。 她问了真央关于她新婚丈夫的事，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那些事，姐姐都知道。 并且不想让蔻蔻知道。 种种的一切都证明了，真央结婚不是因为“爱情”。 蔻蔻按着胸口，出门差点撞到人。新郎长相端正，说真的并不能看出是什么□□的公子，反倒更像他母亲与姐姐的正派。 原本一直对他印象不错，但此时蔻蔻却没有以往的好态度，微微点头示意走开了。 能怎么办呢？木已成舟，真央已经冠上了他的姓氏。 走到庭院里，她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回头一看，房顶上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逆着灯光看不清表情。但她却一眼就认出了气息。 她勉强提起笑：“不是说不来吗？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啊。” 五条悟跳了下来，手插在裤袋里，墨镜居然是架在头顶的，一双蓝眸看向了真央的房门口，看不出情绪，张口就开始胡言乱语：“嘛，交流会结束的比较早，京都离大阪也很近，顺路过来看看而已啦～” 第41章 没有请柬，他自然不可能从大门进来，现在有蔻蔻跟着，他也就可以正大光明走在院子里了。 蔻蔻没有回话，低着头走到了凉亭，就着和服靠着廊柱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没什么心情聊天，胸口的压抑感连见到五条悟漂亮的眼睛都没有缓解。 他跟着走过来也安静地坐在一旁，忽然伸手指了指真央房间的方向：“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这个时候了关心起前女友的老公了？”蔻蔻说，“没用的哦，婚礼已经结束了，无法挽回了。” “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告诉我吧，小真丈夫的名字。” 发觉他真的好像有些在意，她便回答他：“孝宏。” 五条悟点点头，低沉的嗓音无意识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伴有一声叹息。 “他有问题？” “没有，只是他的声音让我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而已。” 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唤起了他的什么记忆，五条悟望着天空出神。凉亭的灯光映照得他蓝色双眼绚丽璀璨，一张没有丝毫遮盖物的俊颜无懈可击。 他的表情很少这样寡淡，扎进难逃的回忆中，竟然平添几分忧郁。 如果一直盯着他，没有女人能逃离这个陷阱。 五条悟把头顶的墨镜取下，重新戴好，转头才发现蔻蔻一直没有关注他，只是安静地靠着柱子，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她今天摘了眼镜，原本写满心计的脸看起来年轻单纯了不少。 乖乖巧巧地靠在一边，她一句话都没再接。 就算蔻蔻不抬头，他也能够看清她的表情。他细细端详了片刻，没有去打扰，两人继续并排静坐。 许久，他忽然听到她用低弱的声音问：“五条，我对真央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 蠢货，蠢货，只会哭的蠢货。 他脑海中响起的都是这几个词。 五条悟眨了眨眼，后而叹了口气。 “蔻蔻，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和小真见面她的年龄吧。” 第一次见面，是他们三人一起。 她低声说：“你们两个十七岁。” 十七岁，对五条悟而言那也是刻骨铭心的一年，所以他记得挺清楚。 “老实说，那个时候我性格更差一点。真央整天跟在我身后，我多少是有些看不起她的……嘛，但她长得还算漂亮，用来消磨闲余时间也不错。” 蔻蔻：“……” “不过从她二十岁开始，她变了——没错，就是你爸爸出事的那一年开始。虽然你自己可能没感觉到，但她一直有在努力去当一个好姐姐。”五条悟交叠起双腿，声音低沉柔和，“不管是让我帮你补习数学，还是开始做一个渣女，都是她在用自己擅长的方式，试图去帮到你。” …… 父亲去世，蔻蔻扛起了全家没错，可真央也在努力。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行，唯一的优点就是令妹妹不齿的男人经营手段。所以她利用起了这点，不再只追着五条悟一个人跑，她的交往对象也从各个校草帅哥变成了身价不菲的财阀公子。 她觉得，总是多少会有一点用处的，能帮上蔻蔻。 到了现在，真央搭上了婚姻。 泪水不知不觉浸湿了眼眶。 蠢货。 又在自以为是。 她需要别人这样牺牲吗？ 江百宫已经足够强大，不用任何人保护。 她明明可以…… “她明明可以当一辈子江百宫公主的。”蔻蔻的肩微微颤抖，“是我一直说她没用，她才会以为这样能帮到我……” 话一出口，脑中的一根线彻底绷断，泪水夺眶而出。 五条悟：“……” 他有些错愕。 哭了？？？ 这次是真的哭了？？？ 第一次是在她父亲葬礼上，她为了完成计划拉住他流下半真不假的眼泪，第二次是她在出租车上，他尾随看到。 今天，实实在在的，蔻蔻在他眼前，泪如雨下。 好像第一滴泪水的落下是打开了开关，蔻蔻抖动地愈发剧烈，却在极力克制着音量。在别人家中，姐姐婚礼当日，她不想引人注目。 她的一双手掐在身下坐的木板上，指关节发白，可想而知有多用力。 甚至腾不出手擦眼泪。 五条悟动作犹豫地摸了摸自己各个口袋，再次发现的确找不到任何纸巾手帕之类的物品。看了看自己的衣袖——高专制服也不是什么吸水材质。 蔻蔻身上的和服倒是不错……但用人家自己的衣袖去擦人家的眼泪，有些不好。 “五条……”她一张口，泪水顺着嘴角流进口中，咸涩得很，“你之前说，欠我一个拥抱，对吧？” 白发男人怔了怔，随即勾起唇角。 他站起身走近了两步，一条腿横跨过木凳，面对她的方向岔腿而坐，拉开了制服外套的拉链露出了黑色的棉质长袖，向她张开双臂：“来吧。” 没有犹豫，也没有抬头，蔻蔻转身投入了那个怀抱。 她紧闭着双眼，脸颊靠着男人的胸口，泪水浸入他柔软的黑色里衣，双臂缠上了他的腰身，用搂住他的力道抑制着哭声。 这个怀抱，果然坚实可靠，手下的肌肉线条触感分明，呼吸带来身体的微微起伏近在咫尺。而周围的暖意让她的泪水如同泄洪一般，汹涌而出。 第42章 一只大掌抚上她的头顶，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难得哭一次，可以放开声音，没关系。” 她收紧了手，神智彻底崩溃，逐渐放开了哭声。即便如此，这与普通意义上的嚎啕大哭也相距甚远。 一生只有一次的怀抱，这便也是一期一会吧。 不知过了多久，五条悟感受到怀里的人哭声渐渐减弱，低头看了看，半开玩笑：“看来平时不哭的女孩子并不是没有泪水，而是都攒着一起流啊。” “……” “哇，我都感受到我衣服前半面全部湿透了。” 蔻蔻抽噎了下，眼睛几乎肿得睁不开。她松开手离开他，又朝柱子的方向挪了挪。骤然失去温暖，她觉得有些冷。 五条悟虽然看起来不着调很随便，但事实上还是很在意自己形象的。就比如他来真央的婚礼还会特意把眼上的绷带换成墨镜。 现在里面的衣服浸透泪水，让他颇为不适。 “五条，”蔻蔻的声音沙哑，“有大福吗？” 她想吃些甜食来改善心情。 “欸？”白发男人呆了呆，“现在？” “嗯。” 五条悟愣神了片刻，才缓缓一笑，移开目光：“大福就算了，我去给你找些别的吧。” 他双手握起，瞬间消失在眼前，十秒后重新出现，手上端着一盘大概是前面用来招待宾客的和菓子。 “我替你尝过了~选了几种我觉得不错的。” 蔻蔻相信这个男人对甜食的品位，拿起了一块心形最中，默默咬了一口。凉的，软软的饼皮配上甜糯的豆馅，舌尖泛起愉悦。 好像大哭过一场之后心情真的会舒畅很多，她肿着眼低声抱怨：“……我说不吃的时候逼我吃，现在我想吃大福了，就拿别的来糊弄我。” “哈哈哈，你还真是执着啊。”敞着外套的五条悟重新坐在了身边，但不再是岔开腿面对她的姿势，而是侧身而坐，双腿交叠，望天长叹，“不过说起大福，我还是喜欢小真亲手做的草莓口味。也是很多年没吃到了啊。” ……蔻蔻觉得口中的和菓子瞬间不香了。 喜欢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怀念前女友的厨艺。 察觉到对方的沉默，五条悟疑惑地转头看了过去。蔻蔻正垂首小口小口咬着最中，露出的红豆馅没入唇间，咀嚼后咽下。 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靠近她溢出一声轻笑，嗓音低哑：“蔻蔻，我还真是不能看你吃甜品的样子啊……” 蔻蔻一顿，放下了手中的和菓子。抬头，对上了那双从墨镜下露出一半的苍天之眼。 头一次，她没有躲闪视线。 周围的一切都寂静了，那双眼里有戏谑、有轻浮，也有成年人才懂的暗潮涌动。 蔻蔻倏地一笑：“五条，你拒绝了我一次又一次，回过头来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来撩我……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让真央十年来无名无分却又心甘情愿为你花钱的了。” 五条悟笑声爽朗：“我可没有逼你们。再说了，彼此都是求仁得仁不是吗？” 是啊。 彼此都是求仁得仁。 他太清楚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了。 “嘛，但蔻蔻你身份特殊，我也不好做的太过火。”五条悟摸着下巴移开目光，“说到底，这一次又一次不都是因为你刚好出意外吗？……哈，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也不确定我还能不能忍住了啊。” 说到最后，他语气低沉缓慢，声音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蔻蔻睫毛一颤。 从她的视角中，仰头能看到五条悟清晰的下颌线。他勾着的唇上点点光亮，果然是精致的唇膏guy。 她忽然想起真央说过的，让她享受青春。 许久，蔻蔻站起身，轻声说：“是啊，别再有下一次了。” 她也要……忍不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可终于写到这里了！ 我说过的吧，这是三观不正的大人文学什么的…… 接下来开始，部分内容与短篇梗会有重复，见谅见谅哈。 第23章 你想我就想 你想我就想 真央婚后，东京的天气渐渐冷了下来。蔻蔻进入新一季度的忙碌，高专那边大多由阿澄出面交涉，以她的身份也的确没必要经常出现在会议上。 反正五条悟会在，而她又是个被锤死了的五条派。 据说，高专里已经存了好几根宿傩手指，那家伙最近忙于寻找处理方法。 两人现在的关系有些许微妙，谁也不会主动联系谁，但彼此的消息都互相知晓。 还是那句话——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意会即可，不必明说。 进入十一月，蔻蔻总算闲了几天，她想赶在年末之前出去短暂放松一下。之前为了支持白森的灾区重建，江百宫买下了相当大的土地，准备建造温泉度假山庄。现在刚好试住馆汤池建成，她干脆亲自前往小住。 白森本来不发达，但一场地震却引起了全国关注，政府出资、各界捐款，半年多不见居然已经繁盛了许多，浓郁的乡间繁荣气息。 蔻蔻暗叹自己眼光好，买下这么一大片有温泉资源的土地，建个文化度假城完全不是难事。尤其是在她自己在此地住了两日之后。 慢节奏，风光好，环境佳。舒服。 第43章 ——好心情截止到她感受到诅咒的气息。 异常强大。 强大到她不能像以前一样当甩手掌柜视而不见。 山区的人们生活简单幸福，几乎没有人能看到咒灵。包括她所带的几个保镖在内，都以为这趟行程轻松愉快。 蔻蔻坐在榻榻米上看向窗外阴沉着脸，手指轻轻敲击着矮几。她也没想到，只是出来度个假，也能碰到特级。不会错的，虽然没打照面，那东西也没有进村，但那强大的咒力太过明显了。 区区特级—— 她当然打不过啊。 也不是不能拼，但命多珍贵，才不要自己找死呢。 术业有专攻，祓除诅咒这种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但在给谁打电话上她犹豫了一瞬。 高专人的联系方式她太多了，但能对付特级的总共也不过那么些个名字。 最终，还是打给了五条悟。 “什么？你在那种民风淳朴的山区遇见了特级？”电话那边很惊讶，自言自语地分析，“不正常啊，按理来讲不会的。” 的确，这种概率很低。 “我也只是感觉，还没面对面遇上，但应该不会出错。” 五条悟思索了片刻：“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在我到之前你尽量保护村民，可以吗？” 蔻蔻嗤了一声，“想得美，谁要保护那帮弱者。” 挂断了电话。 等待五条悟到来的时间每分每秒都很漫长。也不只是因为村外有一只危险的特级在虎视眈眈，也因为……两人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 尤其是在他不止一次地向她暗示过那些想法之后。 入夜，原本蔻蔻已经躺下，却忽然感受到外面汹涌的咒力，立刻翻身坐起跑了出去。 面对特级，别说这些村民和保镖，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虚得很。得把它引出村去才行。 “秘式·暴风引。” 她的术式与咒力控制密切相关，虽然比起寻常咒术师她的咒力储量很庞大，但暴风引是直接将咒力实体化进行攻击，单凭她一个人类面对特级咒灵，比起挠痒痒实在强不了多少。 到了丛林里，她总算可以放开手脚，用咒力化出长枪来自保。 杀了对方？没可能。找机会跑才是正道。 咒灵似乎被她的反抗刺激到了，仰天长啸一声，一挥便打散了蔻蔻的枪，她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吃了一嘴土。 ……该死的五条悟，怎么还不来。坐什么飞机新干线这些普通交通工具，瞬移过来不行吗？！不就是累一点，这点坐标都计算不清楚了吗？！ 咬牙切齿间，咒灵缓慢转向了她的方向，一发咒力凝聚的利闪迎面而来—— 蔻蔻的瞳孔猛然一缩。 不行，躲不开。 千钧一发，她不得不结印：“秘式·山海平——” 不想用这招的。 虽然本身这个秘法是她的压箱底技能，能够吸收敌人发出术式所携带的咒力，并通过转化再用暴风引化作自己的攻击释放出去。 但对方是特级，且不是特级中的下品。 罡风四起。因为咒灵的力量太过强大，她无法消解，咒力进入身体后浑身上下血管快要爆裂般的疼痛。 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口鲜血喷出，蔻蔻开始目眩，闪躲的动作愈发迟钝，最终被一记利闪从上至下划穿后背……她以为。 胸口的疼痛似乎更重，只感觉到背后一凉，接着便是重力失衡头重脚轻，有人拦下了攻击，抱着她平稳落地。 ……终于来了，疯批。 “唉，明明你差不多也够得上准一级的实力吧，怎么这么弱啊。” 轻飘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蔻蔻耳鸣不止，闭着眼断断续续吸气，还在努力消解刚刚吸收的诅咒力量。 “嘛——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解决这个家伙啊。” 蔻蔻被放到地上，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忍着痛意缓缓睁开了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浓郁夜色中，那个身高可观、穿着高专制服的白发男人单手结了个印，眼前便“轰”地炸开了……一道巨型沟壑。 咒灵甚至没来得及出招，就被秒杀。 “……” 对比刚刚，感觉太丢人了。 浓烟散尽，那家伙还耍帅般地站在原地，转过身对她比了个耶：“解决。” 接着他收起笑容，迈开步子朝已经被轰地半点痕迹不留的“咒灵”走去，蹲下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什么：“不过，把我叫来是正确的。也难怪你对付不了哦，是宿傩手指。” 蔻蔻一愣：“那个诅咒之王的……？” 两面宿傩，一直只是听说，还是头一次遇到。 仅仅一根手指就有这么强的力量，难以想象鼎盛时期宿傩会有多么强大。 但眼前这个人，好像不那么在意的样子。 虽然早就知道他是最强，第二次被他救，还是会被震撼。 蔻蔻感觉身体缓了过来，反倒是背后的伤口疼痛逐渐清晰。她吸了口气：“你这家伙……” “要表达感谢吗？不用了不用了~祓除咒灵本就是我的任务啦。” “——江百宫买下这块地正待开发，回去后我会向五条家索赔。”蔻蔻指着地震也未必能造成的巨大沟壑，“请五条先生通知律师团做好准备。” 第44章 年轻的男人愣了愣，下一秒摆着手阔步走过来：“别这么严肃嘛蔻蔻，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可不太好哦。再说你也不缺这点钱，就和我今天出手的奖金抵消吧抵消。” “少在那里自说自话了……”蔻蔻扶着树干站起，背后的伤口被扯动让她眉头一蹙。 五条悟叹了口气，弯下腰轻轻一用力便把她横抱了起来：“真是爱逞强啊，跟小真比起来蔻蔻只能用‘不可爱到极点’来形容了。” 这句话倒真是戳了她的死穴。那个蠢货，了不得，人都结婚了，还有鱼塘在身后等。 蔻蔻冷冷地：“女孩子就一定要可爱吗？不可爱的女孩子就要被称为失格吗？” 五条悟惊讶：“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这么认真的样子很可怕啊。” “放我下来。” “不~要。女孩子软软的，抱着很舒服啊。” “……抱过很多女孩子的五条先生，我嫌弃你。这样说明白了吗？” 似乎是无法反驳，五条悟停下脚步轻轻叹息一声。 蔻蔻反倒心里一跳，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满足，做好了准备等待他把自己放下。 然而他却将她一条手臂绕过了自己的脖颈，不知怎么一用力，她整个人便从他胸前到了身后。他的手用力在她的大腿内侧，微微侧过头说：“这个位置的女孩子你是第一个哦。别嫌弃了，抱好我。” 他戴着眼罩，虽然看不到眼睛，但仿佛还是能被看穿。她的心思在月光下无所遁形，慌张避开了目光。背后的灼痛都没有刚刚那么明显，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紧贴着自己的这个人身上，对方白色的发丝偶尔擦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瘙痒，可是她双手环抱着面前人的脖颈，无暇去拨弄。 因为宿傩手指的出现，两人相见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尴尬。 毕竟五条悟不是随时随地都会用那样一副刻意压低的诱惑嗓音对她说过分言论的。 黑暗中，高大的男人一步一步都走得很稳，一时间安静得很。 许久，蔻蔻在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这样愚蠢得好像背着一只猪……” 五条悟脚下顿了顿，下一秒开始哈哈大笑：“真是精彩的描述！讨厌我的人很多，但这种说法我还真是头一次听到。” 他似乎真的被愉悦到了，笑声带来的震动从接触的身体传来，蔻蔻简直气得发抖，狠狠拍了他一下：“五条！你闭嘴！不许笑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 “再笑一声江百宫会全部取消明年对高专的拨款，我看只凭你们那些迂腐封闭的咒术世家能不能养活高收入的咒术师们。” “嘛，嘛，公主息怒……啊，前面就是你住的地方了吧？” “你少扯开话题！” …… 发现特级咒灵后蔻蔻第一时间引开了对方，所以村民居住的地方完好无损。 夜已深，村子里一片寂静。 咒灵带来的伤有些独特，一般的药物不管用，但五条悟拦下得及时，所以也不是很严重，初时的疼痛过后她也不是很在意。 蔻蔻在房间里对着镜子看了看伤口的位置，挺靠上的，所以她还可以去泡个温泉去去疲惫。 走去汤池，泡进去的一刻她浑身肌肉都放松了，舒服地发出一声长叹。 好久没打过架了，真累。 还好没当咒术师。 …… 刚刚五条悟说今晚不走，她让人安排了房间便没再管他。 想到自己伏在他背上的样子，脑海里又浮现两个月前在真央夫家凉亭里的那个拥抱。 她哭湿了他的衣服，爱干净的男人却什么都没说，还为她去找甜品。今天也是接到她的电话立刻赶了过来，在最关键时刻英雄救美。 情节老套，却十分有用。 …… 蔻蔻无意识地摩挲着颈上戴着的项链，蓝色钻石在汤池旁的小灯映照下折射出璀璨的亮光。这是早年她看中，很小，不起眼，但颜色……和他最像。 一直以来这个项链都藏在衣服里，很少有人得以窥见全貌。 闭上眼睛，她沉沉吐了口气。 五条悟这个人，说他轻浮，可又不是一个随便玩弄别人情感的人。他的意识里根本没有爱这种东西，所以也不会真的去对谁许诺，给谁一段关系。 而这个人又有着与外表不符的细腻，或许是他在做老师的原因，他能关注到别人情绪不对的地方，想办法开解。 这样一个对她而言有着致命诱惑的男人，实在…… “——伤口，浸水了哦。” 耳旁忽然响起的声音猛然把蔻蔻从冥想中拽出，待大脑有了反应之后她一惊，立刻从水中站起，另一手扯过浴巾把自己笼罩围住。 朦胧热气中，她看到那个白发男人已经换下了高专的制服，只穿着客房里准备的深灰色t恤，眼罩换成了墨镜，盘腿坐在池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着蔻蔻如此应激的反应，五条悟也没有半分动作，双手撑在膝盖上：“嗯……有一会了，还以为你睡着了，看你越滑越往下，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 “你是变态吗？大半夜跑来偷偷看女孩子泡温泉。” 还好她穿着泳衣。 “才没有偷偷，我大方地坐在这里，只是一直没人发现而已。”五条悟丝毫没有惭愧感，抬起手指了指她，“我看得到哦，你的伤口出血了。” 第45章 蔻蔻侧头看了一下，水汽蒙蒙，洁白的浴巾却是开始洇出血迹。 “真是的，受伤了就不要来泡汤了嘛……这么不懂得爱护自己。”白发男人叹了口气，拿过一旁的医药箱，“我稍微帮你看看吧，怎么说也是特级咒灵，不好好处理一下会很麻烦的。” 蔻蔻犹豫了一瞬，还是挪了过去，背对着他缓缓坐下，把浴巾拉下露出伤口。 肌肤裸露在外，她不知道男人看了会有什么反应，反倒是自己……难以控制心跳。 五条悟拿碘伏帮她消着毒，棉球带来的刺痛微小却清晰，她所有的感官更加敏锐，逐渐她需要咬牙来抑制身体的颤抖。 “我很少帮人清理伤口的，蔻蔻，感动吗？” “闭上嘴，赶紧清理。” “看这个伤口，似乎要缝针才能快点愈合吧？……美好的身体留下这种可怕的疤痕，啧啧，想想真是遗憾。” 蔻蔻更加羞耻：“五条！” “是，是，我知道啦。别这么凶。”男人放下棉球，“那么，还是用反转术式帮你治疗吧。” “……你会这种事情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来！” 拿个破棉球在她身体上涂来涂去很爽吗？ “哈哈哈，骗你的。我只会用反转术式给自己治疗哦。” “……” 蔻蔻不再说话，闭上眼默念数字，希望时间赶紧过去。她现在泡得浑身发烫，只想回去蒙头大睡。 身后传来点点凉意，她敏感得几乎要跳起来，手臂的肌肉都在条件反射地缩动。 ……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五条悟半天没有了动作，她才想回头看一看，却从身后伸出一只大手到眼前，精准地捏住了她项链上的钻石。 五条悟把钻石轻轻拉过，用指腹轻轻压了几下，手腕自然地落在了她的肩头，肌肤的触碰能清晰感受到僵硬。 许久，他轻笑：“真的很像吗……这个，和我的眼睛。” 蔻蔻沉默不语，她的身子微侧，只要再扭过一点点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可她动不了。 接着，他另一手摘下了墨镜，轻捏着她的下巴转向他，把钻石放到自己眼下：“真的一模一样吗？” 项链长度有限，他的脸几乎是贴上了她。近距离放大的美颜让她瞳孔地震，下意识就想往后缩，却被眼前的人牢牢钳制着。 热气氤氲，她感觉都有水蒸气凝落，贴上两人的皮肤。为了躲避视线，她清晰看到一滴水从五条悟的脖颈上滑落，滴进了……他的锁骨窝。 蔻蔻再也没法无视身体的异样，挣扎着想把他推开。 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五条悟放下了捏着钻石的手，防止项链伤到她，这空出的手却是探下了水，从热浪中搂过了她的腰身，把退缩的人捉了回来。 他笑着：“——蔻蔻，你果然还是这么喜欢我啊。” 羞耻感冲上头顶，她双目通红怒瞪着他，开口却是讽刺：“是啊，得意吗？” 此情此景，五条悟没有墨镜遮挡的脸明显怔了怔。 温泉的热气涌上来，两人的面容都有些朦胧。 他干干地开口：“蔻蔻，我说过的吧，再有下一次——我真的忍不住了。” 话音甫落，他没有等面前人的任何反应，手上用力让她更加靠近，径自吻了下去。 蔻蔻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术，整个人不知所措，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在池边，她在水中，他太高，她就像是被原地拔起一样，姿势十分难受。 可是…… 五条悟在亲她。 即便再难受。 五条悟在亲她！ 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这一天。 她以为，这是真央才会有的待遇。 “蔻蔻……你真是太矮了。” 五条悟的唇微微离开，无奈叹息着，手一直揽着她，也跟着下了水坐好，把她拉到自己身上，头再次低了下去。 ……好吧，她的确是不高。163在日本能算还行，但在五条悟面前，她远不如姐姐的172与之相配。 触手可及的白色发丝在眼前晃荡，蔻蔻意乱情迷之间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另一只手为了维持身体平衡向前找力，刚好碰到了他的身体。 “……别乱动啊，不然我可不能保证后果。”他捏着她的手，用气声在她耳边笑道。 “五条……” “嗯，怎么了？” 沾了水的浴巾十分沉，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身上的泳衣也岌岌可危。 “我……怕疼。” 听到这种发言，五条悟动作顿了顿，有些讶异。 “你……想做吗？” 糟糕如他，也没想到蔻蔻上来就开了个大。 蔻蔻犹豫了片刻，也真的是只有片刻。 毕竟，有什么好犹豫的？ 十年，美色当前，她难道不是同样也忍不住了吗？ 最终她回答：“你想，我就想。” 五条悟的手指在她的泳衣系带上摩挲了几下，明显也是在随着这个动作而思考。几秒种后，他露齿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也不能让你失望啊。” 他双手探入水下，将她直接横抱了起来。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旁观的作者一脸阴沉地说：“淦。” ai发//d赝情 第24章 还有下一次？ 对于蔻蔻来说，这一夜就像是一场意外的梦。她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预想过，这半年来和五条悟之间磁场的微妙转变让她有过心理准备。 但真的走出这一步还是会让人一时间分不清现实。 五条悟对她有想法，仅仅是如此单纯的……想法。他之前几次三番明示暗示过，男人不善良，做出这种事他不掺杂任何情感，也不准备负任何责任。 心中会有落差吗？ 她爱他，他却只想睡她。 蔻蔻以为自己会难过，可是一早醒来睁眼看到身旁男人的睡颜，她的心情刹那间极为平静。五条悟仰面平躺，单手遮在眼睛上，左臂压在她颈下，是微微把她拢在身侧的姿势。 枕在他的大臂上，颈动脉贴着他手臂的肌肉线条，突突的一下下跳动，跟随心跳一同。 出神看了许久，她最终轻轻叹息一声，翻了个身，背向男人。 ……身下还是很不舒服的。 也不知道五条悟有没有愉悦到。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身后的人忽然动了动身体，随即另一条手臂也拥了过来。他把头靠在她的颈后，白发戳着她的面颊，懒洋洋的声音里带着沙哑：“早上好啊，蔻蔻。” 两人距离很近，声音几乎是贴着耳朵直接闯入耳膜，热气喷在颈上，激得她颤了一颤。 “……你早就醒了？” 五条悟哼笑，“我就算不睡觉也可以的，是想陪你才一直没起床。” ……果然男人在床上都是会说甜言蜜语的。 蔻蔻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十点半了，忽然问：“你在这里停留这么久，告诉辅助监督了吗？” 毕竟是最强，非休息期间哪里会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身后的男人把头在她颈侧蹭了蹭，像小朋友一样耍赖：“难得翘一回班，就不要提这么扫兴的事了嘛。” “……”你这是难得翘班吗？ “放心，我来之前跟伊地知知会过了。”他开过玩笑之后语气正经了些，“我不过离开了一夜而已，他能处理好的。” ……真的挺心疼跟他合作的辅助监督的。 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蔻蔻出来度假只带了私人手机，听到震动首先眯着眼找眼镜，五条悟却已经伸长手臂帮她勾过了手机，看到是真央发来的视频通话，递给她。 犹豫了一瞬，她推了推五条悟的肩膀：“你离我远点，别出声。” 五条悟：“……” 他回头找寻了一下，把自己昨夜随手脱下的深灰色t恤拿过来，示意蔻蔻先穿上。 她迅速套上之后接通了视频电话。 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疼，她余光看了看五条悟的位置，干脆重新躺下，舒服地吁了口气。 真央看到一张怼镜大脸有些无语：“这么久才接……亏我十点才给你打，你怎么还没起？”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在度假吗，平时不能多睡，现在当然想睡多久睡多久。”蔻蔻无力高举手机，镜头真的几乎就是贴着脸放。她低头看了一眼画面，真央戴着墨镜草帽，穿着清凉，“你这是在干吗？” “我跟老公来你送我的海岛度假，风光超好，所以想给你看看。”真央把镜头换到后置，拍摄了一下海景。 蔻蔻轻哼：“我送的东西，能不好吗？” 姐妹两人闲聊了几句，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出，将手机的摄像头按在了蔻蔻脸上。 真央：“咦，怎么黑屏了？” 五条悟在蔻蔻耳边轻声说：“让小真老公说几句话。” 蔻蔻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但还是老老实实重新举起手机：“没拿住手机，掉脸上了。孝宏先生在吗？我要跟他说几句。” “在是在……你不许欺负他啊。” 画面上出现了一个肌肉发达的男人，蔻蔻险些没认出来。之前几次见面这人都穿的仪表堂堂，没想到换上海岛上的泳装他居然像是个美国肌肉男的身材，有点夸张。 蔻蔻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五条悟不直视手机屏幕也没有东西能逃离他的视线，自然领会到了蔻蔻眼神的含义。 ……嫌弃他的身材？ 一只大手钻到被子下，报复性地掐了一下她的大腿。 “……”蔻蔻眉头一皱，差点叫出声。她瞪了一眼，一脚踹了过去。 “呀~早上好，蔻蔻。”肌肉男笑得一脸阳光，“这个岛真的很不错，以后有机会我要带姐姐姐夫一起来，他们工作太忙了，这次没有一起。” 一口大阪腔。 老实说，真央结婚那天受禅院直哉的影响，蔻蔻对这个男人很有情绪。但这几个月看下来，姐姐过得的确不错，不是什么纯粹的“联姻”。她其实没什么话想跟这个男人说，一直默不作声观察着五条悟的表情，一边随意答话。 “你姐姐还在警视厅吗？有空我和她聚聚。” “在是在，不过你掌管着财阀，和搜查二课的警察走太近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哈哈。” …… 五条悟自始至终闭着眼，白色的睫毛微微颤动，某一瞬竟像是个无助的孩子。听了几句，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翻身背了过去。 第47章 知道他是听够了，蔻蔻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视频。 沉默了一会，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撑起身子靠了过去，从上到下注视着睡美人。他清晰分明的肩线延伸进被子，裸露在外的皮肤光滑细腻……不像个男人。 她身上的是他都能穿的衣服，码数很大，领口宽阔，她这样俯身甚至能看到胸口的红痕。 ……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俯下身，她抱住他的肩膀，“这个孝宏的声音，真的很像你那个熟人吗？” 五条悟闭着眼先是嗯了一声，转而又道：“也不像，我认识的人不说大阪话。” 可即便不那么像，他还是会忍不住多听几句。 “是你朋友吗？” 五条悟睁开眼，蓝瞳闪过复杂的情绪，思索了片刻，他说：“只是高专的同期而已。” 同期？ 为了区区一个同期，几次三番听到相似的声音就出神。还真不知道他是薄情还是深情了。 夏油杰叛逃那一年，蔻蔻刚刚认识五条悟。早年两人几乎没什么往来，所以她从没见过这位“挚友”。 但后来投资高专，听总是听说过的——这位拥有咒灵操纵术式的特级诅咒师，这几年好像在各地笼络支持者建立邪.教。 五条悟需要资金研究咒灵，恐怕也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夏油杰。 都说蔻蔻嘴硬，五条悟也未见得坦诚到哪里去。 但她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太理解这种心情了。就如同自己非常反感别人说她其实很爱真央。 …… 蔻蔻想了许久，还是觉得不要掺和他私人感情的事。默默起身，身下的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事后也是难熬的。 五条悟睁开眼：“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只是去洗个澡，身上不舒服。” 她凭着记忆摸到眼镜戴上，软着腿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去浴室。对上镜子那一刻她才看到自己身上的斑驳痕迹。 难怪接视频的时候五条悟会让她穿上衣服。 热水淋头而下，她身上的肌肉有所放松。在清洗身体的时候她想，要是现在泡个温泉一定更舒服…… 耳边全是水声，意识神游天外，她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忽然浴室的门被拉开，吓了她一跳，“你干吗！！门都不会敲的吗？” 洗澡被人忽然看光这种事……谁都没办法立刻接受吧。 氤氲热气中五条悟倚在门框上，语气无辜：“我敲了哦，你没听到。”他已经回自己房间洗完了澡，重新换上了高专制服，“我记得你昨晚是说这两天要回东京的，现在伊地知正在过来的路上，要不要坐便车一起回去？” 蔻蔻思索了片刻。这里交通不便，去车站也要租车，如果乘坐公共交通轻轨之类的，也是一番周折。既然如此…… “好。” “嗯，那你洗完澡出来收拾一下东西，我在外面等你。” 一路上，伊地知在前面开车目不斜视，后视镜看都不多看一眼。 后座上的两人都各自靠门而坐，相距甚远，也就分别接了几个电话谈工作，彼此间的交谈也不多，但总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不、不行，再好奇、再不对劲，他都绝对不能表达出半点兴趣！ 五条先生和江百宫小姐，无论哪一个他都应对不来！ …… 进了东京市区，车速慢了下来，五条悟问她：“你是要先回家的吧？还是直接去公司？” “回洋楼。”蔻蔻说。总得休整一天再工作，今天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加班挣钱。 接收到信号的伊地知立刻从导航里找出了蔻蔻家的地址，打了转向灯过去。 已经开了四个小时，天色都暗了下来。蔻蔻坐得后背僵直，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看向窗外的街景，某个行业的招牌一闪而过，她忽然挺直了身体。 眼珠转动，她在心里迅速做了一个计算题，看了眼手表，她咬咬牙：“停车。” 伊地知立刻踩下刹车。 五条悟：“怎么了？” “帮我把行李送回家，我忽然有点事，一会自己打车走。”蔻蔻推门下车，只带着手机跑进了旁边的商区。 看了很久示意图，她才找到位于角落的一家药店。 没有经验，她不太清楚紧急避孕药的时效到底是多久，担心如果先回家再出来会耽误事，干脆直接自己出来买。 仔细看了说明书之后，她在自助售卖机里买了一瓶矿泉水，仰头咽下药片。 据说会有副反应，f**k。 亏了。 又喝了两口水，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看到五条悟正双手插着口袋立在身后。 五条悟挠了挠头：“我昨晚……不是忘了。只不过事出突然，没时间准备那种东西。” 蔻蔻默了一会：“五条，我开的是度假山庄。” “……啊？” “江百宫最高领导人来试住，你觉得有可能会装备不齐全吗？” “……” “我没经验你也没有吗？但凡问我一句有没有安全套，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蔻蔻把剩下的药和水瓶分类扔进垃圾桶，越过他往出走。 五条悟惊讶地跟上她：“……这就扔了吗？” “不然呢？”蔻蔻轻飘飘地白了他一眼，“留着还想让我吃下一次啊，想得美。” 第48章 “哈哈哈，也是呢。”他语气轻松，“下次我会做好准备的。” “……” 原来在他的想法中，真的还有下一次。 “你应该不是特意进来看我吃药的吧，有话忘了说吗？” “嘛……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多少算有吧。”五条悟压低声音，“关于这次找到宿傩手指的事，你先不要对别人提起。” 蔻蔻脚步一停，“你要私吞这根手指？” 事出意外，高专的窗没有窥探到这根手指的存在就被五条悟拿到了，如果他想藏起来，那的确不会被发现。 “倒也不是。只是想让它在我手里多停留一段时间。”五条悟说，“宿傩手指无法销毁，那帮烂橘子只会想一些保守的做法处理手指——比如封印。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被人抢走的话很危险不是吗？” “所以，你是想用这根手指进行秘密研究，另辟蹊径找到处理宿傩的方法，是吗？” 五条悟哈哈大笑，“不愧是你，很了解我嘛。” 蔻蔻叹了口气，“随便你吧，高专的事我懒得插手。只希望你别整出什么大篓子——比如想出个震裂上层三观的处理方式。” “哈哈，真有那么一天，蔻蔻你也会帮我的吧？” “……想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shui到男主之后的剧情会有一部分与各位看过的短篇相同orz毕竟我说过，这是短篇扩写。 第25章 平安夜 平安夜 2017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 蔻蔻本想着，今年五条悟过生日，是不是该好好准备个生日礼物。 可同时，公司咒具生意的收益已经凉到不能忽略的程度了。虽然绝大多数诅咒都发生在日本，但对于其他较为发达、人口众多的国家，还是会有一些咒术世家存在。蔻蔻试图从这些渠道引进咒具，维持收益。 刚进十二月，她便出差去了隔壁千年古国大□□。随着时间一点点流失，蔻蔻清晰地意识到，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十二月七号之前赶回去了。 更何况，那位最强，也未必会在当天休息。说不准也在世界各地跑。 偶然路过一家游客众多的寺庙，蔻蔻觉得新奇便走了进去，发现很多人都在买素饼。她跟风尝了一个，舌尖化开甜丝丝的豆香，甚为惊艳。 思索了片刻，她决定买几盒重金空运回日本，争取让五条悟在生日前吃到。 在排队等待包装的过程中，蔻蔻在周围随意乱逛着，忽然看到一个带着两个小女孩的半扎发僧人——和□□僧侣明显不同，他不仅不是光头，还穿着五条袈裟。 那男人身高不俗，有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弯着的嘴角从未放下。 他语言似乎不太通，偶尔说一两句掺杂着日语英语的话，声音……别说，还真意外的有些耳熟。 像谁呢？素材太少，她一时间想不出答案。 僧人转身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走近两步朝她施了一礼，目光中满是慈悲。 蔻蔻回礼，问道：“您是日本人吗？” 对方嘴角更为上扬：“是的。” 近距离听，更耳熟了。 蔻蔻沉吟片刻：“有些失礼，可能否请您多与我说两句话？” “想听我说什么呢？”僧人眸光深邃，“江百宫小姐。” “你认识我？”她很诧异。 本以为会得到“佛识众生”这样虚无缥缈的回答，却没想到对方很坦诚地说：“咒术高专的最大投资人、江百宫财阀的准会长……以及悟某任女友的妹妹，都是挺不得了的身份呢。” “……”还好他没提她与禅院相关的身份，不然十成十踩雷。 他说了如此长的一句话，蔻蔻蹙着眉，猛然灵光一现——这不就是关东版的真央老公吗！也就是说…… 她目光闪了闪。 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没想到在海外能与夏油先生偶遇，失敬。” 夏油杰挑眉：“江百宫小姐算是高专那边的人吧，见到我一点敌意都没有，很奇怪。” “不奇怪，我觉得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蔻蔻淡淡转过身，“我可打不过你。” “哈，哈哈哈哈……”夏油杰此时笑得不太像个僧人了，“悟不会对你这种性格加以鄙视吗？他很看不起弱者的。” 蔻蔻见素饼包装得差不多了，抬步走过去：“反正对他来说都是弱者，他敢鄙视我，我就敢断高专资金链。都不是善类，谁怕谁。” 夏油杰跟着她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素饼，品尝过之后也比着手势包了些。给了两个小女孩一人一盒之后又走来正在填写邮寄单的蔻蔻身边：“要寄回日本？我有个好朋友马上过生日，能顺便帮我也寄一盒吗？” “你本人不回日本吗？” “回的。只不过我不太方便亲自出现我朋友面前。”他长指指了指邮寄单，“名字也不方便出现在这里。” 蔻蔻沉默了一会。她大概猜到夏油杰说的朋友是谁了。 她多拿过一张单子，连同笔一起递给身旁的人：“你要给悟写点什么吗？” 夏油杰也不意外她能猜到收件人，笑着婉拒：“不必了，很快，我就会亲自去见他了。” 僧人笑得慈悲，带着两个小女孩转身，“或许平安夜我们会再见，那时再对你说感谢吧，江百宫小姐。” 第49章 蔻蔻当时还没理解夏油杰那话的意思，结果没过多久，她刚刚回到日本，便听到阿澄从高专那边传来的夏油杰预告。 百·鬼·夜·行。 挺可怕的几个字。 她第一时间调整了今年的江百宫年终盛宴计划，强行将时间挪在了平安夜——所有员工务必参加，最大程度的避免新年假期中去新宿乱逛搭上性命。 虽然的确犯了众怒，但蔻蔻知道，只要过了今夜，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躲过了新宿暴乱而感激她的先见之明。 她给五条悟打过电话，虽然对方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浮且不着调，但她能感觉到他不对劲。 连听到相似的声音都会忍不住驻足的人，忽然间对自己宣战，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稍微……有点放心不下。 放在以前，蔻蔻肯定不会多管五条悟的闲事。可现在两人的关系毕竟不再那么单纯，人的思绪总是会有所影响，让她完完全全袖手旁观，有点为难。 平安夜当日，在盛宴致完开场辞，得到阿澄的消息后蔻蔻还是提前退了场，前往了高专。路过的新宿一片残破，她默默心疼钱。 高专没多少人在待命，基本都被派往了新宿和京都。蔻蔻几乎是畅通无阻地深入到了内部。 然而她没赶上正片，只看到了结局。 ——五条悟蹲在一具残缺的尸体旁，眼睛上没有任何遮盖物，一头白发散下投落阴影，只能看到低垂着的白色眼睫，像一具精致而虔诚的雕像。 蔻蔻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远处没有出声。 她觉得此时五条悟可能还是需要单独的空间与夏油杰在一起。 可五条悟也没有沉浸太久，便恢复了平日的正常姿态站起，转身朝十米开外的人走了两步，开口便是轻浮的语气：“今天不是盛宴吗？掌权人也能随意离开的？” 蔻蔻看着男人久违地露出完整容颜，觉得那唇角挂着的笑有些刺眼。 一如她多年的伪装面具。 但戴面具的人，往往不希望被人戳穿。 于是她也笑了笑：“在江百宫，还有谁能约束我吗？” “……也是呢。”五条悟的反应其实还是慢半拍。毕竟刚刚杀了自己的挚友——即便他不怎么想承认。 他看了看高专的另一个方向：“我还要过去处理一下学生们的事。蔻蔻，帮我个忙可以吗？” “不是让我包新宿的赔偿就好。”蔻蔻想起过来的场景就头疼。 “哈哈，那个是之后的事。”五条悟抓了抓头发，看向了夏油杰的方向，“先帮我把杰带离高专，没问题吧？” 蔻蔻悄悄把夏油杰带回了小洋楼。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平安夜再相见了，夏油先生。”蔻蔻裹着大衣坐在花园里，只有昏黄的灯光从头顶映下，“只是没想到，结局是我这个陌生人在替你整理仪容。” 她拿着毛巾的手浸了冷水，被冬夜的冷风刺得生疼。 夏油杰活的时候是精明的狐狸相，死去之后真真正正一脸安详。也许他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吧，却还是义无反顾。因为这是唯一能让他感受到生命价值的路。 所以说，不当咒术师挺好的。 …… “新宿那边的情况，你白天路过的时候都看到了吧？” 熟悉的男声陡然在耳边响起，却扯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五条悟从高专过来，依旧没有戴眼罩或者墨镜，高大的身体在她身边蹲下，语气轻松。 蔻蔻嗯了一声，跟着他的话题叹道：“本来我还在说，五十亿够今年的开支挺不错，没想到刚进行完财阀的年终清算，高专这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想到赔偿，她就头疼。 “哈哈，那之后麻烦你了哦。” “……我好像没说过我要接盘吧？” 五条悟开怀地笑了两声，忽然说：“这里好冷啊，你怎么不进去？” 说完他自己也顿了顿，敛下目光，“……啊，也对，尸体怎么好放进人住的地方呢。” 他的脸上看不出端倪，隐藏得太好，不知道究竟是喜是悲。 “屋里太热，不适合存放尸体，谁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蔻蔻把毛巾递给他，“我整理差不多了，你要再亲自替他擦擦脸吗？” 夏油的右半边身体残破不堪，她不知道是不是五条搞的，捡回了他的袈裟，为他遮盖住。 五条悟干脆席地而坐，接过毛巾却没有动作。 “让我把他带出来，你是不准备把尸体交给高专吗？” 夏油杰可是特级，拥有的术式还是珍贵的咒灵操纵，即便死去，他的身体也是有很大价值的。 “嗯，私心有点不太想呢。”五条悟叹了口气，“……可我真的不太擅长处理尸体啊。蔻蔻，要不你替我解决吧？” 蔻蔻无语，“你不擅长处理尸体，我就擅长了？别忘了八年前我爸爸葬礼上发生的事。” 他低笑两声：“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十余年了，也不是一直没有夏油杰的踪迹，自己是最强，但凡想做，总是有办法的。但他一次又一次选择避让，这次如果不是夏油杰主动上门发动战争让人避无可避，五条悟也未必会选择亲手了断。 蔻蔻想了想高专记录中那些有关夏油杰的资料，感慨他的确也是个疯子。 第50章 “五条，当年……你也放走过他，对吧。” 八年前五条悟对还是嫌疑犯的蔻蔻说，放走诅咒师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 那时她没有心思深想这句话，可这几年反复回想，会有好奇，但她不是非要求答案的人，所以从没问过。 五条悟嗯了一声，叹息：“如果当年我狠一些，留下杰，也许会不一样。” 蔻蔻沉默了良久，“你真的很在乎他。” “有吗？我不知道诶。” “大概也只有你不知道吧。” “……” “之前我寄给你的素饼，你收到了吧？有一盒，是夏油先生送你的。”蔻蔻语气平淡，“分开十年，他还记得你的生日以及口味，挺让人感慨的。” 这次换五条悟沉默了。 “蔻蔻，有人说杰的疯狂其实是走向另一种人生可能的我……很奇怪的说法，我现在却感觉有些道理。你有过类似的体验吗？” “有啊。”蔻蔻拢了拢衣服，“——之前我住院，那个铃木医生记得吗？……外表很普通大概你不会有印象，事实上那位也是大财阀的公子，只不过是养子，自小长在海外，在家里不争不抢，成为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医生。”她望天长叹，“我经常在想，如果我当初没那么疯，也许也会像他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混迹在普通人群里，普通地过完后半生。”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里，没人走回头路。 蔻蔻忽然想起旁边的盒子，拿起后示意：“我让管家准备了蜡烛，要点吗？” 五条悟看了夏油杰几秒，才拿出一根蜡烛，划燃火柴。灯光下多了一束暖黄光亮。他完美的容貌映着烛光下若隐若现，终于褪去了神态轻松的假面，仿佛西方油画中的神祇一般，目光清冷。 微风拂过，火苗闪动，他静静开口：“十年前的夏天，杰告诉我他没事。” “那时，如果我没信这句话就好了。” “也许，那样我就能挽回……我唯一的朋友。” 第一次，他说出了这个词。 唯一的，朋友啊。 蔻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伸出手握住五条悟，触碰才发现自己的手如此凉。五条悟动了动，伸手把她揽过去：“你这么冷吗？” “其实没感觉。”她坐在小矮凳上的高度刚好靠上他的颈侧，暖意顺着皮肤传递，叹道，“可能在外面坐太久了。” “差不多进去吧。”五条悟说，“我今天也有些累了。” 蔻蔻看向一旁，“……他怎么办？” 就算是冬天，也总不能一直把一具尸体放在花园里吧。 五条悟拉着她站起身，目光望着地上的男人。 “秘密找个墓地，帮我把杰葬了吧。”他说，“地点不用告诉我，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去看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分析猜测五条悟应该是把杰给了他那两个女儿，我就不怕被打脸头铁这么走了 第26章 新年快乐 *本章与隔壁短篇有80%重复，看过的可略读用于复习。 新年快乐 最后蔻蔻没有擅自处理夏油杰的尸体，而是与五条悟商议过后，作为中间人出面与夏油收养的两个女孩联系上，由“家人”接管了“家人”，并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蔻蔻另外又找了个私人墓地，为夏油杰立了个空碑。 不过，五条悟当真没再问过后续。蔻蔻自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不问，她就不提，她十分认得清自己的位置。 转眼到了大晦日，2017年12月31日。 江百宫的传统，无论已经搬出本家多少年，所有男子及未婚女子均要回来过年。只要还需要依附江百宫的势力，不管平日有多叛逆嚣张，到了这个重要的节日所有人都只有乖乖听话一个选择。 如今当权的是江百宫蔻蔻这个疯女人，更是没人敢有半句怨言。毕竟她干过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蔻蔻其实也不是规矩的拥护者，但作为一个从江户延续至今的大家族，她认为还是需要些仪式来维持关系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强行掐去了静坐至零点的传统，要求家主在十点提前结束宴席。穿着粉嫩的年轻小辈们立刻雀跃地三两结伴出去玩了。 母亲给蔻蔻准备了一小碗红豆饭，之后也被她催着去睡觉了。第一次真央不在家，只有她自己看着红白歌会吃过生日，心中难免有些落寞。 她打开外间的门，看着庭院里的叶子掉光的枯树发呆。一晃神的工夫，面前的廊道上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生日快乐~蔻蔻。” 虽然是个极其不守规矩的家伙，但在这种特殊节日里五条悟难得穿上了纹付羽织袴，一头白发却是没怎么好好打理的样子，半夜还坚持不懈地戴着他精彩的墨镜。 脸上轻浮的表情，似乎他已经完全从夏油杰的事中走了出来。 蔻蔻站在榻榻米上许久才无奈摇了摇头，端端正正地俯身行礼，一字一句清晰：“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五条先生。” 还真像极了一个传统的日本闺秀。 五条悟不是走正门进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羽织没有可让他插的裤袋，双手揣在袖子里感叹：“江百宫还真是传统啊。蔻蔻，你是代行吧，就不能变一变吗？” 第51章 “像你一样，成为代行之后就把整个家族折腾得分崩离析？”五条家的活动未必能少到哪里去，不过以他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全程陪同。 “我难得今天可以休息，在家里被一群老头子压迫着坐了很久实在太无聊了，拼命才压制住了把他们全都干掉的想法……我忽然想到小真出嫁之后今年蔻蔻你应该是很~寂寞地自己过生日，于是我就决定过来探望一下你噢。” 白发混蛋语速轻快，末了还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配上了得意的笑。 “想念那个蠢货的话，请去大阪。”蔻蔻语气转淡，“没有她在我这个年过得更开心。” “大阪太远了哦。”五条低下了嗓音，“而且我想念的明明是蔻蔻。” “……”蔻蔻与那双从墨镜对视中眨动了两下，笑了笑，“是吗？” “嗯~”五条双手叉腰，向前俯身与她平视，墨镜微微下滑露出了半副眼眸，夜晚中的蓝色还是那么漂亮，“话说上一次见蔻蔻盛装已经是很久之前了，现在再一看果然令人着迷呢。” 为了搭配端庄贵气的深紫礼服，她摘掉金丝眼镜盘起头发，还真配得上“人畜无害”四个字，任谁看了她这幅样子也想不到她的癫史。 如果不是太过了解眼前这个从内糟糕到外的男人，或者她再年轻十岁，蔻蔻此刻还真的会被他的腔调蒙蔽，信了他的鬼话。 但毕竟是新年，蔻蔻有闲心思跟他逗闷子，扯扯嘴角：“真的吗？那我想现在去逛一逛有烟火的祭典，悟君可以满足我吗？” “嗯~这真是有些难办啊。”五条悟单手抚着下巴，最后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但既然是你要求，我无论如何也要做到啊。” “……”又来了，这种鬼话。 蔻蔻还没来得及献出一个冷笑，就觉得周遭景色迅速变化，她甚至只能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便感觉被人抱起、眼前景象如同电影卡带一样一页一页变换，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瞬移到达了一个有一丝熟悉却热闹的地点。 人声鼎沸，摊铺林立，灯火通明，满满的过年氛围，在日本其实不常见。 ……然而两人姿势就有些神奇了，蔻蔻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识到男人抱女人会采取直上直下的方式。 他的手臂环过她的大腿后侧，是直接微微蹲下单手把她托举了起来。 “……五条，你真的有意识到自己身高异于常人吗？”被身高超过一米九的人直直举起，刚落地的那一瞬间蔻蔻看着周围比自己矮上不知凡几的人们一时无言。她猛地拍了拍他，面红道，“快放我下来！我恐高！” 不知道五条悟带她来了哪里，似乎这里的气温没有东京那么低，冬日的半夜依旧有许多穿着和服的少男少女在逛祭典。在一片善意的笑声中，五条悟把她放下。 他笑得轻佻：“你之前不是说我背你像背猪，又公主抱过太多人你嫌弃。所以我想了这个姿势，怎么样，很不错吧？蔻~蔻~专~属~” “……” 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恃美行凶当街开始耍无赖了。 蔻蔻懒得与他打没用的口水仗，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朝人群走去。当然受衣服限制也走不了多快。 “哇，原来这就是新年祭典啊，好热闹。”五条环抱着双臂，身高腿长的男人跟上她自然是轻轻松松，“这么一看，无聊的节日也稍微有了点意思呢。” “帅气的五条先生原来是第一次逛祭典吗？真可悲。”蔻蔻凉凉地拉长音调，“生在咒术界每天被老顽固压迫，还有除不完的咒灵，真是辛苦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我是最强嘛。” “……我不是在夸奖你。” 这人因为强大的实力与超然的地位，似乎天生对讽刺免疫，反正他也不在乎。 蔻蔻斜睨他：“真央没带你参加过吗？” 那个蠢货怎么可能放过五条悟不让他陪同参加日本人民最喜欢的祭典活动。烟火祭冰雪祭……穿着和服的小姑娘，啊，多适合撩汉。 “嗯……大概是她都有别的约会对象？”五条悟说完居然还哈哈笑了两声，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养在鱼塘里有什么不妥。 “……你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思考？”蔻蔻终于忍无可忍，“你要是平时也向和祓除咒灵的时候那样可靠多好。” “嘛，总是保持一个样子多累。而且蔻蔻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嫌弃我的样子，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蔻蔻叹息一声：“请你忘记这件事吧，一直被你这么提起我真的感到很羞耻啊。” “哈哈哈，怎么会，喜欢我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吗？” …… 五条悟带她来的其实是白森。 越是民风淳朴的地方节日气息越浓厚，大家纷纷上街参与祭典等待零点的到来，各种小吃游戏的摊铺都三三两两围着人。 “蔻蔻，要不要挑战一下那个？” 顺着五条悟指的方向看过去，传统活动，扔飞镖，扎中气球越多奖品越大。 她好笑道：“不好吧，这不是欺负老板吗？” “不会不会，咱们两个比赛，不要老板的奖品。” 被五条三岁推着去了摊位前，他兴冲冲举手：“老板，拿六十个飞镖，顺便帮我们计下时哦，半分钟。” 每人30发，很充裕的时间。 第52章 蔻蔻还在犹豫，身后推着自己肩膀的人把头探到了自己耳边：“怎么，不敢比吗？我可以……” “让着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蔻蔻立刻接过了老板的飞镖码在了面前，冷笑：“论其他我是打不过你，但用暗器这方面，我可不会认输。” 五条悟勾着嘴角与她并排站立，面前也放着三十枚飞镖。 白发男人身高太过，又很怪异地半夜戴墨镜，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两人又都是一身看起来就知道很贵重的礼服，故而引来了一些围观。 “预备——” 老板帮他们计时，“开始”落下两人便迅速出手。气球的“啪啪”爆裂声不绝于耳，甚至蔻蔻那边还有诡异的几声连响。 五条瞥了一眼，失笑：“你耍赖啊。” 蔻蔻单手同时飞出三枚飞镖，完完全全是用暗器的架势，根本不像他这边真的像是一个高中生在认真玩游戏，一手一个，慢慢悠悠，架势十足。 “哪里有？”蔻蔻不承认也不看他，专注于胜负。 白发男人轻轻叹息一声，“没办法了啊……”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随即就是连续的气球炸裂声。蔻蔻晃神，余光看到他像是挑衅一般，单次飞出四枚飞镖，镖镖中的。 啪啪啪啪啪。 半分钟还没到，两人就扔光了全部，没有一发脱靶。 平手。 老板颤颤巍巍地数完气球之后，人群开始沸腾，好几声口哨、男孩子们的叫好。蔻蔻瞥到还有很多小姑娘眼睛不灵不灵地盯着五条悟，春心萌动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五条：“哎，果然半分钟有点长了，那么接下来十秒吧！” “……不好吧，你这样老板要哭了。” 五条再次朝老板挥手：“麻烦老板帮我们换下气球~放心放心，我们不要奖品哦，我只是想哄她开心。” 蔻蔻：？？？ 人群中传来小姑娘们的羡慕抽气声。 老板却一脸笑眯眯：“没关系，没关系，过年开心就好。而且你们也帮我吸引了很多客人。” 五条看着一脸复杂的蔻蔻，放低了音量：“怎么，十秒钟，害怕了吗，蔻蔻？” 周围的喧闹似乎激出了她的斗志，抬高声音：“别的不敢说，飞镖如果输给你，我喊你爸爸！” 人群哦哦叫好，也在七嘴八舌给五条悟鼓劲。 “预备——开始！” 十秒钟很快，然而两人动作更快。都是双手八枚，气球爆裂声紧密相连数都数不清，几乎是眨眼间三十枚飞镖便全部告罄。 这下人群都还没反应过来比赛便已结束。 肯定还是平手。 蔻蔻心里琢磨这货明知道火力全开的话十秒钟也是太多根本分不出胜负，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呢？ 结果老板报告结果，蔻蔻30发30中，五条悟30发35中，他最后一次出手的飞镖通过诡异的角度连中了几个气球。 “……你耍赖啊？” “哪里有？”五条还是那副笑。 围观的人比刚刚还多，此时结果已出纷纷开始起哄，在善意的笑声中提醒蔻蔻刚刚的赌注。 “来来，让我也听一听你对我尊敬的称呼。”他顺着群众呼声面向她，暖黄灯光下面上投下阴影，虽然看不清墨镜后的眼眸，想也知道那里裝盛着满满笑意。 蔻蔻紧抿着嘴唇与他对视。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过分得好看。 …… “喊嘛喊嘛，小姐自己说出口的承诺呢。” “就是啊！哈哈哈。” “小姐姐，不喊爸爸，喊‘达令’也可以哦。” 五条悟听到了这句话，随即朝人群伸出大拇指，频频点头：“嗯嗯，没错没错。来，蔻蔻，喊吧。” “……”这家伙，又开始不正经放电。 还真像有什么似的。 蔻蔻撑起整个家族内外斗法的时候面上都没有这种灼热感与紧张感。 她憋了许久，最后重重地哼声道：“无赖！” 无视周围的声音转身就走。 低头小步快走着，没过多久五条悟便迈着大步跟了上来，一手把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别在了她的头发上。 “什么？”她摸了摸想拿下来却被制止。 “不要动哦，刚刚老板给我们的小礼物。” 蔻蔻顿了顿，刚要说什么，忽然阵阵声响传来，头顶烟花散开，色彩斑斓。她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到了天空中，冬日的烟火不太常看到，寒冷的空气中，在喧闹声里图案显得格外动人。 烟火映在她的眼中点点闪烁，她微张着嘴呼出的哈气也添了一份纯真。 五条看了看烟火又看了看她，叹息：“真是没想到呢，江百宫的掌权人居然看到烟火会这么兴奋，从小到大你应该看过数都数不清的吧？” 蔻蔻觉得此刻的心都变得柔软了，烟火年年看，但今年格外美。 她轻声说：“那不一样。” 和无忧无虑长大的姐姐不同，她一直就很成熟，不得已才变成现在这样。二十六岁了，她很少有这样真正放松的时间与机会去欣赏一次烟火。 而且，从小到大的执念就在身边，就在耳边轻声带着笑意说话……即便，他只是一时兴起。 五条悟拉长了声音：“嗯……我也看过很多，但觉得没什么不同。” 第53章 蔻蔻闭眼垂首笑了笑，摇摇头。 算了。 自己已经拿到大部分想要的，心愿可以到此为止。至于他…… 算了。 她转身朝前方走去，五条悟跟上来，语气正经了许多：“骗你的~我感觉今天的烟火看起来格外开心。” 蔻蔻没有回应，微仰着头边前行便继续欣赏着烟火。 下一秒，五条悟在旁边啪的拍了下手：“决定了！这么好的氛围，来kiss吧kiss！” 对着这个随时发疯的男人，蔻蔻没有半分其他表示，淡定道：我不想吻空气。“ “哎呀哎呀，我的无限对你无效啦！”像是为了证明一样，五条悟手臂绕过她的肩揽住，“你看，可以靠我很近吧！” 他太高，又把她拉得太近，大臂贴着她的后脖颈，像是带小孩一样把她夹在了身体之间，而他过长的手臂下垂几乎能触到她的腰带。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蔻蔻呼吸一滞，浑身肌肉霎时绷紧，但最终没有挣扎。 “咦，那是什么？” 两人往前走着，他忽然指着前面的摊位，好几个小朋友蹲在地上围着什么。 蔻蔻看了一眼，斜眼笑：“悟大人居然连这么传统的游戏项目都不知道吗？捞金鱼。” 他再次听不出语气中的嘲讽：“嗯嗯，不知道呢。所以我们去玩吧！”他兴冲冲过去指着蔻蔻，“老板，来十个网，这位小姐想玩！——啊，还是来二十个吧，我陪她一起。” “……”蔻蔻一脸生无可恋，在地上蹲着的小朋友投来的天真目光中无地自容。 老板递来纸网，五条悟当真蹲在小朋友们中间玩了起来。蔻蔻叹了口气，也只得一同蹲了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捞着，渔网一个接一个地漏掉，她也不在意。 长着一副童颜的男人接连破了十个网之后蹙起眉头托着下巴：“还真是不太容易呢。” 最强被捞金鱼打败，有些搞笑。 蔻蔻闲闲道：“可不是，从小到大，只有这个我一次都没成功过。” 不过她也确实是没什么兴趣，觉得不好成功也就不再尝试了。 “哎？真的么？”五条悟对她的说法惊讶，果断转身喊，“再来1000个网，今天我一定给她成功捞上来一条金鱼！” “……喂，你自己想玩带上我做什么？！” 旁边带小朋友的家长纷纷捂嘴笑。 年轻的老板给他拿来渔网，笑眯眯观战，和一旁死鱼眼的蔻蔻感慨：“你男朋友真是个童心未泯的人呢。” 蔻蔻没有想去纠正老板的称呼，眼瞅着那家伙认真到墨镜都要滑下来，她叹息：“不要怀疑，他就是三岁。” 尝试了几十次之后，五条悟全部失败，他撑着膝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朝蔻蔻摊手：“不用手段的话，真是做不到呢。” “行了，别和小朋友们抢地方了，走吧。” 前方就是神社，传来了撞钟的声音。天上的烟火更加密集，遮住了说话的声音。蔻蔻跳上一旁的白玉石栏杆坐下，扶着五条悟的肩仰头看着这场火树银花。 她大声对身旁的人说：“马上要新年了啊——” “什么——” “……”这家伙，又开始了，他怎么可能听不清自己说话。 但大过年的，蔻蔻不想怼他，只得带着笑意靠近他再次大声：“马上新年了——！”坐在栏杆上她比他矮不了太多，勉强能够够到他的耳朵。 五条悟嘴角的笑意加深，在漫天烟火中俯下身，墨镜后的蓝色眼睛充满笑意。散落的白色头发触碰到她的额头，同时他也吻上了她的唇角。 放大的俊颜实在令人心醉，即便是个不存在爱意的吻也让她无法拒绝。 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人生苦短，享乐为先。 “再说一次，生日快乐哦。”声音温柔，“今年，我记得了。” 旁边传来倒数声，伴随着钟声一起，送走了大晦日的最后时刻。 “新——年——快——乐——” 笑语欢声中，五条悟离开了她的，听她在耳旁微微喘息，再次带着笑意说：“新年快乐，蔻蔻。” 她头上别着的小发卡在烟火光辉中闪着光，几百日元就能买下的发饰，他选择它只因为上面嵌着的玻璃是通透的蓝色。 和他眼睛一样的蓝色。 声声新年快乐的欢呼中，五条悟低声在她耳边问：“想要吗？” 言下之意无需明说，两人都懂。 蔻蔻搂住他的脖颈：“当然。”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与短篇由80%的重合，看过隔壁短篇可不看。 第27章 想不想见她 本章部分重复，不全重复，需阅读 想不想见她 新年夜的疯狂自然也是在蔻蔻的汤池馆进行的。在五条悟于灿烂烟火中发出邀请的时候蔻蔻便提前说明：“明天一早我要给江百宫的小辈祝福，绝·对·不能迟到。” 五条悟惊讶了一瞬：“哦~你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吗？” “……不做了。送我回家。” “哈哈哈玩笑~玩笑。”他伸出食指晃了晃，“安心~虽然我也觉得很麻烦……但明天一早我也还是得赶回五条家的，不然那群糟老头子又要没完没了地发表正论了。” 蔻蔻斜他：“想不到五条先生偶尔也会有遵守规则的时候啊。” 第54章 “没办法~既然杀不掉，就让着他们吧。反正让这一次，他们一年内都会乖乖听我差遣。”五条悟这个人，无论怎样说话都有着一种十分欠打的糟糕感，他特意压低了嗓音说后面的话，“所以放心哦，我会控制自己，不会做到明天早上的。” “……”真是有力的保证。 信他说话，就是后果由成年人自己承担。 …… 洗过澡之后勉强睡了一个小时，赶在天亮前蔻蔻被送回到江百宫本家。 五条悟戴着墨镜自由地越过层层院墙，落地时叹气：“其实我很少做这种非必要长距离瞬间移动的，一段一段叠加计算……尤其还在工作了一整夜的情况下，即便是我也会感觉很累啊。” “……都是你找的事，又在这里作什么妖？成熟一点。” 累个鬼，他现在整个人神采奕奕，马上还能出去祓除一百个特级。 五条悟站在她门口把昨晚在老板给的纪念品——镶嵌着蓝色玻璃的发饰给她别在了耳后，“好了，你赶紧进去吧，我也先回家去了。” 又是夜色下近距离的美颜暴击。 蔻蔻不自觉地动了动，面上有些微红：“五条，瞬移累的话，要不要开车回去？我去拿钥匙。” 五条本家离这里还是有段距离的。 “开车啊……”他望了望天，“这个时间，我从江百宫正门出去，你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蔻蔻微笑：“在如今的江百宫，没人敢说我闲话。” 五条悟愣了愣，哈哈大笑。随即他俯身又亲了蔻蔻一下，“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开车回去时间也来不及。——我真走了哦。” 没有休息的时间，蔻蔻唤来衣纹者，战斗般地换衣梳妆。女侍动作娴熟地为她穿上层层叠叠的十二单，全程对她身上的各种痕迹视若无睹，还让她仰头着重帮她遮盖了脖颈上的红痕。 这可是站在家族顶端的女人。 江百宫家族的新年长辈祝福是多年习惯，原本的确轮不到蔻蔻这个小辈。但今年不同，不仅因为江百宫财阀如今全在她一人掌握之中，更是因为真央出嫁高门、象征着这一代的地位。 2018年，蔻蔻从内到外正式成为了江百宫名副其实的掌权人。 祝福结束后，一个天真烂漫的旁支小姑娘过来邀请蔻蔻一同去神社参拜。没拉住女儿的父母险些吓得抽搐过去。 很少有家里的孩子不怕蔻蔻，估计是从来没被家人灌输过她的光辉事迹吧。 她蹲下身与小姑娘平视：“那我要去换个衣服，等等我可以吗？” 穿十二单出街，她还没疯到那个程度。 蔻蔻换了振袖出来又后悔答应出门了。早上回来后和打仗一样忙到现在，没意识到身上的感觉。坐了一早上之后现在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叫嚣，筋骨要散架般得酸痛。 母亲眼神怪怪的：“你确定不去休息？看你现在，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昨晚没睡吗？” 蔻蔻尴尬，“有……这么明显？” 她都已经用厚重的粉把眼底青黑都遮住了。 这种问题……母亲咳了咳，避而不答：“算了，都答应人家了，去吧，别走太远。晚上真央回来，你攒足力气才能和她吵架。” “……” 去神社的路上蔻蔻眼皮不停地打架，她一直在擦眼泪。小姑娘悄悄靠过来：“蔻蔻姐，你是不是昨晚跑出去玩了？我看到五条家的叔叔去你的院子了。” 前一排坐着的是小姑娘的父母派来防着女儿乱说话的小表哥，少年都要被这清晰的耳语吓尿了：“樱花！！你不要乱说话！！” 蔻蔻弹了下小樱花的额头：“还有谁看到了吗？” “没有哦。我昨晚就想找你出去玩的，被爸爸妈妈制止了……所以只看到一个白头发的叔叔咻地一下飞了进去。” 蔻蔻把食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那就别告诉别人……也看好你表哥，可以吗？” 少年：“……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即便是新年，五条悟也很忙。他只在家里呆了两个小时便接到了辅助监督的电话，待结束任务已经下午。 他坐在车后座上随手打开社交软件，弹出了蔻蔻发的twibo。 『第一次在东京的唐人街吃中餐，和□□本地的口味不太一样，以后有机会要去感受一下他们过年的氛围。』 配图是少见的餐桌合影——她很少在公众平台上发本人照片。 五条悟奇怪地咦了一声，放大照片。 真希、胖达、两个小孩子，居然还有一个说是过目就忘的长相也不为过的陌生男人。 “有意思啊，这几个人怎么遇到一起去了。”五条悟喃喃着，手机在指尖转了个圈。他长指按键，拨了一个电话。 “新年快乐啊真希~你现在在哪里？啊，唐人街啊……是这样，老师这边找你有点事，你现在来一下我家~” “五条家啦，我最大的那个家，哈哈哈。” 驾驶位上的辅助监督几乎都能听到电话那边的暴躁声音。然而他谨记伊地知前辈的告诫，与五条先生共同执行任务时少说、少看、少好奇。 “嗯，那就这样，半小时后见哦~我挂啦。”五条悟唇角挂着计谋得逞的笑，悠闲地靠上了后座。 原本蔻蔻的确只是想去参拜神社的，因为她真的很困很累。结果在神社遇到了真希和她的同窗熊猫。 第55章 真希自然是不回禅院过年的，作为唯一有档期的同门，胖达主动提出陪她来参拜，却没先到蔻蔻带来的小樱花立刻爱上了□□国宝，两人一拍即合要去去唐人街继续玩耍。 无奈蔻蔻只能继续陪同。 她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有耐心。 可能是熊猫太可爱了吧。 五条悟站在高大恢宏的本家宅邸门口，迎接来了一辆gl8——蔻蔻本是想坐着舒服才选这辆车，阴差阳错多了俩人，要不都坐不下。 他还没有换下高专制服，洋溢着灿烂笑容抬起一条手臂对着刚打开的车门打招呼：“嗨，真希，新年快乐。……啊，还有别人在啊。” “这是当然的吧，都告诉你胖达跟我和蔻蔻小姐在一起，半小时内要我赶来这里，我没可能用腿跑来吧。”真希下车叉着腰，“所以，到底有什么事？” 五条悟弯着嘴角，熊猫伸出一只爪子：“哟，新年快乐啊，悟。” “哈哈，熊猫也过人类的新年吗？真逗。”他笑着，手搭上车门探下.身，“——新年第一天就见面了呢，蔻蔻。” 车里的小樱花立刻双手捂住嘴，双目圆睁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蔻蔻咳了一声，“新年快乐，五条先生。” 男人怔了怔，笑：“唉~真是很久没听到你这么正经地对我用敬语了呢。” “——所以，新年第一天，到底找我什么事？”门外的真希不耐烦地加重语气，“笨蛋悟，你最好有合理的理由。” 五条悟仿佛这才想起来，转过身欢快道：“其实是老师想到真希你一个人过年会很孤独，实在有些不忍心，所以特意喊你来我家哦。” “……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都过完年了你想起来的也太晚了吧！” “老师家马上就要开饭了哦——进去进去吧……啊对了，蔻蔻胖达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脸无语。 熊猫：“悟，大家两点才吃完午饭，是中餐哦。我猜他们现在一点都不饿。” …… 蔻蔻觉得五条悟作妖定然是有目的，她估计这俩孩子继续跟五条悟聊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她叹了口气起身，“真希，你先上车休息会吧，我和五条先生说几句话。” 下车后两人走开了几步，五条悟看着她的头发上的蓝色发饰：“还戴着这个，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啊。” “配我的衣服而已。”她抖了抖深蓝色振袖。 五条悟眼罩下的眉毛挑了挑，没有戳穿她，手插在口袋里：“我以为你今天会在家休息。精神这么好吗？” “……”有一瞬间想爆粗口。 “嗯……衣服穿得多倒是看不出什么痕迹，但你脸上的粉也太厚了些，我一眼就能看出你的脸色不好哦。”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的洞察力的。”蔻蔻没有他的厚脸皮，这种话题谈论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而且你今天不也没在家休息，新年就出来执行任务了。” 五条悟挠了挠脸，叹道：“没办法，身为最强，我只有很少的时间能休息啊。” 虽然他说是一副轻松的语气，但蔻蔻听在心里挺不是滋味。她自己已经很忙了，可是到了这个地位还是可以任性地把事情推给下面人休息几天。而五条悟再任性，也总有些他不得不去做的事。 “你今天怎么想起去唐人街吃中餐了？”五条悟问，“不开玩笑，我还是觉得你今天的状态更适合去睡觉。” “本来只打算看个演出，结果碰到了一个朋友——铃木医生，你见过，我也和你提起过，记得吧？” 五条悟望天想了想，“就是那个，你的‘另一种人生可能’？” “嗯。” 他想了想照片上的男人，太普通了，普通到他根本过目就忘。不知道为何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蔻蔻看到了他嘴角弧度上扬，忽然灵光一闪：“你是看到了我发的twibo？难不成只是想问我那个男人是谁才把故意把真希喊来这里……猜到我会跟她一起来了吧。” “才不是，别乱想哦。” 她扯出一抹笑：“那最好。五条，我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你也要摆清楚，不该侵犯的领地，就不要踏进去。” 两人对视了片刻，白发男人轻笑出声。 “也是啊。” 蔻蔻敛了目光，看向车子的方向：“真希……你今天还是把她留下吧。新年还是一个人，挺可怜的。” “嗯，我知道。作为一个关爱学生的好老师，我也不是随便把她喊过来的啊。”他的声音少了戏谑，多了稳重，“你真的不留下来一起吗？” 蔻蔻顿了顿，倏地一笑，意味不明：“——今天这种日子，我作为江百宫掌权人亲自上门拜访，你不怕被人议论？” “嘛，在五条，没人敢议论我。” 听着这熟悉的表达方式，她摇头笑了笑，“你不怕，我怕。” 钱权交易无所谓，但不能和他扯上过多私人关系。五条不是江百宫，她无法掌控所有人，捕风捉影便罢了，绝不能留下让外界去臆想的具体证据。 毕竟两人里只有她用了感情，最后吃亏的只可能是自己。 “好了，我要回去了。对了，晚上真央回来，你想不想见她？” 他莫名：“我见她做什么？” 第56章 “她带老公一起来。” 果然让五条悟沉默了，良久他低下嗓音：“不必了，听不惯他那一口大阪话。” 蔻蔻没再说什么，道别后转身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部分与短篇重复。 第28章 不要乱来 江百宫出嫁的女儿都是在夫家跨年，新年当天下午再回本家。真央带着老公从大阪赶回来，到达时已经天黑。 两姐妹的关系恶劣在族内不是什么秘密，若不是去年的世纪婚礼蔻蔻几乎要散尽家财，恐怕任谁都要以为这两人是真的恨对方入骨了。 不过摸着良心讲，她们真的恨对方入骨。 晚宴进行中，蔻蔻被真央喊出去，对方劈头就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跟你有关吗？” 真央伸手想去摘她头上的蓝色发饰却被对方闪开，“头上戴这么个500日元的玻璃珠子，我都觉得丢人。” “那你脸皮可真薄。” “——是悟吧？” 两人往相比之下更为寂静的院落走去，蔻蔻站定后冷笑一声，“你都结婚了，就踏实点，少管其他未婚男人的闲事了吧。” 还叫这么亲密……真是，太清楚她的爆点在哪里，火压都压不住啊。 “我倒的确是不想管。”真央在前面走，回眸瞥她，“但你这个未婚女人脖子上的粉打得那么重，如此欲盖弥彰，连我都看不过眼。” 蔻蔻忍无可忍：“你到底想说什么？突然对我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是结婚之后太无聊了吗？” 真央拉开门，屋内漆黑的，只有廊道上的灯亮着。她叹了口气：“我想说，你脖子脱妆了，才把你拉出来。屋里有那么多小孩，影响不好，快去补一补。” “……”蔻蔻一滞，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脖子，“真的？” 昨晚五条悟确实过分了些，今天早上衣纹者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全部遮住。白天出门在外穿得厚不显，晚上到了室内可能……确实影响不太好。 “真的。”真央一把将她推进去，啪的在外面合上了门。 “喂你——”蔻蔻感觉黑暗中身后出现一个人，手臂揽上了她的腰。 她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做出防御动作就听到五条悟带着笑意的声音，轻佻地朝门外说：“多谢了哦~小真。” 门外的真央叹道：“少来了。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给我妹妹和我的前男友制造机会幽会。” 五条悟哈哈笑了几声：“可别这么说，我跟你可没有交往过。” 真央哼了声：“别搞/出太大动静啊，今天这种场合，发出少儿//不宜的声音会有大问题的！” …… 听到真央咚咚咚离开的脚步声，蔻蔻才转过身面向五条悟，语气中有淡淡的讽刺：“说了不来，现在又出现——五条，你可真是擅长打自己的脸。” “嘛……你是问我要不要来见小真，我当然说不要了啊。”两人贴的很近，他的手依旧揽在她的腰上，在黑暗中靠近她的耳畔，“我来见的可是你。” 他可太清楚蔻蔻吃哪一套了，这种刻意压低的温柔声音，她根本抵抗不了。 许久她轻哼一声：“那可未必，你想见的估计是一个男人。用不用我帮你把他喊出来啊？” 五条悟摇了摇头，发丝蹭着她的脸颊，“不用啦，我刚刚来的时候就碰巧看到了小真和她丈夫在庭院，已经就打了招呼。顺便让她帮忙约你出来。” ……行吧。 “真希安顿好了？” “嗯，放心，她不会发现我过来的。” “……人家根本不会在意你去哪里吧。” 蔻蔻在黑暗中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还是高专的制服：“你是又出了任务回来吗？” “没有，一直没换。本来有个任务要去，走到一半已经有别人解决了。”五条悟抓住她的手，“……别乱动啊，你这样我可真的会忍不住搞出动静来。” “喂——”蔻蔻低吼，“昨晚还不够吗？”不对，严格地说，是今早。 “好过分啊，明明是你先动手的。”五条悟觉得她太矮，坐了下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说真的，年后你不如来高专执教吧，我会监督你锻炼身体，昨晚那些运动量根本连路边的调查问卷都比不上。” 蔻蔻一把推开他，拉开距离，“敬谢不敏，我还是喜欢做老板。” 刚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她立刻上前捂住五条悟的口，结果对方根本不吃力，顺势倒下躺在了榻榻米之上。 “蔻蔻，我说你啊……”五条悟的声音就在耳边，热气全部呼入脖颈，“总是这样嘴上说不要，身体打直球，即便是我也很难抗住啊。” “闭嘴！”蔻蔻低吼，她也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这么容易推倒，“你想让江百宫全族都知道最强咒术师现在被我压//在//身//下吗？” “嘛，我倒是不介意……”话没说完，立刻又被捂住了嘴。 门外是女侍结队走过的声音，似乎是前面晚宴要散场，待脚步声散去蔻蔻才松了口气。 手上触摸到的是男人柔软的嘴唇，身下压着的是男人有力的身体。 她缓缓松开，撑着他的胸口沉默了两秒，“……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让你起//反//应的。 第57章 “……”五条悟很少无语，“蔻蔻，你知道没有灯我也能看清你现在的样子吧？” “所以？” “所以——你还在一边道歉，一边敞着领口勾引我？” 蔻蔻伸手摸自己的和服，她才不信这玩意儿自己会开！刚刚这家伙…… 五条悟却伸手将她的头重新按向了自己，“算啦算啦。反正你一直就是这么口是心非的，我都懂哦~” “……”她深吸一口气，轻打了他一下，“我得回去了。这个场合我不能离开太久。” “那我去你房间等你？” “……你今晚没任务？” “有任务再走嘛。” 她感觉身上更疼了，沉默了许久才把额头抵上他的胸口：“可我昨晚没睡好，今天还跑了一天，很累。” 五条悟轻笑一声，大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放心，我什么也不做，就是睡一觉。反正很快又会有任务，我现在回家去也不一定能休息得了多久。” 蔻蔻心一软，“好。” 回到宴席，真央蹭了过来，盯着她左看右看。蔻蔻不自在地整理了下衣服，避开目光正襟危坐。 “悟这么快吗？”她狐疑。 “……你要点脸，蠢货。” “啊，那就是没zuo？”真央恍然感慨，“看来是昨晚消耗过大，连那个五条悟都被掏空了啊……蔻蔻，有你的。” 蔻蔻此刻内心全是问号，女人结了婚之后都这么没下限吗？ “我不记得我和你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讨论这些私密事了。” 真央立刻撇嘴：“你都敢在跟他事//后的床上和我视频，现在讨论讨论倒不好意思了？” “……”蔻蔻几乎要弹起来，“你在胡说什么！” “要我提醒你吗？你说你在度假那次——” “真央！”蔻蔻抓住她的手打断，一身冷汗，“你……你……” 她觉得自己没露出马脚啊。迅速回忆当时的场景，大脑高速运转。 “你是经验太少，明明全是破绽好不好。且不说你穿的衣服明显不是女士的，就你两只手都在屏幕里，被子居然会往一旁动——这明显是里面还躺了个别人吧。”真央翻白眼，“还好我一直把手机拿得远，没让我老公看到端倪。” 蔻蔻这才觉得心跳缓了些，“当时那是——” “好了，别找借口撒谎了，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你和他的事我也不想多问。”真央转而压低声音，“不过真的你还是撤吧，你脖子上的遮瑕真的快花了，我刚才说了你怎么不信，悟也没告诉你吗？” 蔻蔻脸上一僵，她真以为真央是开玩笑的，不由得捂上脖子：“……没开灯，他看到也会装看不见。” 真央同情道：“也是，你怎么喜欢这么个性格恶劣的人？” ……她自己也想知道呢。 晚宴结束，蔻蔻去找女侍拿了件最大号的男士浴衣后也回到了房间。在家里，她倒真的不太顾忌。 五条悟一条手臂架在沙发背后，一双长腿搭上矮几，百无聊赖地拿遥控器播着电视。听到声音他回过头，声音欢快：“欢迎回来~” 这人还戴着眼罩，居然还能看电视，真是气死世上所有盲人。 蔻蔻把浴衣扔给他，自己走去隔壁一件一件脱掉繁复的和服，顺便对着镜子看了下脖子。 门外探进来一个白色的头：“需要我帮忙嘛？” 她没回头，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的确有些脱妆了。不过如果不像真央那样盯着她，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在江百宫敢对她这么失礼的人实在是少。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家里人就算了，谁也不敢说什么，但今天来家里拜访的都是各家大族的小辈，往后生意还要做，总不好把自己的圈内名声搞得太差。 于是她转身问：“你看得出来有痕迹吗？” 五条悟愣了愣，走进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下头，又单手挑起眼罩用那漂亮的眼眸仔细端详。最后他站直身体：“嘛，我的话肯定能看出来。” 也是。 蔻蔻放弃了。忘了这家伙的“目力”并不能和其他人一概而论。 五条悟发现眼前的人忽然情绪低落了许多，疑惑道：“看出来又有什么关系？不说别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很正常吧。” “一点都不正常。”蔻蔻木着脸，“我是个正经的高门贵女。” “……” 她穿着单薄的里衣去卸妆：“我可不愿意明天一早东京商业圈里传出‘江百宫蔻蔻与不知名奶狗鏖战跨年夜’这样的故事。” “哈哈哈，这么说，我是奶狗吗？” “……重点在奶狗吗？” 这个完全没有自己长着一副童颜自觉的男人摸着下巴得意。 洗过澡护过肤，蔻蔻摘掉了隐形，换回了金丝眼镜，“好了，我要睡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敢乱来的话我就杀了你。” 五条悟湿着头发坐在她的梳妆台旁，笑得前仰后合：“能做到的话你就试试看啊~说真的，让我乱来的话说不定你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呢。” “……闭嘴，去睡觉。” --------------------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内容与短篇重合预警 第29章 千里相约 千里相约 蔻蔻觉得，她这几个月的日子过的非常幸福，各种意义上的幸福。 第58章 江百宫众人归位，一切安稳；真央远去大阪，不在眼前犯蠢；喜欢的男人虽然不爱自己，但身体契合还不够吗？要什么自行车。 唯一有点让人发愁的，就是逐渐抑制不住下滑势头的咒具生意。 自己的if线人生——财阀公子铃木医生，之前想走私人关系向她买几件咒具送朋友，可无奈当时她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便一拖再拖。对方很诧异这桩生意原来不止有外人看到的暴利，居然这么难做。 蔻蔻说：“利润是很高没错，但政府是想让我出资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咒具总是留给用得上的人才是正道，流向普通人其实发挥不了多少作用，所以这个生意注定不会长久。” 铃木这倒是惊讶了：“那为什么当初还要投资？” 是啊，这一点在最早之前她就想到了。瞻前顾后，评估风险，她是一个理性的生意人。可为什么还要投资高专呢？ 像当初那样，她现在也的确能说出一大堆理由。 这几个季度阿澄每次看着咒术界方面的数据欲言又止，她都装作不知。 高专的开销50-60%由政府承担，剩下的由社会各方机构、企业、大家族等等不计其数的势力共同筹措，分摊到具体依旧是难以想象的数字。也正因如此，能够补上巨大空缺的江百宫才有如今这般不可一世的气势。 投资第一年，是盈利的；第二年，勉强持平；到了今年，上来便要为去年的百鬼夜行收尾。原本就是她在顶着压力一意孤行，若再不想出路，蔻蔻可就真要干赔了。毕竟江百宫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 早春三月，蔻蔻去到了英吉利的雾都。亲自出差，必定是因为咒术界的生意，只能她来谈。对方也是个不着调的，拖了她好几天，才安排了谈合作的时间地点。 “这是在搞笑么……”蔻蔻听完了随行秘书的汇报有些头疼，但还是让人安排好了行头。 手机响起，她瞥了一眼，居然是五条悟。 “蔻蔻，你是不是在英吉利~？” “对。” “那正好~我后天也在雾都有任务，明天晚上就到，我先过去找你吧？” 蔻蔻一顿，用眼神示意秘书离开房间。这段时间五条悟一直世界各地跑，两人许久没见，此时他隔着通讯设备说出这样的话，背后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将手机放到另一侧耳边，“这就是，千里约跑吗？” 电话那头的电音轻松愉悦，“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只是见见合作伙伴而已。反正我也需要住处，为了遏制全球变暖，就不多浪费资源了，你觉得呢？” 蔻蔻忍不住讽刺：“那就干脆别睡了，反正其实你也不太需要睡觉。” 五条悟低笑着，放缓声音：“住处，就一定是用来睡觉的吗？” “……” 蔻蔻说不过这个无耻的男人，咳了声，“明晚我要出去谈个合作，回头我让前台给你留张房卡，你自己进来吧。” “……你晚上出去啊？” 那边似乎有些失望。 “十二点之前能回来。” “啊，那好。”声音又愉快了起来，“那我等你哦~~” …… 第二天傍晚，蔻蔻花了两个小时化妆，刚换好衣服便听到房门被刷开的声音。她愣了愣，走了出去，正好对上那个穿着衬衫西裤的高大白发男人。 五条悟将墨镜拉了下来，和她四目相对，歪了歪头。他那双钻石般的瞳孔中透出些许的意外。 “……你弄成这样，是出去谈合作？” 高鼻梁、烟熏妆、长睫毛、带闪片的吊带裙。完完全全颠覆她往日在人前斯文败类的文弱形象，整个一欧美辣妹。 他从没见过，所以才摘掉墨镜、想用眼睛真切地看仔细。 蔻蔻对着镜子涂口红：“你不是说晚上到吗？” 五条悟把背包放到沙发上，指了指电子表：“六点，不算晚上吗？” “……你强你说了算。” 她不太会自己弄发型，所以只是随便夹了简易麦穗。五条悟就坐跨在一旁的椅子上好奇地托腮望着她。 “我真是好奇，你这是去哪里谈合作，要这幅装扮。” “酒吧。”蔻蔻从镜子里看向他，“你是不是没事干？要不和我一起去见见世面？”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但男人似乎真的有了兴趣，摸着下巴：“带我没关系？” 蔻蔻转过身，“真想去？你自己玩，倒是不打扰我。不过……你衣服不太合适，和我一起不搭。” 衬衫西裤，再加个领结他可以直接去当酒保了。 “嗯……”五条悟打开自己简单的行李，只翻出了一套高专制服和备用的衬衫，“那我是真没带什么合适的。” 沉思几秒，蔻蔻拎起包，“走，下楼去买。” 五条悟的身材，妥妥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导购一直在用夸张的莎士比亚戏剧发音夸奖他。 两人的角色似乎完全反了过来，穿着热辣的女士在座椅上休息，高大帅气男士进试衣间一套一套地换。 蔻蔻其实很少见他穿私服，看过最多的就是制服、衬衫、黑t恤。她看着男人咋舌：“怎么办，五条，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帅。” 只有他们两个听得懂日语，她也就毫无顾忌直接评价了。反正关于她喜欢他这件事，早就被他玩坏了。 第59章 五条悟穿着件黑色漏洞t恤配链条裤，背把乐器就能去踩电门了。然而这个已经二十八岁的男人比她还无所顾忌，张口就是虎狼之词：“我难道不是不穿更帅吗？” “……” 他站在全身镜前左看右看，“我也觉得都好好看哦，怎么办，要不然全买了吧。” ……还真有点女性血拼的感觉了。 蔻蔻弯着唇角站起身，从包中拿出一张黑卡：“你要是不嫌千里迢迢带回国麻烦，随便你啊。” 五条悟有些意外：“你要给我买吗？” “毕竟我是金主。”她笑得意味深长，“给你花钱不应该吗？” 他盯了这个笑几秒，最终拿过她指间夹着的卡递给导购，用英文说：“就要我穿的这套。”接着换回日语，“刷别人卡的感觉真是愉快啊，难怪那些年轻女生喜欢找金主。连我都快沉迷了呢。” 导购虽然听不懂日语，但两人一来二往，最后居然是女士刷卡，还是有一瞬没掩饰住表情，撇了撇嘴。那声“sir”听起来都带了些不寻常的意味。 吃了童颜的亏——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孩，配上出手阔绰的浓妆女性，啧。 然而这两人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五条悟伸长手臂将她揽在身侧一起对着镜子，另一手推了推墨镜：“嘻哈和热辣，还蛮搭的，不是吗？” 蔻蔻看着镜中的两人，她贴在男人身侧，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能用“娇小”这种女性形容词。化妆让她变得艳丽了许多，站在五条悟身边也显得容貌没那么弱势了。她本就是无比自信的存在，此刻二人更显得势均力敌。 她伸出手臂抬高，戳了戳男人的下巴。 “走，奶狗，姐姐带你去泡吧。” * 那位英国绅士选择的酒吧实在有些奇怪。 在交谈了一会之后，蔻蔻才注意到，周围好像全都是男人。 五条悟原本没准备打扰蔻蔻谈生意，自己坐去了吧台。但连续被骚扰了多次之后他再也无法保持御三家高贵的姿态，起身走去了蔻蔻那桌。 长相英朗的绅士惊讶：“这位难道是……传说中的最强，五条先生？” 蔻蔻谈的是咒具生意，对方自然也是咒术界的人，听说过五条悟不奇怪。但这人的表情……也许是欧洲人眼窝深邃的原因，她总感觉对方目光有深意。 五条悟拉开凳子坐下，随意地靠着椅背，却根本不理那个男人，只是问蔻蔻：“还没聊完吗？” “很失礼，五条。”蔻蔻对他使眼色，低声用日语说，“谈不拢。” 五条悟没办法，又看向了绅士：“嗯，是我。” 酒吧的灯光下，他肩颈及面部的阴影格外清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衣服下一定是有诱人的精壮身材。他单手托着下巴，姿态悠闲，墨镜下的苍蓝色瞳孔有着淡淡不耐。 绅士调整了下坐姿，蔻蔻发现这人好像比刚才与自己交谈时更有兴致，不由得眉头微紧。 他的英伦腔高贵而优雅：“久闻悟先生大名，我一直心生仰慕。真是令人激动的一刻，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与悟先生成为……朋友。” ……这语气，这地点，这环境。 蔻蔻扬眉，啧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向白发男人。 他的皮囊招女性喜爱，所有人都知道。但没想到对男人……不愧是最强，不愧是腐国。 五条悟果然不给半分面子：“不好意思，我对朋友的要求很高。目前为止我只有过一个朋友，而且已经去世。” “那真是遗憾。”绅士交握双手，“本以为能与悟先生有一些深入的交流，蔻蔻小姐能否帮忙劝说一下？” 深入的交流……在这种场合下听起来简直，糟糕极了。 蔻蔻觉得五条悟那个破脾气，下一秒不是发波就是嘴炮了。可如果他继续一口否决，可能自己的生意要黄。她的手悄悄伸到桌下捏了一下他的腿。 全是紧实的肌肉，完全感受不到脂肪层的存在，捏都捏不起来。 五条悟动都没动一下，一手按住了她的，另一条手臂抬起搭上她的肩膀，将她纳入怀抱，目光却是看着绅士的方向。 他勾着嘴角：“我这个人啊，虽然身份比较高，但也不是不接受特殊关系。不过我价格很高的啊，一年要上亿英镑。目前只遇到了蔻蔻出得起这个价，你可以吗？……啊不对，蔻蔻起码符合我的性向，如果是你的话，价格要再翻一倍。” 蔻蔻：“……” 他胡说八道起来还真是一本正经。 英国绅士坐直了身体，古怪的目光在对面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原来是我夺人所爱了。蔻蔻小姐，见谅。” 蔻蔻：“……如果你出得起价格，让给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五条悟眉毛一挑，夹着她的手臂一紧：“哦？” “不开玩笑了。蔻蔻小姐，你提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价格方面也没问题。但有一件事情需要悟先生出手帮忙——家族墓地出现了特级咒灵，一直没有咒术师能够祓除。”绅士说，“原本我以为蔻蔻小姐自己无法解决，所以刚刚才一直犹豫是否要与你合作。但既然有最强……被蔻蔻小姐带在身边，那我想应该是没问题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通吃人间油悟 第60章 第30章 从此不敢看大福 回去的路上，五条悟一直没说话，他拿着手机戳戳戳，似乎是在解决一些事。蔻蔻见状没有打扰，安静地欣赏出租车外的夜景。 进了酒店之后，五条悟手插裤袋阔步走在前面，蔻蔻穿着细高跟几乎跟不上他，而对方也完全没有停下来等的意思。 进了电梯，蔻蔻才总算喘了口气，拉着他的手臂仰头问：“你在生气？” 以前都只有他用轻浮的语气这样问她。现在角色互换，她觉得好有意思。 五条悟看着电子屏上不断变大的数字，声音懒散：“没有啦——我怎么敢生金主的气呢？” “那你干吗一直玩手机？人都在国外了，再怎么紧急的任务也轮不到你回去做。” 下了电梯，五条悟总算放慢了脚步等她。 “因为你今天穿的让我实在不敢多看啊。”他话有深意，“这衣服看起来太脆弱了，我怕一不小心就弄得你穿不上了。” 一进房门，还未开灯，蔻蔻就被旁边的男人猛地转身压到门上。他俯身在她耳边问：“你是故意的吧？带我去那里。” 果然还是在生气的。一个钢铁直男去了gay吧，还被百般勾搭，不高兴也是应该的。 她轻笑：“对方之前只告诉我是酒吧，我对雾都又不熟悉。而且那个人我以前也不认识，怎么会知道他的性取向是男啊。”她抬手在黑暗中摩挲着他的发丝，“该说是你自己魅力大哦，悟·大·人。” “我可不想要这种魅力啊……”他低哑的声音中带着笑，“有你为我着迷就够了。” “……因为我花得起一年一亿英镑？” 五条悟起身打开灯，留下两个字：“不止。” 光亮占领世界，暧昧消散。他走去落地窗前将窗帘关闭，手臂一抬一拽便将t恤脱了下来，露出光滑的脊背，肌肉线条流畅。 蔻蔻忽然注意到餐桌上摆着的包装盒，啊了一声，打开端过去，恭恭敬敬地讨好：“为了弥补我让最强误入gay吧遭受精神重创的错误，悟大人要吃大福吗？” “大福？”五条悟转过身，随手将上衣甩在沙发上，就这么裸露着上身而站，单手搭在腰间，咦了一声，“什么时候买的？” “本来以为你会独守空房等我，所以特意为你提前预定了评价不错的日料，毕竟这个国家的料理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他的视线透过墨镜先看了看甜品，最后落到她脸上：“这个时候你让我吃大福……含义可是有些危险啊。” ……？这不是他非常爱吃的东西么。 一只手被他拿起来，轻轻放了一只大福在手心里，托到她视线平行的高度：“你仔细看，这像什么？” 蔻蔻歪着头左看右看。 像什么？ 白白软软，饱满滑腻。像…… 等等。 …… 他就着她的手缓缓张口咬了一口，圆滚的大福立刻有了缺口。他墨镜下的瞳孔折射着细碎的笑意。 蔻蔻觉得血液瞬间上涌：“五条！！” 原本没觉得哪里不对，可她现在觉得手上的半个大福就像热碳一样烫手。 “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啊！吃个大福还能开起车来！” 她把大福一把塞进他的口中，蹭了蹭手，觉得浑身发热。余光瞥到一整盒大福，越看越像女性的神圣器官。 五条悟跟着她绕到沙发前陷进去，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甜品，声音模糊：“我可什么都没说哦，是你自己想得太邪恶了。” 她向远处探了探身子，想与他拉开距离：“可算了吧，咒术师的性格都奇奇怪怪的，在男女关系上你也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么说我太过分了吧？我从不去歌舞伎町之类的地方，不看涩青女主播，就算年轻的时候偶尔会看几部我国优秀本土电影也是正常需求……嘛，我也从来不强迫女性，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再怎么说我也是御三家的代行欸，作为一个有地位的男人，做到这步这还不够吗？” 蔻蔻冷哼，“我们现在见面很少有穿着衣服说话的时候吧，悟先生。” “嘛，这不是你喜欢的吗？”五条悟侧过身坐着面对她，“毕竟见面时间实在太少了，我得抓紧时间满足你不是么？” “……谁满足谁啊。” 不过也是，她满足他的生理，他满足她的心理。 各取所需。 五条悟伸手拿过一只大福：“味道确实不错。不过在我心里还是小真做的最好吃啦。” 蔻蔻闻言忍不住冷笑，“我就说大福的口味明明大同小异，你怎么就一直惦记真央做的，原来是在惦记人。怎么，看着大福是不是想象成某人了？……暧昧了那么多年，都没睡过一次，后悔了吧？” “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对她又没有性趣。”他说完忽然把手伸到她腿下一把将人抱起，放在他的大腿上，随手又拿起一个大福，递到蔻蔻嘴边，“来，吃一个。” 两人面对面，坐在他身上，蔻蔻更觉得无法直视大福，皱眉躲开。 “哎，真是无论什么时候我喂你吃大福，你都是一脸嫌弃呢。” “……” “哈哈，蔻蔻，你不会忘记了吧，第一次我喂你吃大福的时候。” “……” 怎么会忘，那可是二十岁以前与他有关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了。 第61章 那时蔻蔻十九岁，家里的一切步入正轨，她刚刚大一。因为基本没时间正经去学校上课，所以期末考试临时抱佛脚，真央主动邀请五条悟到家中为蔻蔻补习数学。 年轻的男女单独共处一室，相当容易尴尬或擦出火花。蔻蔻那时还是很鄙视那两人的关系的，所以全程冷脸，只顾学习。 中途姐姐只进来打扰了一次——给五条悟送大福，她亲手做的。 他吃过一个之后夸张地赞叹：“哇哦，真的超好吃的！蔻蔻，你要不要来一个？” “不要。” “啊，你正占着手呢。不过没关系～来。” 长指轻轻拈着一只草莓大福出现在眼前，完全震惊了她——他只是单纯的孩子气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而且对他而言，愿意分享出自己喜爱的甜品本身就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了，对方越退缩他越想靠近逗弄。 “来，张嘴张嘴～” “……我自己来吧。” “我都已经拿起来了，你就这样吃吧。好啦，别磨蹭了，我手酸了哦，快张嘴——” 蔻蔻表情抗拒，眉头紧蹙，拒绝与他对视，天人交战半天才缓缓张开嘴，咬了一口大福。 草莓汁水微溅，表皮的糯米粉沾上她的唇角。她抿着嘴细细咀嚼着，目光一直注视着纸上的题。 五条悟半晌才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超好吃的？” “嗯。”模糊的应声。 “还吃吗？” “先放着吧，我先做题。” 之后他就在一旁撑着腮看着她，难得的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最终她还是无奈抬头：“五条，你要不先去一边玩会。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我真的做不出来。” 他从善如流地拿着一本漫画书去了她身后的沙发。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翻身，脸上盖着的漫画书掉在了地上。 “啊……不小心睡着了。蔻蔻，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啊？” “昨天没睡吗？” “睡了一个小时。可能是你这里太安静了，没忍住又睡了过去。” 他站起身重新回到她身边。 “已经做完了吗？我来看看。”他顺手拿起一旁的碟子中的大福，塞进嘴里。 “这道题不太对噢。” “……哪里不对！！” “嗯？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他吃掉的那个大福，是她最初咬了一口的。而他似乎没发现。 蔻蔻生生转移自己注意力：“不可能不对……我算了很久的。” “你居然在质疑我的数□□算能力吗？” …… * “哈哈，看你表情，记得很清楚呢。蔻蔻。”五条悟故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吹着热气，“我也记得很清楚哦，所以才一直对小真做的草莓大福念念不忘。” 不是，这件事她记忆犹新也就算了，毕竟她从小就对他存了那个心思，可是五条悟……“你为什么要记得这么清楚？” “我啊，二十一岁第一次见你小口咬大福的场景，就再也忘不掉了呢。拉出一点长丝，粘粘的糯米皮粘在嘴角，然后你舔舔唇上的草莓汁……后悔吧，蔻蔻，你没抬头看到我那一瞬间的表情。” …… 她反应了许久。 真的很久。 久到她都忘记了自己的声音。 “……五条，你不会，当时，就映了吧。” “不奇怪吧，毕竟那时候我还是容易冲动的年纪呢。” “你真的好疯！！变态吗！！我那时可是你女朋友的妹妹！” “不是女朋友啦。你觉得小真会心大到把男朋友和妹妹单独放在一个房间几个小时吗？” …… 这根本不是重点。 蔻蔻虽然自认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此刻依旧感到三观震裂。 她一直觉得五条悟虽然轻浮，但并不会做背德的事，比如他自己说的不强迫女性等等，可以够得上他自称的“好老师”。 可是…… “男生的青春期，其实比你们女孩子想象的要躁动多了。所有人都一样。”他说，“只不过我们这种nice guy不会选择去用过分的方式去放任冲动而已。” “二十来岁还在青春期，你可真是与众不同，五条。”蔻蔻皮笑肉不笑，“——你不要告诉我之后这几年每每在我面前提到大福、送我大福的事都是无意。” 现在细细想来，虽然他一直蒙着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整件事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五条悟一条手臂揽在她腰后，另一手肘向后弯曲架上沙发，指尖还捏着那个大福，“嘛……一半巧合一半恶趣味吧~我到现在这个年纪，也没有那么容易冲动了。送你大福只是想逗逗你而已，我可没想过有一天会告诉你这件事。” 是吗？ 蔻蔻微微一笑，计上心来。她轻轻托起他拿着大福的手，近距离在他眼前小小的咬了一口，抿着唇缓缓咀嚼，舌尖舔了舔唇上沾着的粉末，眸光深深地望着他镜片下的蓝瞳。 …… --------------------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做到这步了，ai ////fa/////dian，赝情 第31章 yuji yuji 之前那位英国绅士所提出的让五条悟帮忙祓除墓地的特级，原本蔻蔻还想着需要用一下不存在的美色求最强出手，结果没想到五条自己来英吉利就是为了那个东西。 第62章 “90%的诅咒都发生在日本，国外偶尔出现特级虽然也是正常的，但能让他们头疼到这个地步，无论怎么想都是不同寻常的咒灵。”在回国的飞机上，五条悟对蔻蔻说，“窗探测到这可能和宿傩有关，所以我才会亲自过来。” 对他而言，其实每次任务花费时间最长的步骤根本不是“祓除”的过程，而是交通。哪怕是特级咒灵，也不过一分钟就能搞定，甚至如果实在荒郊野外这种不用担心破坏的地点，他会直接开大秒杀。 “我觉得咒术界应该给你配备一个能够让人无限制条件进行长距离瞬间移动的辅助监督。”蔻蔻闭目养神，“这样才能发挥你最强的最大作用不是吗？” “哈哈，听起来不错。不过那样我可就真的没什么时间能休息了啊……”五条悟虽然在笑，但音色中还是多少带了些无奈，“像现在这种在飞机上睡一觉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 一时间蔻蔻又有些心软。 最强，没那么容易当的。 “高专现在，已经有好几根宿傩手指了吧？” “嗯，加上我们在白森发现的那个，已经有六根了。” 蔻蔻震惊：“……你难道还没把那个交给高专？”都过去八百六十年了吧。 “忙忘了啦~” “……就你这脑力，你在开玩笑吗？” 他哈哈笑了两声，语气正经了许多，“其实我总感觉会有用到的地方，把手指交上去到时候再想从那帮人手里拿出来想也知道要废很~大的力气呢。反正那根手指是意外收获嘛，暂时保管在我手里也不会不安全。” 蔻蔻沉吟：“宿傩手指……找到处理方法了吗？” “唉……砸不烂，烧不坏，连我的攻击都对它完全无效。宿傩这家伙，还真是强得令人有些无奈啊。”五条悟瘫成表情包，“干脆让他整个复活算了！我直接把他祓除掉。” “……”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我有预感，在这件事上你迟早要搞个大新闻。” “哈哈哈，还是你了解我啊~是我们相似的本性吗？”五条悟就差说出我们疯子有共鸣了，“宿傩这个级别的诅咒之王，想也知道不能用一般办法的解决。如果真的出现转机，我会不顾一切地抓住机会去做的。” 她叹了口气：“你动静别搞太大，尤其别再考验江百宫的财政能力……去年百鬼夜行的损失核算都落到了今年，政府的拨款迟迟没到，再搞事我真要吃不消了。” “嗯？不会吧，江百宫很强的。”这个时候他倒是不吝于夸奖了，“我对你有信心哦。” “……我睡了。” 蔻蔻朝乘务要了条毯子，摘掉眼镜戴上眼罩，陷入黑暗。 她在心中默念着提醒自己——五条悟拎得很清楚，不要被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蒙蔽双眼，两人的关系只是为了巩固利益，各取所需。 所以，保持清醒，不要沉沦。 记住了。 “五条。” “嗯？”声音靠了过来，“你还没睡着吗？” “我觉得有件事情有必要让你知道。” “说说看。” “我目前只想享受生活，所以愿意为了哄你开心而花钱。”蔻蔻觉得只有在蒙着双眼的情况下她才能放这些狠话，“等什么时候玩腻或者想去结婚了，我就会踹了你。所以——你还是提前想好，在那一天到来之后你该找哪一个财阀、用哪种方式来补上江百宫的空缺。” 身旁的男人许久没有回复，蔻蔻甚至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在是否要摘下眼罩之间犹豫了片刻，就听到五条悟带着笑意的声音： “这么说的话，我还是努努力让你不对我感到厌烦比较好啊~” “……”蔻蔻抿了抿唇，最终勾起一个微笑，“说的也是，那你加油咯，悟先生。” * 天气渐渐炎热，平静许久的财阀内部又开始微微泛起波澜。倒不是什么大事，蔻蔻在江百宫的地位已经无人能撼动，对她的能力所有人都是服气的，但仍有一些声音指责她气焰太盛、不敬长辈、剥夺族内其他年轻人成长的机会。 蔻蔻偶尔也会反思，毕竟独木不成林，她自然不可能断自己臂膀，在发展之中也会逐渐培养新人。只不过对于财阀会长贤二的儿子，只能用志大才疏来形容，蔻蔻委实无法将一坨烂泥强行扶上墙。 那位二世祖又搞砸了一个项目，蔻蔻能感觉到整个秘书团队都无精打采。 路过秘书室，一个小姑娘走过来：“社长，我们收到一个从仙台来的快递，显示是您寄的，但寄件号码不是您平常用的，不知道是不是……” 蔻蔻诧异：“我最近没去仙台啊。” 秘书室的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了空地处放着的大纸箱：“已经过安检了，但还没打开。” 蔻蔻走过去看了看，用的是最快最贵的寄件套餐，收件人是秘书室全体，寄件人是自己，但手机号码……她倏地笑了一声，随手用壁纸刀划开封口，里面是一盒一盒包装精美的点心。 小姑娘惊呼：“是喜久福！我记得很久很久之前阿澄先生送过我们！……哇，不过仙台挺远的，那次阿澄先生是突然被社长派过去出差才顺路买回来，是不是社长怀念这个味道给我们买的呀？” 蔻蔻带着笑摇头：“是我朋友在那边，顺便给大家带些礼物。” 第63章 “哦——朋友啊。”某秘书笑得意味深长，“这么一大箱——送给我们这么多人，空寄的邮费都不知道有多少，礼轻情意重啊。是不是社长的追求者？” 众人开始暧昧地笑。 蔻蔻一脸无奈。隔三差五，的确会有人通过送花送礼物或者直接在公司楼下对她公开示爱——但她一直都清楚，那不是因为对方真的喜欢她，而只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地位想要走这条通往成功的人生捷径而已。 毕竟，刨除“江百宫”三个字，她实在是个太过普通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大费周章地讨好。 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叹息着开口：“只是个普通朋友而已，你们分了吃吧，吃完都打起精神好好干活。我去给我朋友回个电话。” 从联系人里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她走回办公室，随手关上门。没嘟几声，五条悟欢快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呀~下午好，蔻蔻。” “你在仙台？” “哈哈，是收到我送大家的礼物了嘛？”五条悟叹气，“惠之前打电话来说搞丢了一个宿傩手指，想也知道上头那帮人肯定会唠叨死，我就亲自赶过来收尾了。” 蔻蔻嗯了声：“宿傩有关的都不是小事，那帮人敏感一些也正常。手指找回来了？” “嘛，姑且算是找回来了吧。” “姑且？” “一个有趣的孩子，把手指吃掉了哦。” “……” “哈哈哈，有趣吧？而且那孩子居然可以保持自己的神智，甚至可以自由和体内的宿傩交换。我可是真的被惊讶到了啊。”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真的蛮开心，“我刚刚把没有上交的那根手指也给他吃掉了，结果你猜猜看……他居然真的是宿傩容器呢！然后我就有了一个伟大的计划……” 这……这……他也太任性了吧！ 那可是宿傩！ 在没有任何评估的情况下擅自把第二根手指给对方吃掉，万一发生什么，可是灾难级别的后果！ 蔻蔻觉得头有点晕，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把情况上报高专了吗？” “嗯嗯，直接给这孩子判了死刑哦。” “……” “不过经过一番激烈的交流，已经改成无限期缓刑啦~” “……五条，你人都没回来吧，只是线上交流，确定已经成功说服高层了？”蔻蔻声音虚弱，“众议会开始他们百分百还会再找你麻烦的吧？” “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还能想出更好的计划吗？——宿傩手指只能封印保存，这是不可否认的隐患。一旦被诅咒师设计夺走，那才是真正的灾难。宿傩容器出现，就代表有机会将他彻底祓除。” 蔻蔻靠在椅背上长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可说真的……就连我也多少会有些怀疑，那可是宿傩啊。” 诅咒之王，一个时代的所有咒术师合力也没能将其彻底毁灭的存在。 如果让他复活…… 五条悟静了两秒：“蔻蔻，你不相信我吗？我是最强的。” 他的语气很轻，说话的语气十分有五条悟的个人特色。轻佻且自信。 她目光的焦点虚了一瞬，叹道：“我相信。” “那么，之后的众议，你会帮我的吧？” “……”蔻蔻觉得头更疼了，“你自己不能给他们施压吗？非得拖我下水？” “这次和往常不同。”五条悟的声音低沉了些，“你也说了——毕竟是宿傩，比之前忧太的事要更难办一些。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彻底说服他们多少会有些吃力呢。” 不是有些。 其实之前五条悟让她帮忙的几次，多数都是半真不假。江百宫也只在乙骨忧太入学这一件事上稍微说了两句话，且没有太使劲。甚至让乙骨去参加交流会这件事蔻蔻更是一句都没提，五条悟这种地位的人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毕竟大招是需要冷却时间的，杀手锏要留到最需要的地方。就是现在。 蔻蔻几乎已经预想到自己要花多少钱给高专补其他窟窿才能让他们松口，头疼变成了肉疼。 “对了，这孩子，和你稍微有些关联哦。”五条悟忽然说，“他叫悠仁。” 蔻蔻一顿。 yuji。 和爸爸的名字一样的读音。 “是个非常开朗的善良孩子，是为了救惠才吃下手指的。”他有些感慨，“的确是咒术师中不多见的存在啊。” 蔻蔻的目光暗了下来。 这家伙，还真是会抓她的软肋。 善良的悠仁，她能拒绝帮忙吗？ “……唉。” -------------------- 作者有话要说： 最骚的是，5每天喊着老丈人的名字教徒弟 第32章 疯到一起 疯到一起 或许是年纪真的大了，叔父贤二身体越来越不中用，2018年7月住进了医院。虽说蔻蔻早就是江百宫的实质代行，但只要贤二稳稳在位一天，别人就不能对她不敬长辈、僭越夺权一事指手画脚。 资质平庸又容易控制，总之是一把相当好用的保/护/伞。 他这一倒，家族乱没乱另说，谣言倒是四起。说江百宫蔻蔻蓄谋已久，想名正言顺地上位，再有就是为贤二那个扶不起来的儿子抱屈。 “我倒是想锻炼他，可那家伙也得稍微干点人事吧。”提起那个不成器的堂哥蔻蔻就一脸憋屈，“药妆公司让他管了一个月，居然能气到五个高管一起辞职。” 第64章 “……久郎先生是欠缺经验。有些人资质的确平凡，但若用心培养也不是不能用。”阿澄叹了口气，“而且蔻蔻小姐，目前来讲您的确不应当再在财阀内部树敌了……有些话其实我不该说，但您也知道，刚刚七月，今年在高专那边投的钱就已经超了全年预算。进项上，虽说有了您去英国联系的一批咒具能撑一阵，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蔻蔻站在窗前望着高楼林立，沉默不语。 这些她何尝不清楚。 阿澄每次都欲言又止，她就只当不知道。向高专投资，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入不敷出的生意。 公司会撑不住吗？倒不会，以江百宫的体量，再搞多少次都没事。但这些钱在那些普通人眼里就是打水漂，侵犯到了他们的个人利益，当然会被群起而攻。 “其实，投资咒术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属于慈善。”蔻蔻触碰着玻璃上的光斑，语气很轻，“就如同每年我们捐献金钱、物资去支持医疗事业，本质都是一样的。你会去向救灾群众要回报吗？” “看不到咒灵的人太多，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牺牲了一切在世界各地战斗，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承受孤独、得不到理解与认同，只是为了保护那些普通人。”蔻蔻自己说着忽然笑了，“是不是挺奇怪的？从我嘴里能说出这些话。” 阿澄下意识：“……嗯。我原以为您……” 及时止住了声音，他没敢说出来。 蔻蔻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原以为，我只是个壕无人性、蔑视生命与人权、只懂得金钱与算计的人，对吧？” “……也，不全是……”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太在意那些。因为我自认为没有被善待过。”蔻蔻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但五条这个人，还是有一种奇特的感染力的。也或许是因为他最强吧，我忍不住会去相信他天马行空的做法，支持他对于教育的热忱，从而对这个世界……抱有期待。” 她的目光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看向了桌面上摆着的猫猫智能天气预报摆件——五条悟偶尔会送来些体贴的小礼物，算不上金贵，毕竟两人都不缺钱，但都是实用好物，看起来真是有在用心地讨好她这个金主。 五条悟啊，身上有魔法。 能让人为他疯狂。 “社长。” 阿澄忽然出声把蔻蔻拉回现实。 他很少这么称呼她。 “高专的事看您决策。但私人方面我必须得提醒——您，似乎陷得有些深了。” 蔻蔻怔了怔，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伸出去摸猫猫的手指也缩了回来。 就像在催眠中听到了让人清醒的铃音。 男人和女人对感情的态度原本就不一样。蔻蔻和五条之间的关系，对于男方而言，是为了巩固利益、偶尔解决生理需求，或许再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而蔻蔻这边，且不说她本就喜欢对方，就单凭两人的不单纯往来，再加上五条偶尔展现的仅对她一人才有的特殊待遇，她只会愈发沉迷，想要的越来越多。 明明一直控制着，控制着。却还是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她该清醒着，不要沉沦。 * 能和七海建人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是蔻蔻没想到的。 烧鸟店里，她单手托着腮：“七海君，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跟我有来往呢。” “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八年前的事。”蔻蔻扯起嘴角，“虽然你重新调查的结论没变，但其实心里根本不那么认为吧？我可不是个好人哦。” 年轻的咒术师难得没有戴遮挡视线用的墨镜，合上双目，“有些事，本就难以用纯粹的善恶来分辨。我是咒术师，不是卫道士。既然代表规则的上层和代表乱来的五条先生都说你没问题，那我也不会再多话。” 蔻蔻被逗笑了：“你这明明就是在吐槽悟吧？” 提到那个令人头痛的前辈，七海也叹了口气，“我今天来找蔻蔻小姐，也是因为五条先生的事。” 蔻蔻意外：“他怎么了？” “最近上层做了一件让五条先生十分不爽的事……我想应该是出于报复心理，他本人近期表现得过于任性，擅自随心所欲地推掉了许多任务——当然，没有造成重大恶劣影响。但身为特级屡屡翘班，给所有一级术师都带来了巨大压力。”七海声音疲惫，“我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了，所以觉得有必要寻求一下解决方式。” ……听起来倒的确是五条悟的作风。 不过，“找我做什么，我看起来像是耐心的幼儿园大班老师吗？” 七海端起啤酒杯与她轻轻一碰，饮尽后略略将视线抬起富含深意，“——找你没用吗？我以为五条先生多少会听蔻蔻小姐的劝告。” “……”蔻蔻怔了一瞬，利用仰头喝酒的动作避开了视线。 五条悟说过，七海建人是个很敏锐的人。当年江百宫盛宴上真央拿出那块钻石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一切。但他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和五条悟有关的事，都是狗o。 “夏天喝啤酒真是爽啊……”蔻蔻看着瓶中的气泡，转移了话题，“不过，那帮老家伙到底干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你没听说吗？高专发出的任务情报有误，宿傩容器与特级咒灵对战后死亡。” 第65章 蔻蔻这回是真惊讶了，最近她有意减少自己对咒术界的关注，所以事情全权交给阿澄，自己没怎么过问：“死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吧。” “怎么能死了呢？”蔻蔻双目圆睁，“为了给他弄死缓，我还当了一次冤大头——上个月，五条悟在冲绳的海边随心所欲两发赫，知道造成了多大损失吗？那家伙摆明了自己不承担要高专想办法。” 七海叹：“所以，你接手了烂摊子？” “不然呢。” “蔻蔻小姐，你这样，真的得到你应得的回报了吗？” …… 成熟的靠谱男性，话里有深意，蔻蔻听明白了。七海的确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和她说这些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不希望有人被糟糕的五条悟迫害。 她无意识地拿起一根竹签，在桌面上打转。 “七海君，什么是我应得的回报呢？”她单手托着头，“悟不是普通人，他生来最强，生命的意义属于全世界，不会为了某一个人驻足。这一点，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你看，他身边的人，但凡亲密一些的，都不会停留太久。”蔻蔻笑，“我也一样。” “今时今日我对他还有兴趣，所以愿意为了他付出一些东西。而如果哪一天我觉得累了，我就会走，应该……不会回头。” 七海久久无言，长叹了一声：“……你和五条，真是疯到一起去了。” “嘛，多谢夸奖。”蔻蔻挑了挑眉，下一秒又沉下了脸，“不过——高专的那些人，拿了好处转头又把人弄死，还真是让人火大啊。” “说到底你只是替五条不平吧。” “是啊，我花钱就是为了买疯批美人一笑。现在他不开心，我自然也不开心。这样的话……那他们谁·都·别想开·心。” 可能是借着酒劲，蔻蔻直接一个电话给助理拨了过去：“这一季度拨给咒术高专的钱，压一个月。” 七海：“……” “……恕我直言，这是在迁怒整个高专吧？” “我又不是不给了，只是现在不爽，压一个月而已。十亿，你知道一个月后能滚多少钱吗？” 七海扶着额头，“……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 『 我 』 第33章 值得被爱 值得被爱 受人之托，吃人的嘴软，蔻蔻还是联系了五条悟，准备稍微和他说说翘班的事。 白发男人似乎有些忙，来了小洋楼之后还一直在戳手机。他坐在二层属于蔻蔻私人空间的小厅里，如同主人一般的姿态。 蔻蔻走过来轻拍了一下他的架上茶几的腿，迫使他放下去：“你没空的话也不用非要过来，我也没大事，电话里说两句就行。” 五条悟用鼻音拉长嗯了一声：“——因为觉得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觉得你可能会想我，所以就亲自过来啦。” “……”蔻蔻对他这种不着痕迹搞暧昧的发言毫无抵抗力，咳了声转头去浇花，神色有些不自然。 “啊——好烦，那些普通人。”五条悟扔掉手机，仰靠在沙发背上瘫成表情包，“没有咒力看不到咒灵就算了，好好听别人劝告啊。都说了那种大家族传下来的首饰多半会有诅咒，还要戴着到处乱跑，偏偏烂橘子还要派术师去保护这种人……糟糕透顶啊。” 蔻蔻擦着花盆外的水，安抚道：“稍微有点耐心，毕竟他们什么都不懂。” “……蔻蔻。”五条悟明显顿了顿，语气里略有些疑惑，“很奇怪啊——你不是应该都会说‘那就都杀了吧’这种话的吗？突然间这么慈爱，真让人不适应呢。” 在他眼里她到底是有多疯啊，蔻蔻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怎么，就许你一个人成长，不许我也三观蜕变？”她把水壶放下转身，“我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发疯的好不好？偶尔我也会是个助人为乐的nice girl呢。” 五条悟哈哈大笑，不自觉地又将腿翘上了茶几，朝她招了招手：“所以，今天的蔻蔻是好人咯？” 她走过去跟他一起陷进沙发，扬眉：“对啊，我受七海君所托，有事要拜托五条先生。” “七海？他居然私下联络你了吗？哈哈，不会是想和前老板搞好关系，重新跳槽回去做打工人之类的吧。” “……他是代表一级咒术师，请求你稍微照顾一下比你弱势的他们，减少一些翘班次数。” 说到这个话题，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蔻蔻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低了些。 她靠过去抚了抚他的手臂，迟疑道：“宿傩容器的事，我刚知道。那孩子……” “——悠仁他啊，原本是有非常广阔的未来的。”五条悟喟然长叹，“我说实话，咒术师中能出现这样一个单纯热血、善良真诚的人，非常不容易。他真的一直有记住自己的使命——吃掉所有宿傩手指，即便那最终的结局是他被执行死刑……是个为了拯救他人不顾自己的傻子呢，哈哈……所以，我个人来讲非常喜欢那家伙啊。” 蔻蔻低着头，本以为坚硬如铁的心却被他短短几句话戳中了。 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却发觉自己太不擅长，到了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只是低低道：“……我还一直都没见过他呢。” “是啊，谁让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和我联系都变少了……”五条悟的声音忽然欢快起来，“不过没关系啦，以后还有机会的~” 第66章 “……什么？” “哈哈，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悠仁活过来了哦。”五条悟压低声音，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唇上，“这还是个秘密，可千万别泄露出去哦。” 蔻蔻支起身子，几乎要气笑：“亏我还在这里替你伤感，五条，你这个人——真是糟糕透了！” “嘛，我也确实是被气到了。”男人轻笑，“表面答应得好好的，却在我出差的时候背地里搞小动作……如果不是运气，搞不好惠和野蔷薇也会搭进去。这样我还不稍微任性一下，怎么让他们知道『五条悟』也是有脾气的。” “……你这已经不是稍微任性的程度了……” 五条悟勾着唇角：“不过——七海居然会找你帮忙，他果然很敏锐啊。” 蔻蔻嗯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也可能是走投无路了吧……居然认为我能制止你的任性。” “能的哦。”五条悟说，“蔻蔻，你说的话，我会听的。” “……”蔻蔻怔然，“我倒不知道，自己对你还有这样的影响力。” “是你太迟钝了吧，在这方面。”五条悟嗓音低柔，“我最近一直有在好好地讨好你啊，没感觉吗？” 像旅游打卡一样，这段时间他每出差一个地方就会往她家里和公司寄当地的甜品，时不时还会有一些体贴的小礼物，已经成功收买了助理和秘书团队。顶层所有人都知道了社长有个不露面的土豪追求者。 蔻蔻没法解释两人的关系，每次都是用笑掩饰过去。 现在当面听五条悟这样说，她忍不住问：“因为我是金主？” “不止啦。” 蔻蔻的心骤停了一瞬，可五条悟却像睡美人一样，不再开口了。 要问吗？ 她要开口追问吗？ 这就是女生，对方稍微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她就会发散思维，脑补不止。不问，还能凑合下去。问出来，答案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但她不甘心，对着身旁又在戳手机搞工作的男人说：“下个月铃木财阀的海洋乐园开业邀请了我，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吧。” 其实这个问题是很微妙的。 两人私下里关系无论再怎么亲密，在其他人眼里都是分分明明的两条线。不进入对方的私人领域，是跑友的默契，更是职业操守。 蔻蔻问出口的时候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五条悟说：“好啊。” 她觉得世界静置了一瞬。 就听他又说：“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拒绝金主的邀请嘛，你说是不是？” 她敛下眸光。 是啊。 金主而已。 * 待到了那一天，蔻蔻在海洋乐园门口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那个男人。 意外吗？ 他没来。 不，该说，意料之中。 铃木医生领着一个小女孩走过来，“你的朋友还没到吗？” 他领养了白森地震中蔻蔻在学校里发现的那个被险些被咒灵勒死的无家可归女孩子。被一个三观极正的人收养，小姑娘明显过得不错，目光不再像记忆中那般死气沉沉。 蔻蔻垂着目光，盯着刚刚收到的邮件。 『我今天临时有任务，不能陪你去海洋乐园了。回头我请金主大人喝珍珠奶茶赔罪哦。』 临时。 真是最有力的解释呢。无论他是真的有事，还是回过神后发觉答应她一起出来玩欠妥，都能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更何况，他还着重使用了“金主”这个词。 蔻蔻锁上手机装进手包，转身朝入口走去，语气中带着玩笑意味：“他不来了。哈哈，还真是白瞎了我这一身新裙子呢。” 小女孩说：“新衣服是穿给自己开心的，不用在乎别人有没有看到。” 铃木笑：“你看，她都比你明白。” 蔻蔻戳了戳小东西的额头：“你这也太明白了，跟去年判若两人啊。看来是铃木医生把你养得太好了。” “还是得感谢当初你救了她一命。” 三人结伴，去了带有旋转木马的鲸鱼展览馆，几人坐在不同的海洋动物上，随着缓慢的旋转速度欣赏着四周环形玻璃壁后游动的鲸鱼。 “蔻蔻小姐，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铃木说，“还在生你那个朋友的气？” 她当然不会承认，叹道：“最近我家里公司里都是一摊烂事，头疼。” “有所耳闻。大家族都这样。所有人都在算计，怎么做都错，无论是好心还是坏心，总会办坏事。”铃木调笑着，“强者不好当吧？” 蔻蔻笑而不语。 “其实，我之前听这孩子说过，你在学校地下室里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变强也会受伤，伤口只能自己捂着。蔻蔻，你觉得累吗？” “累能怎么样，还不是要一个人挺着。” “为什么呢？从生理上来讲，累了就休息，才是正确的生活方式。”医生开口就是老养生人了，“你再强也只是血肉之躯，偶尔示弱依靠一下别人不是什么坏事。你看你姐姐，靠着别人不也是快快乐乐地过了一生。” 蔻蔻忽然开口问：“在男人眼里，是不是都觉得我姐姐才是女性该有的样子，我这种的，只能叫失格。” 铃木诧异：“怎么会，各花入各眼吧。谁规定女性还要有标准模板了？” 第67章 “我只是觉得，想要被爱的话，可能还是真央那样的长相和性格更有资格一点。”蔻蔻望着头顶游动的鲸鱼，“像我这种不漂亮的普通人，没人愿意被我依靠。” 铃木顿时觉得这人问题有点大，似乎心理阴暗得很，便问她：“那你觉得我帅吗？” 蔻蔻：“……” “你看，咱们都是普通人，放在人群里毫不出挑，不会被人一眼看到。可我们差吗？不漂亮不等于丑，就你现在的样子谁也挑不出你哪里长得不好，反而文文静静，就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铃木的声音低沉温柔，“所以蔻蔻你要相信，普通人，也是值得被爱的。” 普通人，也值得被爱。 蔻蔻想着五条悟这个人，知道再怎么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也依旧会对他抱有期待。她清楚自己的“普通”一直都只是相对而言，相对于姐姐、相对于五条悟。 网友对她的评价，也都是江百宫真央珠玉在前，对她难免会有所苛责。蔻蔻并不丑，若换作其他，早就被全网吹有钱有颜了。 “人活着总会有些追求，而人生最好的回馈不过是‘得偿所愿’四字而已。”蔻蔻无奈摇头，“为了妈妈，为了姐姐，为了……我都疯过，可能是我求的太多，反倒无法让自己满足了。” “世上的一切亲密关系，都要先成全自己，再成全别人。”铃木说，“有些遗憾也没什么，反正一辈子也没多长，得不到就得不到吧。” 蔻蔻忽然笑了，有些感慨：“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哲学家啊。” 铃木哈哈笑了两声：“毕竟是医生，见得多自然就透彻了。这世上除了生死，本就没什么大事。” …… 仿佛一瞬间，郁结在心底的大石被悄然击溃。 是啊。 没有五条悟的时候，她也活得很好。 何苦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呢？患得患失，庸人自扰。 就算生活里没有了他，又能怎么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真觉得铃木老哲学人了hhh 第34章 说过爱你吗 说过爱你吗 想通之后，蔻蔻忽然觉得心情没那么压抑了。一直以来，越是提醒自己要注意分寸，反而会越是投入其中，她甚至都在担心五条悟有一天不再需要她了该怎么办。 那个人，连答应她的事都因为任务推掉。而且不提前通知，甚至也不打电话亲自解释。 晚上他让人送来了说好的珍珠奶茶。 蔻蔻本想着，算了，既然他也表达了歉意，那就这样翻过页去吧。毕竟他是最强嘛，临时有任务，的确是正常的。再说以他们的关系，本也不该走出那一步。 是她先犯规的。 窝在懒人沙发里随意刷着官方号的twibo，忽然看到了一个公司合作女钢琴家下午发的照片。 『世界第一帅带我打卡传闻中的珍珠奶茶~真的超级好喝哦！』 配图是她本人wink和某个熟悉的白发眼罩男的合影。 这是日本政界某个要员的女儿，说是幕府的后人。也正因为身份显赫才与江百宫财阀来往频繁，代言了旗下某品牌，因而与官博互粉。她发送的是好友圈，不是对全网可见。 下面评论的都是她的互粉好友，“般配”、“俊男美女”、“养眼”等等评价数见不鲜，多的是用调笑语气搞暧昧的措辞。 然而她本人只回复了一条——“今天天气太热了，他去排了好久的队，让我超级感动呢！” 蔻蔻一条一条翻到最后，目光看向了桌上摆着的奶茶。 她还没喝。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准备了一整场演出，感动了自己，逗笑了别人。 耻辱冲上头顶，她很想直接打电话质问，可转头又泄气。 她凭什么？ 那是五条悟的任务，他没必要撒这种无所谓的谎。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在意，还是会难过。 人家都说了，她是金主，而已。她没资格也没立场阻止他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进行一些额外的事。 是啊，他本就如此随便，当初对她随便，没道理到了别人那里便有操守了。 尤其是那位小姐……身份不低，大概也能在某些方面帮上他一二。 第二个江百宫吗？ line弹出了一条消息：“奶茶是不是超好喝的？我排了很久队才给你买到，强烈推荐哦！” 蔻蔻目无波澜地看着这一行字，心中居然一点涟漪都没有，甚至唇上还勾起了淡淡的嘲讽。她锁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去卫生间洗澡护肤。 待吹干头发敷上面膜路过桌子的时候，她停顿了几秒，伸手把没开封的奶茶扔进垃圾桶。 睡前她回复了那一条信息。 “听说□□的奶茶店随便一家都超过我们，我以后要亲自去尝试。” 之后五条悟又回复了一句“那之后我去出差的话一定帮你带回来哦”。但她没有再说话。 原来一同穿越风暴之后不一定是苦尽甘来，也有可能是就此别过。 蔻蔻不主动，五条悟也好像一直在忙，两人的联系竟然不知不觉地淡了下来。那个钢琴家没再发过和五条悟相关的照片，但偶尔还是会提到想念珍珠奶茶。 而对于这些，蔻蔻都不太关心。 第68章 她可以意气用事直接换掉这个代言人，甚至直接单方面取关拉一波网络热度。但是有必要吗？男人出轨骂小三的都是没抓住关键，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五条悟有缝，还怪苍蝇跟着吗？ 况且江百宫蔻蔻是什么样的人，姿态站位如此高，根本不屑做出那种自降身份的举动。 说真的，这段时间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能分在爱恨情仇上。贤二病重，一个月内三次病危，终于正式卸任江百宫财阀会长一职，江百宫蔻蔻毫无悬念地接管全局，成为江百宫财阀新任首座。 即便实权一直都在她手里，但真的被“会长”一词拷住，心理压力还是完全不同的。 从江户延绵至今的数百年氏族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除了阿澄之外，其余都是因利益而连接，没有百分百可靠的伙伴。 再加上贤二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再怎么样也是曾经名正言顺的太子爷，以他为由头针对蔻蔻的投资高专计划师出有名，这段时间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接到五条悟的电话，她居然愣神了许久。第一反应，她脑中浮现的念头是——他是不是又有事相求了。 高专的事她很久没有问过阿澄，也不知道那边最近在忙些什么。 “蔻蔻，我这段时间太忙啦，才发现已经很久没给你打电话了，你怎么也都不联系我呢~？” 五条悟的声音还是那样，轻浮且随意，完全听不出距离感。 放在以前，蔻蔻听到他说话就会不自觉地放松心态——也许是最强的魅力感染，她也会觉得没什么事解决不了，这个男人永远能让人安心。 可是此刻她毫无感觉，哪怕是一身的疲惫和压力终于迎来了发泄口，她也没有丝毫释放的意愿。 沉默了许久她才说：“我最近也很忙，顾不上私人问题。” 五条悟默默哦了声：“那今年的交流会你要来吗？虽然东京校这边的阵容全是一二年级，但我还是觉得胜算很大哦。” “我是整个高专的金主，不是只有东京校，所以无论哪边胜算大我都不会很有兴趣。”蔻蔻疲惫地说，“而且目前我实在是分身乏术，还是不去了。” 不知不觉，又九月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去年真央结婚还历历在目。 通话的两端都陷入沉默，蔻蔻不想主动说话，但也没有挂断，她还是在等他开口。 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五条悟遥远的声音传来：“蔻蔻，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她轻轻说，“只是太累了。” “那，适当就休息下吧。”他的声音柔和下来，“我马上还要去海外出差，不能去见你了。” “没关系，你去吧。” “回来后再联系哦~” 她没有回话，只说了声再见便按了挂断键。 * 然而五条悟回来两人也没有见面，因为蔻蔻跑去了大阪。心理压力太大，她也迫切需要一个调整自己的方式来舒缓压力。 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真央长于此道。 她领着蔻蔻在大阪疯狂扫荡了几天，不问工作，不问其他，只让妹妹感受了下自己这么多年的美好生活。 “是不是很爽？” 晚上，两人赤着脚坐在真央家的庭院里，连小时候都没有过的姐妹和谐，居然在两人快三十的年纪拥有了。 结婚后真央的日子过得实在滋润，夫家的长辈少，没有大家族的条条框框，父母都是退休状态，对儿女的态度一直都是散养，不加以干涉。她老公又是当年回国后自己创业，现在步入正轨也没有扩张势力的野心，夫妻二人每天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蔻蔻望天长叹：“其实之前我对你老公还挺有意见的，禅院直哉说的那些我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 “男女之间的相处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真央耸肩，“一个哲人说过，认识一个人不要用耳朵，要用眼睛。别去听别人怎么说，相信你自己看到的一切。” 闻言，蔻蔻垂下目光，默不作声。 七海说，她能影响五条悟。 可她看到的并不是这样。 “其实你这次来找我，也不只是因为财阀压力大吧。”真央叹了口气，“因为悟君？” 几天来她没敢提这个名字，明天蔻蔻就要走，她觉得再不说一说妹妹就真的要憋回东京了。 “就你聪明。” “那倒不是，主要你能来找我，多半是涉及到我擅长的领域了吧？” “……” 真央端正坐姿，仔细端详妹妹。对方垂着头，完全不和自己对视。过了一会，真央啧啧道：“我早就和你说过吧，对于那个人，玩玩可以，不要认真。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陷进去了啊……你还总说我蠢货，这方面你是不是比我差远了？我可从没为那家伙沉沦过。” 对于姐姐的讽刺，蔻蔻没有分辩，她少有地认了输，感叹：“不得不说，经营男人的确是门学问。” 想着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蔻蔻愈发烦躁：“我都搞不清楚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真要是把我们的关系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就别做一些引人多想的事。” 他的措辞中经常使用“特意为你”“你不一样”“是你迟钝”这种话，还偶尔会有一些疑似吃醋的捍卫领地举动，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清。 第69章 真央思索了很久，才问她：“蔻蔻，我问你——每一次他哄你的时候，是不是其实都另有目的？” 蔻蔻顿住。 真央继续问：“他说过喜欢你吗？” 蔻蔻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手指蜷缩起来。真央很少见到这样的妹妹，愿意把自己的弱小与无助展现到人前。她总是那副机关算尽的自信表情，仿佛所有的事都能被她掌控一样。 可是现在，她认输了。 真央长叹了口气，仰面大字躺倒，“男人都是嘴上功夫了得的生物，说得出做不到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连说都不敢说的人——你还指望他会爱你？” …… 其实姐姐早就告诉过她，五条悟不会有爱人，只会有爱他的人。即便没有蔻蔻，也总会有花花草草前仆后继。 咒术界最强，御三家代行，白发童颜肩宽腿长。从小到大，没缺过追求者。 蔻蔻算什么呢？前有真央，后有钢琴家，连她的钱权都不算是独一份。 更何况，她还是个疯子。 …… 半晌，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吧，最后给他一个机会。”真央说，“冷他一段时间，如果下次他主动找你依旧是有事相求，那……蔻蔻，你们就算了吧。” 第35章 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回到东京，在正式上任江百宫财阀会长面对新一轮压力的间隙中，蔻蔻抽时间一个人去了墓地——夏油杰的衣冠埋葬之地。 那天是个阴天，虽没下雨，但也没见到太阳出现。私人墓园，即便无人来扫墓也到处都是干净的，蔻蔻席地而坐，看着墓碑。 “没想到吧，最后居然是我这个陌生人来看你。” 所有人都知道他死去，但没人知道他葬在哪里。五条悟从没问过，她也从不开口提。因为她知道，他其实对夏油杰充满了愧疚，直到死后才意识到对方的重要。 “你那个朋友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练了嘴硬神功，还是真的不准备来看望你，快一年了，他什么也没问过我，也没找过你那两个女儿。” “啊，他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哦，开心吗？” 蔻蔻疲惫地靠着墓碑——有些僭越，这是关系亲密的人死后才该有的举动，但此刻她忽然感觉很想去依靠些什么，连日来的勾心斗角殚精竭虑让她身心俱疲，但她没有办法，也抗拒不了，在这条路上甚至找不到一个人的臂膀可以让她靠一靠。 “我们……十几天没有联系了。但坦白讲，也挺好，能让我继续逃避。万一他真的来找我……”她低下声音，“我怕不会是我想要的结果。” ——如果他依旧是有事相求，你们就算了吧。 江百宫蔻蔻何曾这样卑微地惧怕过什么。 她扶着额头自嘲地笑了笑。 “嗡、嗡、嗡……” 手机振动打破了寂静。 屏幕显示，五条悟来电。 蔻蔻愣了许久，忽然笑出了声，“夏油先生，你说是不是真的你们两个心有灵犀，这么多天，他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呢？” 当然不会有人回复她。地上的手机一直在震，但她没有去接，直到响断。她还是想逃避。 她不想接。 …… 周遭安静了许久，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蔻蔻缓缓闭上眼，再睁开之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坐直身体拿起手机，目光冷淡地看着五条悟三个字滑向了接听。 “蔻蔻？我还以为你在开会，特意去问了阿澄……他说你不在公司，刚刚怎么不接电话啊，是出了什么事吗？” 五条悟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不妥，好像两人一两个月不见面也不会产生任何距离感一样。 蔻蔻静静说：“我在给你挚友扫墓，要过来一起吗？” 那边沉默，隔了半晌才故作轻松地说：“算了吧~” 她没再说话，一边数着自己的心跳一边等待另一边接下来的话。其实心里还是有期待的——五条悟只是关心一下她的近况。 可是几秒种后，他说：“蔻蔻，特级咒具『游云』……是你给真希的吧？” 她沉沉地闭上眼。 无力地勾了勾嘴角。 轻轻地嗯了一声。 五条悟说话的语气软了许多：“交流会上发生了很多……你可能都知道了，我有一些计划得提前做准备。……之前我让忧太去海外找一个特级咒具，但一直没有结果，是一条绳索。如果你……” “我没见过。”她轻轻打断，“但如果我找到，会帮你弄到手的。” 你看，不用他说完，她就明白意思。 毕竟除了这些，他还能有什么事找她呢？ 五条悟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明明蔻蔻也没有在生气，更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可就是觉得……怪怪的。 “蔻蔻，你……身体不舒服吗？”他疑惑地问，“好像声音有气无力的样子。” 她笑了笑，“我没事。可能是秋老虎的原因，让人没精神吧。” “这样吗……好吧。” 五条悟舒了口气，嗓音低柔，“……蔻蔻，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不等出差，直接去□□喝奶茶吧。不止有珍珠，他们还会把椰果、芋泥、红豆、冰激凌、奶盖这些东西加进去哦，比我们国家的好喝很多……不亲自试一试一定会后悔的。” 第70章 雨落了下来。 她笑着说：“好啊。” 挂断电话后，蔻蔻握着发烫的手机久久无言。细细密密的雨丝打在身上，她摘下模糊的眼镜合着双眼仰头，长舒了一口气。 “夏油先生，你说男人怎么会这么不长记性呢？” “去年他和我说，他后悔那个夏天相信了你说你没事。” “换成是我……他又信了一次。” 真央，你赢了。 * 阿澄沉默地看着蔻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从高专……撤资？” 蔻蔻嗯了一声：“今年最后的这个季度用来过渡，年终前告诉高专这件事。不用拖拖拉拉，也不用怀疑真实性——我已经谨慎思考过，不会后悔。” 表面在说投资，实际上表达的是对另一件事的态度。阿澄明白。 “还有，最后这两个月高专的事你看着办就好，不用知会我。” “……所有事？” “所有——无论大小、无论与谁相关、无论事态严重程度。”她淡淡说，“随便搞一搞，然后就松手吧。” 反正，她玩够了。 * 2018年10月31日，涩谷事变。 这是关于这件事蔻蔻知道的全部信息。因为全社会都知道。可她没有去关心任何细节。不知道对手是谁，不知道战况，不知道伤亡。 真希给她打过电话，但她没接。 蔻蔻觉得，既然决定要抽身，就要走得彻底。她要离开的不止一个五条悟，而是整个咒术界。其实她一直都该是活在咒术界之外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一个人，她不会走进来。 阿澄却在这个时候告诉了她一个大新闻。 “虽然您之前说任何事都不必通知您但我觉得这件事您一定会感兴趣的！”阿澄眼里闪着光，语速飞快，“禅院直毘人——战死。” 蔻蔻呆滞了一瞬。 “死了？”她站了起来，“真的死了？” “真的，确认无误。禅院内部已经公布了遗嘱。” 巨大的震惊之后，蔻蔻忽然开始发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出了眼泪。 “死得好，死得好啊……” 上一代的恩怨，终于结束了。好像一切都有了圆满的句号，连老天都在帮她完成心中遗憾。 “——次任家主，是直哉吗？” 阿澄犹豫了一下，“我本以为是，但……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限制条件，总之……也可能还有变数。” 蔻蔻知道阿澄这般吞吞吐吐这意味着牵扯到一些她可能不愿听的事——比如，五条悟领养的那个孩子。再怎么样也是继承了禅院祖传术式的孩子，又是被最强养大的，若是对禅院直哉一点威胁都没有，那才奇怪了。 大概能猜到一些，虽不连贯，但她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便也不过多追问。 直毘人葬礼那日，蔻蔻亲自去了禅院。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一个个如临大敌，但又没人敢拦——人家又没搞事，作为禅院血脉走正规流程带着礼金来参加家主葬礼，谁能把她轰走呢？ 这可是江百宫的掌权人。 老管家站出来低眉顺目地说着拒客的话：“江百宫小姐，我想以您的身份，直毘人大人应该不会愿意见您出现在此地。” “我什么身份？我姨丈去世，我都不能来参加葬礼？”蔻蔻皮笑肉不笑，“八年前我爸爸去世的时候，您也带人到我家去上门慰问了吧。我只是礼尚往来而已，是年纪太大，这就忘了吗？” “……” 无视挡路狗，蔻蔻长驱直入，到了灵堂望着那具残破的尸体，她才真正笑出声。 虽然是来膈应人的，但她的确没准备搞事。深入敌营，在场的又都是御三家咒术师，她再怎么狂也不会在敌人老巢开战。 涩谷事变似乎让禅院也损失巨大，众人对着她也没有了狂妄的感觉——只要她不做什么过分的事，便不计较了吧。 “老头子，我最后来看你一眼。你就安心地去吧，下面什么都有。” 蔻蔻环视了下周围，对着直毘人的尸体说，“虽然是冷血的家族，但还是出了一些靠得住的小辈的，希望你儿子比你强。” 众人：“……” 长相骇人的中年男人抱臂冷笑：“不过是攀着六眼才在高层里站稳脚跟——现在五条一出事江百宫倒是从高专撤得快，居然有脸说别人冷血。” …… 听到“五条出事”这几个字，蔻蔻的太阳穴的确突了一下，但也只有一瞬，她便恢复了正常。 这句话有太多解释的可能——五条不止一个人，出事也有很多种含义。就算真的好死不死是最差的那种情况……那个人可是最强，谁能杀得了他吗？ 五条悟，可远远轮不到她来操心。 蔻蔻目光加深：“我到底是凭什么进入咒术高层，禅院扇，你心里没数吗？真以为自己一把年纪就没人能指点你了。当不上家主，还有脸怪自己的女儿。凭你也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即便是禅院直毘人在这，我也少不得要说一句你算什么东西了！” 禅院扇：“……你！” “呀~火气真大呢，蔻蔻。”可爱又黏腻的关西腔从背后传来，“特意从东京赶来参加父亲的葬礼吗？真感动呢~” 禅院直哉的声音听起来丝毫不像个刚死了爹的人，欢快得十分欠揍：“——当然，你要是穿得更女人一些就好了。” 第71章 蔻蔻回头望过去。 金发男人似乎是大病初愈，脖颈出还能看到隐约的绷带痕迹，嘴角的笑也十分勉强，上扬的眼尾不如往日那般自然。 他也受伤了吗？ 其实蔻蔻今天来这里，只是想完成最后的仪式感——正式和咒术界告个别。和所有的人缘分，从禅院开始，也从禅院结束。 从这以后，她只是江百宫蔻蔻。 所以她没有像以前一样用嘲笑把这个封建余孽顶回去，而是说：“要聊聊吗，直哉？” 金发男人双手拢在袖子里，带她站在廊檐下，开口就是贱兮兮的：“怎么，是五条被咒术界驱逐之后，江百宫没有靠山了，你准备投向我的怀抱了~？” 蔻蔻动作一滞。 五条悟，被驱逐了？最近真的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吗？ “嘛……也对，六眼被封印了，夜蛾正道被处死，再不找出路的话，江百宫真的要灰溜溜地滚出咒术界了哦。”禅院直哉没注意到她的表情，还在自说自话，“……虽然比起真央酱你实在差了很多，脑子勉强算是好用，应该能处理好家宅的事吧？” 这段话信息量挺大。她沉默了很久。 禅院直哉见状也愣了愣，翘着的嘴角停了一瞬，“……娶你做夫人也不是不行，但你能做到顺从丈夫吗？……估计很难的吧，看你也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 蔻蔻忽然笑了，问：“直哉，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明明说不过我，却还总是在我面前犯贱嘴毒，是要吸引我的注意吗？……你该不会其实喜欢我吧？” 禅院：…… “啊，你这个表情，我不会说中了吧！”她一脸夸张，“难道你之前跑到我家去想让真央给你当妾根本是假的？其实是想让我吃醋？救命，就你这种人，别说我了——江百宫的任何一个女孩你都高攀不起。” 直哉抽着嘴角：“我要把昨天的饭都吐出来了……你自大起来真是连我也比不上呢……不过撇开性格失败这一点，你的家世和心智倒是的确配得上禅院主母的身份。啊~我一定会把家主之位抢回来的。” 蔻蔻微笑：“直哉，想要娶我让我帮你肃清禅院吗？那就老老实实承认你爱我。” 金发男人终于被气笑，连眉毛都在抖：“婚姻本就不是爱的产物吧！这种说法太可笑了。” 蔻蔻一顿。 气急之下口不择言说出的大多是真心话。 他们这种家族的男人，是真的都这么认为的。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若蚊呐自言自语：“是啊，你们都一样，缔结男女关系都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利用。” “直哉，虽然你这人挺贱的，但比起那些老头子似乎还有药可救。”蔻蔻不再开玩笑，收敛了表情，“我希望，如果未来禅院有一天由你做主——我们两家的恩怨，到此为止。” 十一月的气温，张口已经有了哈气。她仰望天空一字一句，“我不想再让这团乱麻……占据我的生命了。” 第36章 如果我说 如果我说 从10月31日开始，咒术界大乱。死了很多人，有蔻蔻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只有听说七海建人的去世让她失神了许久。涩谷事变带来的社会震荡，远比她想象中要大。 “……我去确认过，夏油杰先生的尸体的确不见了。我们没有及时发现，确实是我们失职。” 蔻蔻没想到，夏油那两个女儿居然会没看好尸体。是她没考虑周全……才引发了这所有的一系列事情。 闭上眼沉沉地吐了口气，大脑思维先一步蹦出一个想法：那个人知道后，一定很生气吧。她连这种小事都没做好。 可下一秒恢复的理智让她短促一笑。 那就让他气吧。 “至于五条先生……” “他死了吗？” “……没有，但高层确实下达了禁止营救的指令，我想……” “没死就好。这么多年他的五条势力不是白经营的，连这点危险预判都没有的话，他也就别腆着脸自称最强了。” 阿澄沉默不语，他听出来了，蔻蔻小姐其实不想问五条悟有关的事，一确定对方没有生命危险，她便直接打断了接下去的话。 之前她说结束，那便真的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 人的确是感情用事的动物，但好巧不巧，蔻蔻是个极能压制情感的人——从小到大在面对五条悟相关的事时，只要她想，就没有忍不住的。 也许短时间内她忘不掉他，但她能控制住自己所有的行为。 五条悟在出事之前就做了很多部署，每一个帮手都出现在对的点上——有这样的安排，很难说目前被封印的情况到底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就像蔻蔻初算计江百宫碌人自己跳下高塔一样。 如果不是这样…… 如果他真的是出了意外…… 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有她的人生，最强的事，轮不到她来操心。 “高专的事你不用多说话，之前我一直是个被钉死了的五条派，这种关节他们不会信任我们的。反正我们计划不变，这是最后一个季度了，明年开始，高专和我们再无关系。”蔻蔻说完又想了想，“……至于最后一个季度的钱，正常拨吧，做事不做绝，也算我们江百宫仁至义尽。” 第72章 内心仅有的良知让蔻蔻觉得自己没看好夏油杰尸体一事对不起七海建人——这位不缺任何身外之物的混血男人，也许金钱补偿没用，但再多的，她什么也给不了了。 至于死去的其他人， 她没法对世界上所有的生命负责。 * 2018年江百宫盛宴，蔻蔻穿着一条黑裙坐在灯光暗淡处，单手撑头晃着手里的香槟杯。 因为不想过早离场引发江百宫高层不和的谣言，但她近来实在有些累，不想应付各种合作伙伴，所以开场之后她就躲到了这里。 恢复到单身生活的蔻蔻像是成了一个机器人，为了对得起所有人喊的那声会长，她把命都拼到了江百宫。 阿澄劝过，但无效。作为下属，他也不能过多置喙老板的决定……伴君如伴虎，他偶尔也怕蔻蔻的疯会落到他身上。 五条悟从封印中出来的事，他知道，但没和蔻蔻提过。不过他觉得会长心里是有数的。 咒术界这半年像是中了诅咒一样，从宿傩容器出现开始，大事一件接一件。 阿澄觉得，可能有夏油杰尸体丢失、江百宫没有拦下夜蛾正道被处刑等原因，五条悟对蔻蔻在他被封印的这段时间里毫不作为有些不满情绪，而且出来后需要他善后处理的事太多……敌人、同伴，无论哪一方都需要他去交涉斡旋。 所以至今，那两人完全没有碰过面。 去年盛宴那天是百鬼夜行，暂且不提。前年盛宴上，有真央，有七海建人，还有五条悟。 但今天，一个也没有了。 生命里只剩下了赚钱一件事，以前不觉得，但现在蔻蔻头一次有了筋疲力尽的感觉。 “想什么呢，自己坐在这？” 少见，活跃在贵族圈子之外的铃木医生居然会来参加江百宫的盛宴。 蔻蔻坐直了身体，开玩笑般地指了指台上演出的小鲜肉们：“我在思索养个情人的话选谁比较合适。” “……哈？”铃木瞠目结舌，“你最近……是压力太大了吗？” 可能是当医生的人多少都有些让人信任的能力，蔻蔻收敛了戏谑，“……多少有些吧，我那个弟弟，能让我头疼死。” 江百宫久郎，叔叔那不成器的儿子。蔻蔻真想捍卫自己的疯批本色，把他杀了算了。 “大家族都这样，我理解。其实你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反正我是做不到，也不想做。” 蔻蔻目光低垂：“可我是不得不做。” 铃木沉默了片刻，“其实像我们这种出身，难处肯定是有，但只要能放下一些东西，就远比其他人更容易幸福。” “所以你放弃豪门公子，当医生？” “有什么不好？我是养子，本身也没什么竞争力，像我现在这样在完全没有经济压力的情况下一辈子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很幸福。”铃木目光温和，“蔻蔻，其实你也可以的。” 听到幸福这个词，蔻蔻愣了一瞬。好像潜意识里，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有机会与这个词扯上关系。 灯光闪烁，周围的人要么在推杯换盏，要么在起舞翩翩，只有他们两人在心理辅导。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万事顺意的运气，所以我必须要有化险为夷的能力。”她低声苦笑，“可努力了这么多年，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我的全力不过如此。” 还是有太多意料之外，有太多无能为力，有太多求而不得。 铃木沉思了好久，才缓缓叹息：“蔻蔻，如果觉得累了，就休息休息吧。” 休息？ 她忽然也觉得，自己二十七岁了，该休息休息了。 这个念头冒出的一瞬间她觉得天地豁然开朗了许多。 禅院之忧没了，真央出嫁了，五条悟玩够甩了，她现在还有什么非拼不可的理由吗？ 忽然蔻蔻笑了一声：“我忽然觉得，其实有的时候‘求而不得’是上天给我们最大的退路，应该抓住机会，急流勇退。” “哦？这么快就想通了，不后悔吗？” 她淡淡说：“我这一生不做后悔之事。” 前二十七年人生，该干的不该干的她都干过了，该惹的不该惹的她也都惹了个遍。现在她累了，不想陪玩了。 只是，还是有些遗憾。 “……我认识的一个挺讨厌的人说，作为女人，我是失败的典范。说真的，我嘴上可以讽刺回去，但内心里我挺赞同的。看看真央再看看我，谁都知道为什么她能受男人追捧，而我，”她缓缓合上双眼，自嘲道，“……从来没有被人爱过。” “——那如果，我说爱你呢？” 空气寂静了一瞬。 蔻蔻看着这个她一直当成if线人生的心灵导师，张了张口：“……什么？” 铃木笑了笑，“我这个人，比起那边台上的几个候选，外形上差了一些。人生呢，比起你也算不上成功。不过好在跟你比较熟悉，我的人品你清楚，家世清白没有雷。而且最重要的，我很听话。所以，勉强和你相配？” “……在安慰我吗？”蔻蔻还是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依旧觉得不会有人喜欢自己。 对方摇摇头：“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我是为你来的。蔻蔻，如果你想结婚的话，考虑我吧。” 四目相对之间，蔻蔻的心跳平复了下来。 第73章 也许是今天她太累，也许是她一直都在等这一刻，面对这个之前交流不少、但交情不深的普通人，她刹那间放下了所有执念。 “好。” 第37章 承认你爱我 承认你爱我 蔻蔻的二十七岁生日没有在日本过。十年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放弃新年在江百宫全族彰显地位的机会。同样，也没人敢强迫她这个“尚未出嫁”的女儿回来本家过年。 她不想自己的生日成为过年的捎带手。 有时候放下真的只是一瞬间，权力、金钱，她都不留恋了。 2018年的大晦日，蔻蔻陪铃木医生在□□参加一个交流会。虽然□□人也过公历新年，但他们会更看重自己的春节，所以这里的热闹程度并不及日本。 蔻蔻在等铃木去学术交流的时候自己去商场逛了逛，路遇奶茶店她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走了进去。 ——蔻蔻，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不等出差，直接去□□喝奶茶吧。 这是五条悟和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而他们两个到底多久没有联系，她甚至都记不清了。 也许他们的关系就该这样慢慢地淡去，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没说过开始，自然就不需要说结束。 蔻蔻看着menu里丰富的加料种类有些晕，哪个都想尝试，于是挨个加了个遍。等拿到奶茶的时候，店员小姐姐用稀里糊涂的英语带肢体动作告诉她：加料太多，奶茶几乎装不进去，所以又给她单独装了一杯奶茶。 于是她捧着两杯奶茶在风中凌乱。 “蔻蔻，你看我买了什么！” 铃木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后看到了他手中……举起的奶茶袋。 好了，她现在有四杯奶茶了。 “没关系啦。”铃木说，“不同口味，都尝尝。而且我是因为店名才买的这个哦。” “店名？” 他指了指包装：“你看。” coco。 “哈哈，有意思吧，跟你名字读音一样。所以我就觉得无论如何都要买两杯尝尝。” 从来没这样被人重视过，蔻蔻看着他脸上的笑觉得内心一片柔软。 忽然，手机震动。她偏头一看，是久违的名字。 五条悟。 没有任何感情地，她滑向了拒听。 “不接吗？”他知道那是她的私人手机，不会是什么生意伙伴。 “没必要。”她直接把那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接着她摆好四杯奶茶，把coco的标志露在最外面，拍了张照片，上传twibo。 『奶茶还是要喝□□的，所有配料加个遍，旁边的人说我不如去吃“鲜芋仙”。可鲜芋仙是什么？』 “搞定。”蔻蔻笑眯眯地放下手机。 铃木不怎么玩这些，是特意为了她注册了账号，关注的除了她之外都是江百宫的各种官方号。 他点赞转发操作无比娴熟，留言：我觉得还是coco的好喝。 蔻蔻随意浏览着评论，line弹出真央的消息。 ——太骚了。上一秒悟君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怎么回事，我告诉他你在出差，也不知道他信不信反正沉默了一会就挂了……下一秒你就发了twibo。重复一次，太骚了，真的。 ——蔻蔻，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十年如一日地盼我死亡。 蔻蔻面不改色，指尖飞快地打字：安息。 twibo上一个账号为“老子最强”的人评论： ——coco的那个比日本的珍珠奶茶好喝吗？你一个人也喝不了那么多杯吧，带回来给我尝尝~ 蔻蔻目光未变，直接删除评论，账号拉黑。 她不在乎会不会是误伤，她只是不想让对面的男人产生丝毫有可能的误会。 一个几个月没联系的区区前跑友，不配继续影响她的人生。 待蔻蔻从□□回来江百宫继续上班，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 她刚从会议室出来，就见一个熟悉的高大男人立在自己办公室门口，阿澄一脸尴尬地站在一旁。 穿着高专制服的眼罩男露出开朗的笑容：“呀，好久不见，蔻蔻。” 她不意外，给了阿澄和另外两个秘书一个眼神，开门走了进去，五条悟自觉地手插裤袋跟上，还好似挑衅般地朝助理先生的方向咧了咧嘴。 关上门后只剩两个人，蔻蔻没回头，先去烧了壶热水准备泡茶，又走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甜牛奶，公式化地像对待客人一般，放到了茶几上。 五条悟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刚刚不止秘书们面面相觑，他本人现在也是一副寻宝的模样，看看这摸摸那，等他溜达玩一圈回来发现蔻蔻已经坐到了办公桌前，安静地给自己沏茶了。 她指了指沙发：“随意坐。我办公室不怎么备甜味饮料，将就着吧。” “嗯，没关系哦……不过说起来你平时不是工作狂吗？这么久没有出现跑出去玩……很奇怪啊。”五条悟随意坐下，忽然觉得两人座位的距离有些远，但也不知道蔻蔻是不是有工作要紧急处理才坐在那边他也就没有发问。 拧开牛奶瓶盖，他忽然说，“对了，我的奶茶呢，没带回来吗？” “都多少天了，带回来也坏了。” 对于她不冷不热的回答五条悟笑了两声：“不是说好一起跟我去□□喝奶茶的吗？居然自己去了，真狡猾啊。” 第74章 蔻蔻手下顿了顿，脑海里又浮现他们两个之前最后的对话。 本以为他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居然记得。在她心里这其实也是一句犯规的发言，与她当初邀请五条去海洋乐园一个概念。同样是对两人关系的冒犯试探。 今天听到他这么说，她觉得有些感慨。如果换在之前，她又要被他这暧昧不明的态度迷昏头脑了。 但此刻她只是平静地看了过去：“五条，你几个月没出现了，心里没数吗？” 在那冷淡的眼神中，男人总算意识到了蔻蔻现在是真的心情不好。而且有可能是因为他而心情不好。 他也收敛了脸上轻浮的笑，坐姿端正了些。 “我这几个月没出现的原因你应该清楚。”他声音不高不低，“而且——你不也什么都没做。” 他被封印，咒术界大乱，发生了太多事。而她一次面都没露过。 不开玩笑的时候，他浑身散发的气势是很有压迫感的。即便他语气中并没有显露太多情绪。 蔻蔻并不怕他，淡淡反问：“所以，你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为夏油杰，为夜蛾正道，为七海建人。 她端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前，透过镜片传来的目光直视，即便在他面前也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 像极了他刚刚拉她投资高专时的模样，疏远，而高傲。 和蔻蔻之间这种十足的距离感，太久没感受到了。 他勾了勾嘴角，嗓音柔软：“我怎么敢？” 能屈能伸这一点，他在她面前总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蔻蔻不会再被感动了。 “因为我是金主吗？” 她总是在问这句话，半开玩笑半认真，从前五条悟以为这是她在提醒两人不要越界，但现在他忽然觉得，也许这是她在给他机会。 最强的脑子是很好使的，他明白蔻蔻想问什么，也知道她想听什么样的回答。 但他不会说的。 于是他保持了沉默。 没有等到回话，蔻蔻敛了敛目光。早就知道的，何必还有不甘心呢。 “五条，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吧？等我有一天不想玩了，我会甩了你。”她说，“现在，这一天来了。” 总要说清楚的。 拖着没意义。 五条悟闻言沉默了许久后才说，“蔻蔻，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否认，没和你联系确有一些主观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不可抗力。” 他以为她只是气他这段时间玩失踪，更或者是气他解封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 可他其实也在生气的，所以才故意冷落了她这么多天。 但他先来低头了不是吗？ 蔻蔻的声音却没有半分波澜，“你的事我都知道。但这些天江百宫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 “你从来，都不知道。” 回想去年开始，贤二生病、太子逼宫开始，她承受的巨大压力，五条悟完全没有在意过。甚至他都没有发现过。 他只会在需要帮忙的时候给她打电话、或者来献身。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也对，你本来就不该知道。” 最强不做没用的事，在她身上耗费的每一分钟，都有用处。 “所以——”他的声音拉长，从高处轻轻落下，“你是想从高专撤资了？” 看，在这种时刻，他都只会想到这个。 蔻蔻以为自己已经心若顽石，但这一瞬间她还是感受到了心绞疼痛。 她闭上眼调整呼吸，缓缓吐出一个字： “对。” 那边寂静无声。 再睁开眼，蔻蔻的眼底已经结满冰霜，她好笑地看着对方：“别摆出这副样子，这些话我早就告诉过你不是吗——曾经我们各有所需，但现在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了。” 她讥诮地说：“五条，是男人就拿得起放得下，别拖拖拉拉。” 五条悟隔着眼罩看着她，线条清晰的下颌染上了阴影。对于她激将般的挑衅，他声音低沉：“蔻蔻，你认真的？” 有过亲密关系的人，总能从神情姿态中读出对方的情绪。 她清楚，五条悟生气了，但她不想弄明白他生气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怎么，你这幅样子——想挽回吗？”蔻蔻歪了歪头，一抹嘲讽上升至唇边，“也有办法啊……承认你爱我。” 果然。 五条悟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站起身，双手揣进了口袋。 “我先走了，以后，祝你好运。” * 阿澄敲门后进入办公室。 他瞥了一眼茶几上摆着的甜牛奶——瓶盖开着，但只喝了一口。 蔻蔻手肘撑在桌上，双手遮住脸，看不清情绪，身体僵直宛若一座雕像。 “蔻蔻小姐，董事会上之前的安排已经全部下达。不过目前为止各公司反应挺大的，您真的已经想好……” 他的声音慢慢停住。 桌前的人放下了手，宛如地狱恶鬼般的眼神投射过来……瞬间激起了后背寒意。这目光，像极了九年前她父亲去世时的模样。 “——让一个外人直接闯到我的办公室，我养你们干什么用的？” 字字冷厉。 阿澄汗毛竖起，立刻九十度鞠躬：“十分抱歉，我立刻加强安保。” 第75章 ……这是迁怒吧，这一定是迁怒！ 谁不知道，再加强十倍安保，也挡不住那个叫五条悟的男人啊。 说完了气头上的话，蔻蔻闭了闭眼，觉得情绪正常了许多，她放松身体靠上椅背，“……算了，他近期也不会再来了。先忙我们自己的事吧。” 毕竟，最近她做的重大决定太多了。 闭着双眼，她发觉阿澄还没走，便问：“还有事吗？” 阿澄合上文件夹摇了摇头，唇边溢出一丝苦笑：“蔻蔻小姐，我忽然觉得……其实您为铃木先生做出的牺牲也不小。” 起码，不小于为五条悟所做的。 蔻蔻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他虽然执行，但其实心中是不同意的。 放弃所有的一切，不像是什么英勇之举，反倒像是一时冲动的逃避。他觉得，她会后悔的。 蔻蔻静静靠着椅背，看着吊灯冥想。她知道阿澄的意思。 “可起码，我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第38章 我放过你 五条悟翘班藏身在硝子的办公室，在沙发上挺尸，用switch玩着经营游戏。硝子忙完后回来，进门就见到他正懒洋洋地种菜养鸡。 其实他虽然经常翘班，但很少来她这里没事找事。他又不是什么小人物，再闲也闲不到哪里去，难得有休息——快三十岁的成年男人了，就算不喝酒也总有点自己的生活。 但这段时间，这家伙来她这里有些频繁。 于是，硝子勉强提起精神问老同学：“你是分手了吗？最近看起来总是一副没干劲的样子。” 五条悟的注意力全在种草莓上，打趣回去：“你最没资格说我吧，硝子？谁每天都是一副宿醉刚醒的模样啊。” “……”硝子喝水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早上读到的报纸，拿起来丢到他身边，“不清楚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毕竟这几个月也没听你提起过她——是分手吗？或者是出轨。” 五条悟一愣，放下了游戏机，坐直身体拿过报纸展开。 硕大的版面被一张男女合影占据着——江百宫财阀女会长订婚铃木：是真爱，不是联姻。 硝子发现他看到新闻后的一瞬间安静得可怕，目光加深：“不是吧，你真的是刚知道？难道是出轨？我姑且问问——悟，你们两个是交往过的吧？” 虽然五条悟没说过这件事，但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谁会给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投那么多钱到高专这个无底洞里。 联想到今年江百宫撤资，硝子猜到两人关系出现了问题。但她也没想到，一下子是这么大的问题。 五条悟一时没有回话，他的注意力全在报纸上。蔻蔻少有地在大众面前摘下了那副金丝眼镜，被身旁的男人拥着，脸上展现的是才有的羞涩笑容。 这幅样子，原本只有他见过。 “真是刺眼啊……”五条悟挑起眼罩细细端详着照片上的人，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大，让人觉得脊背发凉，“这个男人长得这么难看，还这么矮，这群记者还说什么‘般配’……嘛，这根本就是对蔻蔻的人身攻击了吧。” “……？”硝子忽然觉得，这也不像是男人被出轨后的反应。 “悟，我是不是该对你有些信心？江百宫的两姐妹，不会都被你渣了吧。” 不给名分的那种。但这句话她没说出来，因为她觉得这人应该清楚她话中之意的。 五条悟的重点完全在另一方面：“完全是在乱讲啊硝子。你不知道吗？我在蔻蔻面前很卑微的，毕竟是金主，花心思讨好对方的人是我欸……我给她的整个秘书团队都送过很多次礼物，结果你想不到，我上次去江百宫，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存在！让我很生气呢。” “……”猛地一听，还真有些迷惑性。 “订婚宴也没有请我……啧，我这么不值一提吗？” “……”请你才怪了吧，让你去捣乱的吗。 “要不，我去把这个男人干掉吧。看起来太碍眼了。” “……悟。”硝子无奈，“稍微成熟一点吧。” 五条悟放下报纸，靠上沙发，叹了口气。 “……我知道啊，开玩笑的。” “蔻蔻做的决定都有理由，我该相信她的。”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五条悟一直以为蔻蔻只是闹别扭，他觉得之前自己已经先低过头，以蔻蔻对自己的感情，她消气之后一定会来找自己。 反正他就是这样一个自信的男人。 即便在报纸上看到了订婚消息，他第一反应也是觉得有隐情。 像是有所感应般，他拿起手机翻出了蔻蔻的twibo，找到了她生日那天发的奶茶照片。他自己的评论被删除了，而有一个不起眼账号的留言“我觉得还是coco的好喝”却得到了本人的回复。 ——因为感受到了满满的爱意吧~ 福至心灵。 找到了针对的对象，五条悟迅速找到了近来两人所有的互动——蔻蔻不怎么发动态，但只要发了，那两人就一定有互动。 …… 这次的事态发展超出他预期了。 涩谷街头，繁华无比。去年这里爆发的事变现在想起依旧令人胆寒。在不起眼的‘帐’内忽然出现一个白发男人，轻轻一扭，把一个二级咒灵便被祓除了。 他露着两排牙齿对一旁石化的两人挥手：“呀~下午好我可爱的学生们，刚刚看你们遇到了麻烦，帅气的五条老师便出手相助了，不用太感激哟。” 第76章 伏黑：“……五条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希：“因为那个吧。” 她单手叉腰，大拇指朝后指了指。 ……这个白痴眼罩男。真希在心里吐槽着。 伏黑惠看过去，透过不远处咖啡厅的玻璃，一个ol装扮的眼镜娘接过一个一脸沧桑的男人递过来的咖啡，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我记得那个是……？” “啊，是蔻蔻小姐。”真希推了推眼镜。 想到前两天各大报纸的头版，伏黑啊了一声：“那个男人岂不就是——” 传闻中的未婚夫？听闻是有名财阀的佛系公子，但长得也稍微……太普通了一些。起码跟五条老师是没有可比性的。 “八——嘎。”真希拍了后辈的头一下，“那是蔻蔻小姐的助理，来过高专很多次的。” 五条悟摸着下巴毫无痕迹地加入对话：“嗯~不过蔻蔻的未婚夫可是连阿澄都比不上哦——不及格长相、残废身高，啊，听说性格也很无趣呢。” 伏黑：“……五条老师你没资格这么说吧。” 真希把咒具收好，叹了口气：“本来我是想去和蔻蔻小姐喝杯咖啡的，不过看起来你比我更需要这个交流机会，让给你吧。”她露出莫测的笑容，“可别让人失望啊，五·条·老·师。” 少有地没有喊他笨蛋悟，而是拉长声音故作正经地喊老师。 五条悟迈开大步走去，单手向后挥了挥：“安心，安心~” 伏黑惠看着他的背影，问旁边的人：“真希前辈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他还以为只有自己这个和五条悟私人交流比较多的人有这个感觉，但看起来禅院真希却是心中有数的模样。 “嘛，没可能不知道的吧。”真希闭眼摊了摊手，“再怎么说，蔻蔻小姐也算是我的老师。那两个人的事，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 蔻蔻猜到了，订婚消息见报之后五条悟大概率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在他心里这件事还真是很没分量，这么多天之后他才来。 还是高估了自己。 “呀，蔻蔻，好巧~” “巧吗？我以为你是特意来见我的。” 蔻蔻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让阿澄去车上等，转身重新返回了咖啡厅。 落座之后，五条悟感叹：“果然还是你啊……什么都能算计到。我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让我主动妥协来找你什么的。” 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坚持唯悟主义。 蔻蔻看他随便点了杯甜味饮品后挥手让侍应生离开，才皮笑肉不笑道：“五条，我这个人脑子虽然比较好使，但不像你那么自恋。而且放弃了的东西，我是不会再去想捡起来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两人面对面，高大的卡座在五条悟面前失去了存在感，无处摆放的长腿使空间显得有些狭窄。 许久，他才开口：“蔻蔻，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这个问题，她完全没想到。 一口咖啡差点呛到自己，蔻蔻咳了两声，声音里带有制不住的笑意：“五条，你是高中生吗？这个时候了还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呢……明明一直都是喜欢我喜欢的要死的样子，怎么突然之间要和别人结婚了我都是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他的音质永远都是那样清澈好听，似乎真的在叙说着疑惑，“是联姻吗？” 联姻？ “——你是太看得起铃木，还是太看不起江百宫。”她勾着讥诮的笑，“全族有多少适龄女孩，需要财阀会长亲自去联姻？” 报纸上硕大的标题“不是联姻是真爱”，他都当是应付媒体的说辞。但此时此刻，他好像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蔻蔻，是真的不要他了。 “为什么？”他静静地问，“他哪里比我好？” “他哪里都没你好。”她说，“但是他爱我。” 她曾在最后一次机会之后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说出爱她。 但他转身就走。 没有回头。 …… 爱她。 五条悟在心中默念了一下这句话。 很难形容清楚现在的心情。 他可以对每一个女孩子笑着流露温柔，可以对每一个追求者来者不拒，可以随随便便答应女性的合影请求。 但他没对任何人说过爱。 他一直认为蔻蔻是自己的所有物，自己也因为某些心思而一直待她与众不同。他用心地讨好过她，在她每次遇到危险时都能及时赶到，会陪伴照顾她崩溃时的情绪。他以为这都正常，却从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潜意识已经开始指挥他进入她的生活，融入她的一切。 所以后来蔻蔻邀请他一起前去海洋乐园，他也没意识到任何不对，觉得理所应当就该答应。只不过因为不得已的任务最后放了鸽子。 没人告诉他，这叫什么。 爱这个词，是他最不愿面对的感情。 “这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五条悟问她，“重要到——只要他爱你，你就可以强迫自己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 “我喜欢他啊，就像喜欢你一样。”蔻蔻不管对面的人是什么表情，低头轻声说着，“虽然他还比不上你，但也只是现在而已。以后我会减少和你的联系，你会慢慢离开我的生活，而他会一点一点填充，最后占据全部。” 第77章 话音落下，五条悟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她手上戴着的戒指格外刺眼，再一开口便是充满了讽刺的语气：“是吗？真是自信啊。就凭那样一个长相平庸又无趣的小个子？” “——五条先生！”她骤然提高了音调，加重语气的敬语听起来格外刻意，“他是很普通，没有你高大帅气，没有你身手好。但是，” 她交握上了手，声音低落了下来：“我也一样，除了能挣钱之外，我也没有任何突出的优点。” 也难怪从小五条悟只能看得到真央。如果不是有钱有势，蔻蔻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与五条悟这样的“当世最强”走近。 五条悟听出来了，其实最根本的——蔻蔻根本就没有喜欢上那个男人。她是给自己画了个饼，在那个男人身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觉得自己未来一定会爱上他。 “蔻蔻。”五条悟声音低沉而正经，“在我眼里，你非常优秀，不要擅自贬低自己。你值得被自己喜欢的人爱。” 蔻蔻听了之后忽然有些想笑。 “你难道是想说，我值得被你爱吗？”她缓缓摇头，“几年以来，你哪一次找我不是有事相求？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铺垫用的偶遇。……要钱，要人，除了没有成为咒术师之外，该给你的我都给了。” 想想自己得到的，她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过去一年，我很快乐。但是以后，我想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你想要的人生，没有我吗？” “五条，我对你一直都有清晰的认知——你不会爱我。”她坦诚，“所以，我想要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你。” 蔻蔻觉得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心理轻松了很多，转动着指节上的戒指站起身，“鉴于你对‘朋友’一词的严苛定义，我也不认为曾经的跑友够资格成为你的朋友。所以，婚礼我也不请你了。我们两个的关系，就到这了。” 经过他的时候，他如梦初醒般地抬头，突然拉住她的手臂。 “我从没有拿你当——” 蔻蔻一边掰开他的手指一边轻声打断他的话：“五条，你说爱是诅咒。” “所以，我放过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和短篇部分重复，但需要重新阅读。 第39章 我想见蔻蔻 我想见蔻蔻 蔻蔻答应了订婚，就是因为自己也想结婚。但结婚这件事，于她而言，不是小事。 铃木就算是养子，也是铃木财阀正经养大的孩子，不会有入赘别族的可能。而江百宫财阀的会长，也不会被允许是一个顶着别族姓氏的女人。 所以阿澄说，她为了铃木放弃的，其实比为五条悟要多。 她要放弃江百宫。 来东京高专办事的禅院直哉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居然特意从郊区跑过来看她热闹。 晚上，蔻蔻在私人会所大发慈悲请这个贱男人吃饭，正好赶上真央夫妇都在，叫上了铃木医生一起。 结果吃到一半真央带着老公去卫生间回来一脸尴尬地问：“我……前男友也在，想过来打个招呼，你们介意吗？” “……”前男友。 蔻蔻闭了闭眼，能让真央露出这种为难的表情，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来人是谁。 直哉单手托腮：“哎呀哎呀，哪一任前男友啊？还非要来打招呼，是我们都认识的吗？” 铃木目瞪口呆地望着真央老公，一脸“你们咒术圈都这么玩吗”的表情。 孝宏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刚刚在外面真央和他解释了半天，说那其实是蔻蔻的前男友，如果不答应让他进来恐怕这家会所不保…… 终究是他们夫妻二人默默扛下了所有，他喜提全场最佳背锅侠。 …… 蔻蔻沉默不语，抬头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都在等她的决定。 也是，她是东道主。 直哉马上就要按捺不住上扬的嘴角出声搞事了。毕竟他可是唯恐天下不乱，虽然没有盖章过，但他隐约猜得到这位“前男友”是谁，咒术界都在传那位和江百宫蔻蔻关系匪浅。而且在场除了自己之外都是一对一对的，明显就是江百宫姐妹俩在寒碜他，太可恶了！ 正好未婚夫君也在，他不如—— “我们也吃差不多了，走吧，门口打个招呼就行。”蔻蔻拉着铃木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向真央，“也不好让姐姐太尴尬啊。” “……” 真央就差立刻跪地大喊“真不是我把他招来的”了。 直哉失望：“欸——不要吧，我难得来一次，还没和蔻蔻聊够呢~” 他稳稳坐在榻榻米上，丝毫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铃木出来打圆场：“没关系没关系，一会我回医院之后，可以让蔻蔻继续陪直哉先生聊一聊。” 其余人：“……” 全场这个态度，傻子都知道有问题。铃木只是不愿意提，他知道蔻蔻拎得清，所以完全尊重她的做法。只是他想不到，把蔻蔻交给这位“表哥”也不是什么妥善的举动。 几人出门，在庭院里果然看到了那个戴着墨镜的白发男人，身姿挺拔地站在樱花树下，还有小服务员脸蛋红扑扑地立在一旁。 直哉哼笑一声，双手揣在袖子里：“呀，我都快要忘记了，真央酱好本事，和最强曾经在一起过很多年呢。” 第78章 孝宏：“……”很难不生气。 几人都站在原地，谁也没有走过去的意思，一个个开始面面相觑。 铃木小声问蔻蔻：“不是要打招呼吗？” 她凉凉地瞥了真央一眼：“姐姐的前男友，有我打招呼的份吗？” 反正他们两个从没在一起过。 直哉：“啊~那还真不好说呢，阿悟到底想见的是谁……” 蔻蔻拉起铃木的手臂打断禅院直哉明显要搞事的发言：“——想叙旧的话你们慢聊，我要先去送查尔去值班了，回见。” 说完只是远远地对着五条悟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走出了门。 夜色下那个白发男人的表情到底怎么样她看不清，也不想去看。 八重樱的花瓣落在了他柔软的发丝上，多看一眼就要被他浑身上下缠绕的孤寂卷进去。 五条悟没有走过来，便是那样望着她与别人相携离去的背影。 除了铃木没有人知道，蔻蔻的手一直在颤抖。 送完铃木，直哉居然真的跟着蔻蔻，大有不聊一通不罢休的气势。 两人在樱花大道下饭后散步。 场面有些恶心的温馨。 只是男人一开口便破坏气氛。 “我说啊，你和真央酱一个一个都找这么普通的男人，啧。”金发男人咧着恶劣的嘴角，回忆起饭桌上那个各方面都很普通的未婚夫，“真是的，嫁过来禅院给我当主母不好吗？” 虽说江百宫和禅院不再像之前那般针锋相对，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像禅院直哉这样总是主动把脸伸过来要求被打的，蔻蔻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淡淡接话：“哦，你是要承认你爱我了？” “……算了，当我没说。”禅院嘴角一抽，转而问道，“不过，男方的家人都知道你曾经干的那些事吗？”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难不成他们还敢拦着不让我进门吗？” 直哉拖着可爱的关西腔：“不是我说话难听——那种一家子老好人的地方，不适合你这种心理阴暗的神经病。你就算伪装得再好也不是一只羊，迟早一天会露出马脚。” “那谁说得准，今后我可是也想当个好人呢。” “哈哈哈，真好笑啊。你也配说这句话。” 蔻蔻刚想怼回去，就听这男人的语气正经了不少：“你为了铃木放权，往后会怎么发展还真的难说。就像当初你爸爸死后你担心我们会对你们出手一样——没了家族的庇护，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当然，说到最后还是少不了他天生高贵的嘲讽气。 “那就试试看啊。”蔻蔻的语气轻飘飘的，“真有那么一天的话，看看我们谁疯得过谁。” 一开口就是老阴比了。 直哉愣了愣，随即开始捧腹大笑：“我就说嘛，人的本性无法更改。你这种疯子和普通人是走不到一起的。” “是吗？难道只有你这种封建人渣才可以？直哉，你果然爱我。” “……” 顺着大道走到河边，蔻蔻觉得有些累，在长椅上坐下，望着河面出神。 禅院直哉双手习惯性地揣进和服袖子，靠上栏杆：“今天在高专开会，那边收到了一颗政府送来的钻石，虽然没提捐赠者，但有人认出是上过报纸的那颗‘生命’，几年前你花天价把它拍下……很是风光呢。你猜猜看，谁对这件事反应最大？” 他满脸写满了“好精彩”的看戏表情。 蔻蔻神情恹恹，“……五条氏的那位最强。” “咦？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说出这个人呢。” “的确不太想。但我更不想看到你露出那副恶心得要死‘你猜不到吧’的表情。” 禅院直哉无所谓地偏了偏头，维持着看好戏的表情：“一见到那个钻石啊，他脸色都变了，说话夹枪带棍，不分敌我地炮轰众人……在场很多高层都遭殃了呢。” “是吗？那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蔻蔻别过头，没兴趣作过多评价。她的脑子里难以制止地翻涌起不久之前五条悟孤身一人站在樱花树下的样子。 太不争气了！ 金发男人用那双精明的眼睛细细打量着她，上挑的眼尾里写满了“我要搞事”。 “——说起来，那家伙总被称为神，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砸在你们江百宫女人的手里，真解气呢。” “你这话说得不严谨。”蔻蔻纠正，“什么叫‘砸’，只能说是他最终没有获益，而不是有了损失。” “是这样的吗~？他表现的可不是呢。从江白宫撤资开始，在高专内部，那家伙就是一副被人甩了的恶心模样，姿态低到街边老鼠都能踩一脚。你订婚的消息传来之后，所有人都觉得是你出轨。” “……”蔻蔻顿了顿，“他没解释？” 出轨，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可用不到这个词。 就像当初她问五条悟是不是和真央分手了的时候，他直接回答两人没有交往过。 五条悟应该……会告诉所有人，他们没关系吧。 “哈哈哈，他委屈着呢，怎么会为你这个负心人解释。”直哉一脸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地压低声音，“果然——你们两个之间，有点肮脏的交易吧？搞到姐姐男朋友什么的，真刺激呢……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啦，你这么老了，虽然性格差劲，但有个男人很正常，我不会告诉你妈妈的。” 第79章 蔻蔻眯起眼：“直哉，你是想和我打一架吗？” ……？ 直哉的笑稍微顿了顿，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女人第一次没有用嘴炮轰回来，居然少有的想动用武力。 “跟我动手，你确定吗？啊~是不是想打到一半把阿悟叫过来救场，让我成为你吊男人的工具？才不要呢。” “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我做好人之前的最后一次疯狂。” “哈哈，从这点上来讲，你们两个神经病倒真是更般配一点——比起那个普通的男人……啊！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 第二天，蔻蔻刚到公司就接到了秘书的请示。 “会长，又是那个号码……给我们寄来了，冰淇淋……” 上次五条悟来办公室堵她的时候，秘书室的人都看到了，也听到了阿澄对他的称呼。以前还敢偶尔开开玩笑，但现在会长已经和其他人订婚了，他们一群人对着一箱冰淇淋不知所措。 蔻蔻靠着椅背长叹了口气。 ……她越来越搞不懂五条悟到底怎么想的了。 不承认喜欢她，不向别人澄清关系，昨晚也不知道在会所的偶遇是不是巧合，明知她已经说了结束还持续给她的秘书助理送礼物。 玩什么呢这是？ 冰淇淋，再拖下去就化了。 最终她支起身体：“寄件人不是写的我吗？既然是我送大家的，就去分了吧。” “……是。” 蔻蔻想了想，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密密麻麻，还用上了计算器。 阿澄敲门后进来：“蔻蔻小姐，今天上午您缺席的会议，信息量比较大。我总结一下核心：董事会不支持您卸任。” 蔻蔻又意外了，头都开始疼，“……一起排挤我的是他们，到现在我让他们顺心了，又反过来不让我走。……阿澄，你说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阿澄沉默不语。其实原因所有人都清楚，蔻蔻也不是真的在问他，他也就不多话。 “那下午的会议……” 蔻蔻已经在逐渐放权，原本定了让贤二的儿子来负责这个事。但近来他闯的祸实在是太多，别说董事会不同意，就连蔻蔻自己都觉得把江百宫交到这种人手里是暴殄天物。 想了想，她无奈地认输：“还是让他主持，但我去旁听吧。” 说句心里话，江百宫，她舍不得。 阿澄又跟她对了一些细节，临走时又被叫住：“对了，你帮我给五条转一笔钱。这是明细。” “……？”扫了一眼被塞了的纸，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 下午，阿澄收到一层前台的求助，叹了口气快步赶下楼去。 咒术界的那位穿着衬衫西裤的最强正委屈着身高单手撑在前台和小姑娘们对峙，虽然有墨镜挡住半张脸，但依旧是难掩颜色。前台一个个都涨红着脸，为难地摇头。 “五条先生。” 五条悟抬起头，见到了一脸老成的助理先生。虽然他对某些方面不太敏感，但也感受到了不同——以前阿澄见到自己都是四十五度鞠躬，而最近几次都只是恭敬地微微点头。 他不由得咧开嘴角，话有深意：“阿澄你可真是个体贴的助理啊。了解老板的心思、永远在对的时间出现在对的地方为她解决困难。” 阿澄面不改色：“其实五条先生如果您认真观察周围，也会知道伊地知先生也是个很好的辅助监督。” 毕竟自己看着苍老，是因为真的快要人到中年。伊地知才多大，就已经操心成了那副模样。 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开门见山：“我想见蔻蔻。” 前台：“这位先生没有预约，我已经解释过了，会长在开会，但他……” 阿澄示意没关系，将五条悟引到了一旁，推了推眼镜：“五条先生，蔻蔻小姐恐怕没有时间见您。” “在开会吗？”五条悟挑了挑眉，“这段时间她可没少翘班吧？怎么我一来找她就突然这么忙了？该不会是在躲我吧。” 不管是不是真的在躲，哪有当事人这样直白问出来的。 阿澄在心里吐槽。 “蔻蔻小姐真的在开会。” “这样啊。”五条悟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拿出手机点了点，屏幕对着阿澄，“那要不然你先来给我解释下，这笔汇款是怎么回事？” 阿澄在心中长叹一口气，手心都要被汗湿了。 “蔻蔻小姐原话是——‘我自己会为下属们准备礼物，不劳五条费心。与其浪费钱在这些没用的事上，不如拿去捐献社会’。” 其实他还是擅自改动了一些内容的。 要是真把“不如去讨好下一个金主”这种话说出来，他恐怕真的要凉在这里了。 “……”五条悟一时间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问：“她的会什么时候结束？” “不清楚。” “那我就在这里等，可以吧？”五条悟迈开步子朝沙发走去，“江百宫应该不会把礼貌上门的客人轰出去——无论多晚，我等她结束。”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再来补充解释下为什么铃木不能入赘哈。 无论在哪个国家男人入赘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像日本这种女人结婚都要辞职照顾家的地方.……一个财阀的公子，即便是养子，也不是糊弄事养大的，就算铃木自己愿意，他也要照顾家族的名誉。一个豪门公子入赘另一个豪门，会打自己家的脸，又或许是承认了自己家不如对方才会向他低头。如果他是普通人一切好说，但就因为这些，蔻蔻就需要做抉择。 第80章 害，说句不负责任的，如果不是这样，蔻蔻对江百宫有万分不舍，五条悟屑还真未必能追回蔻蔻…… 第40章 爱是不是诅咒 会议室里的蔻蔻很烦躁。 她在渐渐放权，在努力培养前太子，试图把最好的锻炼机会留给他。然而这货真的是毫无墨水，主持会议一塌糊涂。 蔻蔻的心情在气愤-暴躁-震惊-心痛-无奈-冷漠之间来回往复。 真的要把江百宫……交给这样的人吗？ …… 嫡系无人可用。 沉沉闭上眼。 她十年的心血啊。 如果可以，她何尝会想放弃。 …… 从会议室里出来已是暮色四合，蔻蔻身心俱疲。路过秘书室，朝他们要了个酸奶。 “对了会长，阿澄先生出去之前说……有一位五条悟先生一直在一层大厅等您。” 蔻蔻愣了愣，把酸奶放下摸出手机，果然有阿澄给自己的提示。但她一直被会议折磨得上头没有看到。 “让他上来吧。” 五条悟进来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在吸酸奶，见到他后自然地打招呼：“要喝吗？无糖。” 他摆摆手，径自坐在沙发上，衬衫长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修长，双腿交叠了起来，“不必了，不甜的东西我现在没有兴趣。” 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并不是很高，甚至没有用那副轻佻的样子伪装自己，蔻蔻也不再寒暄，把酸奶吸光丢进垃圾桶，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等待他开口。 比起上次来这里，这次两人坐得距离近了一些，但五条悟却感觉依旧很远。 “我是没有想到，原来不看私人关系要见蔻蔻小姐一面有这么困难。”他的后背放松地依靠着沙发背，单手摊了摊，“我在一层坐了两个小时。坦白说，我的耐心马上就要耗尽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多废话了。你找我什么事？” 五条悟坐在那里，姿势随意却充满嚣张气息，明明是坐姿却让人觉得这人身高极有压迫感。 “那颗钻石，是你授意让政府派人送去高专的吧？” 就是为了送给他看的。 那颗原本没有重大意义的“生命”，却是她所有像他眼睛钻石的保护伞。 而她要告诉他，这种保护不需要了。 蔻蔻有些意外，他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钻石。 斟酌了许久，她才说：“不好吗？为你买的钻石，最后还给你的梦想。高专重建需要资金，它的估值现在至少十五亿日元，反正你也还没找到下一个金主。” 五条悟双手交叉，不自觉地摩挲着指关节：“蔻蔻，你真的觉得我很需要金主吗？” 他觉得蔻蔻一直很在意这个词。 “你不需要吗？”她声音冷淡，“五条，不知道你算过没有——这几年我到底给高专砸了多少钱。我用了几百亿扔水里听响，换了跟你的2018年。”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镜片后的目光点点闪烁，“……你太贵了，这几年为你我顶了太大的压力。江百宫很快就不是我的了，所以真的……你别再来找我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五条悟觉得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但他听出了在某一个断句处蔻蔻异样悲伤的情绪。 “你要为了那个人，放弃江百宫吗？” “放弃你经营十年的家族，放弃你一生的骄傲？” …… 在他低柔的嗓音中，蔻蔻沉沉地闭上眼。 如果说放弃五条悟这件事，她可以决定得毫不犹豫。 但放弃江百宫……那是一时冲动，现如今骑虎难下。 在两人的沉默中，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响起。蔻蔻回过神，走过去看了名字之后直接接起。 五条悟就这样冷眼旁观着她用从未见过的温柔语气说着自己刚开完会，只来得及喝杯酸奶，见完客户后准备回家再吃个沙拉。 呵呵，客户。 五条悟重新交叠上了腿，单手向后搭着椅背，嘴角勾着讥讽的笑，墨镜下的苍蓝色瞳孔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 “——在我面前接电话，你还真是放心，我刚刚不会出声音捣乱啊。”在她挂电话后，男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看到你这幅样子，我还真是忍不住想毁掉呢。” 蔻蔻发呆般地看着手机屏幕灭掉，又转头与那双墨镜下的眸子对视。半晌，她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缓步走过去放到五条悟身前的茶几上。 “我低估你的价值了。这三块我目前最值钱的钻石，挑一块，随你处置。归高专，归五条，还是扔了，都可以。” “你是在激怒我吗，蔻蔻？”五条悟的视线从钻石移到蔻蔻脸上，一只手指了指她的脖子，“既然这样，我要你戴着的那块。” 蔻蔻一怔。 虽然她尽可能地在除去自己与五条悟的一切关联，但可能还是潜意识作祟，让她刻意忘记了脖子上最像他眼睛的那块钻石。 她迟钝地抬手解颈后的搭扣。 男人忽然瞬移到面前，距离她一步之遥。蔻蔻眸光暗了暗，把解下的项链拿在手中，看着那颗小小的蓝钻说：“这个，是爸爸送我的。” 他一步靠近，彻底将她挤在他与办公桌之间，气息压过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戴着它，只是因为你爸爸，而不是因为我。” 第81章 “……”蔻蔻的心漏跳一拍，也不知是被戳穿后的羞耻还是愤怒，她一把推开，直接把项链扔到茶几上，指着盒子闭眼，“都带走吧。” 五条悟却看都没看一眼，也完全没有在她的力道下退后，反而得寸进尺更进一步，阴影投下来。蔻蔻瞳孔一缩，在他的唇落下之前闪开，一掌向他打去。 她的手腕被握住，隐隐颤抖。 他说：“只有以前的蔻蔻可以打我。” 她的声音也颤着：“也只有以前的五条悟可以碰我。” 五条悟却轻笑一声，近在咫尺的墨镜下滑了一厘米，他的眼睛显露出来。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哦。我还是以前的五条悟，但你——不是以前的蔻蔻了。” 蔻蔻怔怔地望着他，圆睁的眼睛一眨不眨，渐渐泛红。 她都说了自己对他再无用处，他为什么还要这样？ 五条悟微微侧过头，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把下巴轻轻放到了她的肩上，双臂轻轻环过她的腰。他很高，这样其实很累，但他似乎格外喜欢这个姿势。 她还在怔忡中，没有拒绝。 白发男人的声音很轻，没那么低沉，却依旧让人感受到他的认真。他说：“蔻蔻，我们结婚……你有想过这个可能吗？” 眼角的泪瞬间滑了下来。 就好像是幻觉，也好像是梦境。从前只有在一个人的夜里，辗转反侧，才敢想一想这件事。 就连在他身下两人一同沉沦的时候，她都没敢乞求过这件事成为现实。 但她开口就是：“没想过。”带着哭腔的声音倔强有力。 “那你哭什么？”五条悟叹气，“我想过的，蔻蔻。……虽然我是无所谓啦，一直像以前那样和你来往我觉得也不错。但五条家总会需要一个夫人，我反·复想了很久，好像除了你，也实在没有谁够资格上这个位置。” 这个男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东拉西扯一大堆其他东西，永远不会坦诚一句，他想娶她，仅此而已。 好像第一滴眼泪落下之后，哭泣就变成了一件分外容易的事。 蔻蔻的泪水更加汹涌，抑制不住地抽泣。 “唉——”五条悟的语气软了下来，似乎有些颓唐，“……你哭成这个样子，我都不敢回头看你了啊。”他抱怨着，“上一次这样哭，还是小真结婚吧？上上次，是你爸爸去世。” 他刻意没提那个深夜她独自在出租车上的崩溃。 “我呢，其实不着急结婚的。”男人依旧抱着她，一只手替仰着头的她轻轻擦拭着眼泪。 他忽然发觉，好像每次她哭他都没有纸巾。 白色的头靠在她的颈侧，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所以如果你想，你可以继续在江百宫工作十年、二十年。等哪一天你觉得累了，再来入五条家的籍。反正只要有‘江百宫蔻蔻’这个名字在，我家的老头子永远也不敢逼婚。” 她闭着眼，声音颤抖：“所以，你其实还是因为我是江百宫。” 而不是蔻蔻。 “别这么说啊——别看我这样，我也不是随便谁都卖身的。”他的吐字轻柔，“从头到尾，我也只被蔻蔻一个人包养过而已。” 她给钱，他陪睡。也的确算是包养了。 “晚了，五条。”蔻蔻吸了吸鼻子，单手握拳抵在他的胸口，像是在逼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要再一头扎进深渊，“……来不及了。” 她不敢伸出手去抱近在咫尺的男人，因为手上的戒指有如一个千斤顶，牢牢束缚着她。她知道五条悟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甚至连这她都没有敢幻想过。 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抱着她说结婚。 还给她时间让她完成自己最想做的事。 马上……她就要沦陷了。 可是，十几年了，这些该说的话他一次都没说过。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失去之后，才懂得后悔。 “现在晚吗？你还没有结婚。” 她沉默不语。 也许是因为江百宫的近况让她实在无法割舍，也许是她真的没用——必须承认，在这个男人的强势面前，她有要低头的意思。 但是，她已经答应了别人。也许铃木那个老好人真的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自己，她不忍心去伤害他。 “那就当是我逼迫你吧，蔻蔻。”五条悟离开她的肩，摘下她早就沾满泪水的眼镜，注视着她的眼睛说，“你知道的吧，为了整体发展，我并不介意微小的个体牺牲。所以……” 他墨镜下的眼睛流露出来自“最强”的威慑：“三天时间，处理好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如果三天后你手上还戴着这个碍眼的戒指……” “诅咒无处不在的世界里，人类是很脆弱的哦。”五条悟一字一句压低声音，“你得保护好你前·未婚夫啊。” “……” 他在她怔忡中，吻上她红红的眼睛。 “爱到底是不是诅咒，你会知道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与短篇高度重复 第41章 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 那天晚上五条悟离开蔻蔻的办公室就去出任务了，他总归不是什么有资格闲下来的人。 对此蔻蔻反倒松了口气。说心里话，这辈子除了五条悟，她还真没怕过谁。 第82章 清醒了一夜之后，她虽已经不复昨天下午的溃不成军，重新佩戴好了盔甲，但内心依旧被撬开了口子。 一整天，铃木给她发的消息都只是敷衍机械地回复。 一闲下来，蔻蔻闭上眼就能想到昨天五条悟那看似温柔却蕴含危险的眼神，明明缠绵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吐字语调。 ——你得保护好你前未婚夫啊。 她毫不怀疑那威胁的真实性。 五条悟从来不是个乐善好施的慈善家。他平日里看似不着调，即便生气时脸上也经常带着笑意。但是本质上跟她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之前干的那些疯事，在他眼里也就是哈哈一笑的程度。 该……怎么处理呢。 下班回家路上，她鬼使神差地让司机开车去了夏油杰的衣冠冢，想跟那位的挚友抱怨抱怨。 穿过茂密苍翠的树林，走在石板铺就的小路，视线扫向私人墓园里修剪精致的花草。 许久未来，一切如故。 只不过，今天是个晴天，夕阳灿烂。 她忽然停下脚步，看到了墓碑前蹲着的一身黑衣的……白发男人。 他的背影顿了顿，显然已经用那双眼睛“看到”了她，然后转过了头。 五条悟，第一次来探望“夏油杰”。 两人隔着十米的距离远远对视，漆黑的墨镜是四目间唯一的阻隔。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她却模糊着视线。 昨天的对峙画面又翻涌上来，蔻蔻忽然觉得进退两难，腿扎在原地，动弹不得。 五条悟却忽然笑了声，站起身，双手插进了裤袋——他穿的居然是高专制服，十年前的那身，连墨镜都是过去那副圆形的神棍装。 用过去的样子来见旧友，也算是他有心。 蔻蔻闭眼舒了口气，缓缓抬起脚走了过去。 今天两人都冷静了不少，谁也没有过激举动。他张开手臂示意了下自己的衣服，轻快地问：“怎么样，有回忆感吗？” 她上下扫了他几眼，不得不说，的确是十年如一日保持童颜的男人，就和穿越了时空一样，见到了十年前的五条悟。 “你还真是没什么变化。” “多少还是有点的。”他蹙眉捏了捏肩膀，“穿起来稍微有些夹胳臂，果然我也长胖了啊。” “接受现实吧，上了年纪的男人。”蔻蔻也开玩笑，“照你那个吃甜食的频率，不胖才怪。” “才不是呢，我长的是肌肉啦肌肉！”他不满地抗议，“而且我吃的甜食都被高速运转的大脑消耗掉了，才不会长肥肉。” 几句悠闲的斗嘴，两人仿佛回到了从前。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虽然之前的紧张情绪放松了下来，但总归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经常来看杰吗？” “我跟他又不熟，极偶尔而已。”蔻蔻忽然抬起眼，“不过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她不记得有告诉过他墓园的位置。他自己也从来都表示不会来探望夏油杰。 “嘛，真想知道的话总有办法的。”他耸肩，竖起一根手指，“我通过压迫阿澄得知的。” 蔻蔻：“……” 你究竟对我助理做了什么啊！一个伊地知还不够你迫害吗！ 五条悟看了看周围，在夏油杰墓碑旁席地而坐，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到了蔻蔻手上那枚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戒指。 她没摘。 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进攻，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他也觉得昨天自己够过分了，今天还是不要逼太紧。 说好了三天。 “蔻蔻。”五条悟靠着墓碑望天，一只飞鸟扑扇着翅膀闪过，“最后一个电话，你是在这里接听的吧？” 那天，东京很阴，或许还下了雨，蔻蔻就是一个人坐在这里答应了他最后一个请求，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蔻蔻没出声，视线偏向了一边。 “……真难堪啊，我的两次后悔都被杰这个家伙看到，哈哈哈。”五条悟感慨，“真不愧是我唯一的朋友呢。” 是啊，他的利己主义，他的盲目自信，导致了身边亲友一一离去。 “其实夜蛾校长不止一次提醒我，一定不要玩弄你。他大概也是怕我的任性会无谓得罪江百宫吧。”提到逝去的恩师，他的语气低沉了许多，“不过我想的却是——怎么可能啊，蔻蔻这么好这么优秀还这么聪明，只要她不对我这个性格糟糕的男人感到厌倦，我愿意就这样跟她耗一辈子。” 蔻蔻晃了晃神，敛下眼眸：“……你自己弄丢了的，怪得了谁。” 五条悟低下头。其实他刚从狱门疆里出来的时候，是真的挺生气的。夜蛾正道和七海建人的死亡，蔻蔻居然在那种情况下对一切都视而不见。 换做是别人，他会不择手段地报复，一定不会让对方后半生平稳度过。 可她是蔻蔻。 他的学生们一个个都在拼命，他最信任的伙伴却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置身事外。 甚至某一瞬间他都要相信了禅院的挑唆——江百宫看到五条悟出事，以为他再也出不来，所以抽身避祸去了。 他一直等着蔻蔻来和他解释，却只在报纸上等来了她订婚的消息。 “我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呢，蔻蔻？” 五条悟看着她，静静开口：“这段时间很多人说我活该，硝子也这么说。我知道那一定是我真的存在问题，可是啊……偶尔的某一个瞬间我还是会为自己感到委屈。” 第83章 蔻蔻站着，他坐着。虽是居高临下，但蔻蔻却半分气势也无，甚至没有与他的目光有过对视。她需要全力武装内心才能不被妖言蛊惑。 ——记住，她已经做了决定，她已经放弃了他。 “我很委屈啊……你们都说我错，可从来没人教过我应该怎么做。我是天才，我是最强，可我真的不擅长处理感情，为什么大家都要认为我理所应当什么都该天生就会呢？” 他语气很平静，甚至听不出抱怨，只是单纯地在发问。 “杰离开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区分善恶，这在你们正常人眼里是不是也该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一个一个，都是在用离开作为课程，让他付出昂贵的代价去学会一切，却没人选择用陪伴来教他成长。 蔻蔻想起来，五条悟说他二十来岁还在青春期，那其实不是句玩笑么？ “我不是在推卸责任——弄丢了你和杰，是我的问题。可但凡你们坦率一点，不要用什么苦夏和秋老虎的借口来让我做阅读理解，是不是会轻松许多？”他说了太多话，情绪上头居然苦笑出声，“归根结底，你们根本不信任我。” 连七海都看得出蔻蔻对他的影响，却只有她不知道。 …… 蔻蔻深吸了口气，猛地睁眼看向他： “你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一切说得好听，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好像是我欠了你一样。五条，我用了十年换了和你的一个机会，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却口口声声只拿我当金主。一次又一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五条悟哑口无言，沉默地闭上了嘴。 她不经大脑地说完，觉得胸中一口闷气散尽。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蛊，刚刚剖析内心的那些话就像有魔力一般钻进她的大脑，顺着内心铠甲的裂缝而入，某一瞬间她甚至真的开始自责。 可是，凭什么？ “蔻蔻，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我人生里的有钱人不止你一个，喜欢我的也不在少数，可我有没有掺和进她们的人生？”他微微摇头叹息，“我说过你迟钝吧，却没想到真的有到这种执拗的地步。” 呵，刚还说他什么都不懂，这这会就有资格说她迟钝了？ “五条，承认爱我，有这么难吗？”她缓和了语气，一字一句，“还是你觉得，我这么普通，没资格让你承认？” 五条悟闭上眼，沉默许久才回答：“我至今认为，爱是诅咒。” 所以，他不会说。 两人谁也不肯再退步，一站一坐，变成了相对无言的对抗。 半晌，蔻蔻长叹一声，“五条，我必须承认。事到如今，我有后悔的地方。” 五条悟抬起头，镜片下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讶，也带着一点点喜悦。他以为自己的怀柔攻势奏效了。 “但我不后悔和你分开。”她说，“我后悔为他放弃江百宫。” 是的，必须承认，她没那么喜欢铃木。 年少时爱上了太过惊艳的人，拥有过，刺激过，之后所有的替代品都会变显得可有可无。即便不是铃木，也可以是其他人。 只是铃木出现的及时，说的话又刚好触到心里，她一时不慎跌了进去，发现对方太好，不忍伤害。 她不是正经人，她疯得要命，却唯独对铃木狠不下心。 一天不摘戒指，她就一天不会接受五条悟的示好。 五条眼中的光暗淡了些，随后一笑：“那就接受我的建议不好吗？我说了，我不急着结婚，你可以做你想做的——” “即便最后我真的和他解除婚约，也只是因为江百宫，而不是为了你。”她冷下语气，“我说过的吧，在江百宫面前，你不值一提。” 说完之后，像是害怕继续聊下去她会举白旗一样，蔻蔻转身快步离开。 “既然结束了，那就清醒点朝前看吧，悟。” …… 五条悟没有跟上去，他依旧坐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还有两天，她会怎么做？ 冥冥之中，五条悟好像听到了夏油杰略带调笑的语气：“太差劲了哦，悟。每次只会撒娇哄女孩可不行，真以为人家被自己吃定、你招一招手人家就会来吗？” 五条回头看着墓碑，明知这下面只有杰的衣服，却还是忍不住把它当成了精神慰藉。 他一拳轻轻捶上墓碑：“喂喂，多少说点祝福我的话吧……我只是，相信蔻蔻依旧爱我而已。” 他不愿意诅咒她，却愿意接受她的诅咒。 第42章 不能回头 不能回头 晚上，蔻蔻被叔父请回了江百宫本家。 先后经历过几次病危，贤二如今的状态与一年之前判若两人。这次郑重其事地主动对蔻蔻提出要求，也让她很意外。 家中等待她的是支持嫡系势力的几乎所有人。进门看到这种阵仗的第一眼，蔻蔻就明白了什么。 叔父坐在轮椅上，没有精力与她迂回，拖着有气无力的声音直入主题：“董事会最近几个月和我说了很多关于财阀的事，我也知晓了你个人的决定。但从这半年的结果来看……我今天代表在场所有江百宫长辈提出希望，蔻蔻，请你不要这么草率地离开。” 屋内坐着的，基本都是有头有脸够资格让她叫叔叔大伯辈的人物。无论是心甘情愿也好、卧薪尝胆也罢，此刻都微垂着眼，在她这个小辈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第84章 她该高兴的。换在之前，她会笑得前仰后合。 可现在，她却觉得心中苦涩难言。 “你们早干嘛去了？”她轻轻开口，“不是说我疯吗？不是觉得全族掌握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传出去丢人吗？现在我放手，把江百宫还给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个一个，一个一个，都这么干。 回忆起傍晚和五条悟的谈话，她火气暴涨。 是不是都觉得她看起来很好挽回？ “久郎现在没这个能力！”叔父蓦地抬高了声音，却因动气而咳嗽不止，“……起码，不要这么快就走，再等几年，等久郎成长起来……” “等多久？”蔻蔻笑着打断，“——等到我青春不再、一把年纪还是孤身一人的，给你们这群老头子送葬吗？” 众人沉默。 其实江百宫这么大一个财阀，翻腾翻腾就是个人才，不至于落到非她不可的地步。更何况这些叔伯们多数人在壮年，再干个十年二十年根本不是问题。 但他们一方面受大家族传统的思想限制，只想拥护嫡系，所以才想推久郎上位。意识到年轻人真的不行之后想亲自上，却发觉谁也不服谁。 十年来在蔻蔻的操控下，江百宫早就不是原先的江百宫了。 独辟蹊径打入咒术界，虽然表面上损失了一些钱，但这也让江百宫从几大财阀中一跃成为政府最信任的合作伙伴。 还有什么比官推更有发展前途的？ 由奢入俭难。没了蔻蔻，江百宫不会倒，但也没可能继续保持这些年的鼎盛之态。过惯了这两年的高姿态，又要回到最初……这让其他世家怎么看？上赶着让全社会嘲讽“新掌权人不行”了。 蔻蔻当然想得明白这些东西。虽然她也舍不得，但这样明晃晃的被利用，她还是觉得心上压了一块冰。 “客观地讲，我是亏欠过一些人。” “但——这些人不包括你们。”想到自己曾做过的事，她扯起冷笑，“我可没有义务为你们搭上我自己的人生。” …… 狠话撂下了，蔻蔻却觉得心里更加压抑，胸口堵着的大石让自己喘不过气。 好像所有声音都在告诉她——你错了，回头吧。 换在以前，她根本不可能去考虑自己错的可能性。错了怕什么？只要疯下去，错也是对的。 可是……为什么她真的这么犹豫呢？ 晚上母亲对她说：“蔻蔻，我支持你的想法。但你也得清楚，有的时候，你的决定未必是对的。” “……妈妈，你也觉得我的决定错了吗？”她蜷缩着屈起双腿，环抱住自己。 夺权、投资、订婚、放权……她做过的所有决定母亲无一例外都支持。但从没想过，支持，其实不等于认可。 母亲摇了摇头：“其实能放下是一件难得的事。如果你觉得找到了真爱，那一切都值得。” 蔻蔻抬起头看过来，母亲的手轻抚着她的脸。 “可是蔻蔻，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没有光了。” 一句话，深深刺进了她的心脏。 “也许，你找到的不是真爱。”母亲声音温和，“你只是因为累了，所以逃向了深渊。” * 一夜辗转难眠，翌日一早，蔻蔻发现生理期提前了。她的体质很好，生理期规律且很少会痛，今天两样全异常，逼她承认了自己最近情绪不佳。 好像没办法再骗自己——对所做的一切决定感到很开心。 犹豫着，她靠着一时冲动给铃木发了个邮件。 “我有点不想放弃江百宫。” 发送出去，闭上眼。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想得到一条什么样的回复，这本身就是在为难对方。 铃木不会入赘，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而她如果不卸任财阀会长，也绝离不开江百宫。 隔了很久才震动的手机也证明了对方可能也对着这个两难问题思考了相当久的时间。 他回复说，那我努努力。 努力什么？即便搭上铃木一族的颜面考虑入赘，也要和她结婚吗？ 该感动的，该热泪盈眶的。 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好像不是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虽然身体不适，但蔻蔻还是接手了久郎的烂摊子，亲自去谈了一个项目。 结束之后她觉得肚子阵阵发凉，正好看到旁边商场有一家新开的珍珠奶茶店，便让助理先走，自己带着保镖进去按照店员的推荐买了杯红糖姜茶。 连续喝了几大口，她觉得舒服了许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女声：“蔻蔻酱？好久不见呀！” 转身第一眼她没认出浓妆的女人是谁，倒是耳朵上戴着的翠绿耳坠很是抢眼，像是什么古董。 她身后有一大堆摄影仪器、工作人员，似乎是什么商拍活动。目光转回来，蔻蔻总算想起，这位居然是那位幕府后裔——也就是曾在twibo上发过与五条悟合影的那个女钢琴家。 出身高贵又从事高雅活动的女艺术家，多少都是有些优越姿态的，但蔻蔻本身的地位也足够超然，反倒让这位大小姐有些上赶着追捧。 蔻蔻的目光从她的耳坠上略过，投向了穿着高专制服走向这里的眼罩男人。 “……之前听到你订婚的消息很意外，你婚礼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啊。”钢琴家亲亲蜜蜜地拉住蔻蔻的手，一副闺蜜的样子。 第85章 蔻蔻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注意力全在对方身后。 第二次了，五条悟跟在这个女人身边。 “蔻蔻的婚礼还不定什么时候呢~现在说这些太早啦。”白发男人在两人身边站定，语调轻浮地开口。 钢琴家反倒一愣，看了看蔻蔻不着痕迹离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临时保镖，疑惑：“……你们认识？” “不太……” “对啊，我和蔻蔻认识十几年了，是可以喝同一杯奶茶的关系哦。” 说着，五条悟拿过了蔻蔻手中的姜茶自然地对着吸管喝了一口，入口的味道却是让他一愣。 “……”钢琴家刚要说什么，就听导演在身后喊她开工。她本想挣扎着问清楚，却抵不过不断的催促，眼神在两人间来回游移着踟躇转身离开。 保镖站的远，只剩下两人，蔻蔻又恢复了沉默。 “生理期提前了？”五条悟问话的同时又把姜茶递回去，温暖的大掌包裹了她冰凉的手，擦过她手上的戒指。 蔻蔻轻轻挣脱，姜茶也重新塞给了他：“真抱歉，我们可不是什么能喝同一杯奶茶的关系。” 可能是见她的确面色不太好，五条悟没任性，言语上退了一步：“那我再去给你买一杯？”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情绪影响，蔻蔻闹脾气般地别过了头：“不用了，你还是去给德川买吧。” 五条悟怔了怔，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她虽然低着头，但没什么能躲过自己的这双眼睛。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转身示意钢琴家的方向： “蔻蔻，你能看出她耳朵上戴的东西上面的诅咒吧？” 她没说话。自然看出来了，还很强烈，连她这种半吊子咒术师都能感觉到。 “我们的人早就跟她家里提过，那东西引来咒灵什么的……一群普通人根本无能为力。结果这种大家族真是让人反感，一面说会妥善处理，一面又时不时让女儿戴着出来招摇过市，高专还不得不派人保护……烦透了。上一次她非要戴出来，我就被迫临时被拉走，我记得那天是……” 蔻蔻不咸不淡地接话：“我约你去海洋乐园的日子。” 五条悟：“……记这么清楚吗？哈哈，我也记得那天为了给你道歉，还去最火的店排队给你买了一杯奶茶。” “是你给她买奶茶，顺·便·给我带了一杯。” “不对哦——说反了，是给·你·买，顺便给她带。” 他的声音不像开玩笑，沉稳而有力。说出口后却发觉这几句对话有些微妙。 从刚刚见到蔻蔻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她不喜欢那个德川小姐。可他又记得江百宫财阀应该和德川有合作，不至于关系不好。 现在明白了，原来都是因为他。 而且，起因在海洋乐园之约的那天。 蔻蔻觉得腰有些酸，便在一旁的软塌上坐下。她回想起自己和五条悟之间压死骆驼的最后几根稻草——就是从那天开始落下的。 不自觉地，她开口：“如果那一天你来了，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听到这句话，五条悟静了一瞬。 “五条，其实我真的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声音低下来，“……但你都没要。” 也许有巧合，有天意，有不得已。但蔻蔻内心还是会觉得，如果五条悟真的在意——只要有一次他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两个人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许久，五条悟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来，俯身双臂撑在膝盖上，手里还拿着那杯姜茶。 “那——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抓住的。” 蔻蔻讽刺地笑了笑：“凭什么？” 他侧头迎上她的目光，带着自信的微笑：“凭你看我的时候，眼里依旧有光。” 明明戴着眼罩，明明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可蔻蔻觉得被那目光烫的生疼。她几乎一秒移开了视线，藏不住眼中的慌乱。 看到他，她眼里……有光？ 心中乱成一团麻，她双手握拳，指甲掐进掌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省省吧，五条。有功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找一个新的投资人。现在高专里还没有财阀顶江百宫的空缺吧？我不会再给高专投钱了，你再怎么诱惑我都没用。” “蔻蔻，你知道我很有钱吧？”他问，“我不否认，对高专而言，投资越多越好。但即便没有江百宫，我们自行运转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出现一些缺口我完全可以解决。当初拉你进来，只是为了更便捷地实现我的理想——扶植一个站在我这一方成为‘五条势力’支持者并有能力、有胆量和上层对抗的同伴。” “我看重你，从来都不只是因为你的钱。”五条悟勾起嘴角，“而只是因为，你是我信任的蔻蔻。” …… 蔻蔻咬紧牙关，拼命忍住认输的冲动。 她逼自己冷硬开口：“五条，你其实清楚我想要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说出那句话，我永·远·不会回头。” “……”五条悟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却猛然脸色一变。 普通人看不到的次元里，空气撕开了一个口子，一只青面獠牙的咒灵探出头，一声咆哮发出能量强大的声波，周围的摊位、招牌、杂物摆设甚至摄影仪器统统被狂风裹挟砸向了四周。 第86章 站起来的五条悟却立刻转身扑向了坐着的蔻蔻，无下限将两人包裹，所有纷杂隔离在外。 蔻蔻双目圆睁，怔怔地看着眼前熟悉的高专制服。 他本该第一时间去解决咒灵的——那才是釜底抽薪的方法，周围还有很多人在等他救，可他却选择了先保护她。 蔻蔻形容不出现在的心情。 保镖都慢了他一步，此时站在身后默默低头。 五条悟抱着她，待所有东西噼里啪啦落地才松开：“蔻蔻，你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猛然她喊：“去救德川！” 这只咒灵就是德川的耳坠招来的，那上面的诅咒很强，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五条悟亲自来看护。 五条悟看了那边一眼，“那你……” “我有能力自保，你快去。”她推着他的胸口催促着，“别忘了你的身份和任务。” “好，那你保护好自己，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一落，他便瞬移消失了。 …… 蔻蔻在原地出神了片刻，也仅仅是片刻，慌忙起身逃离了这里。 不能犹豫，不能回头。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 铃木打来的电话，她一个都没接。 -------------------- 作者有话要说： 与短篇重复预警 第43章 我是爱你的 与短篇重复预警。 我是爱你的 也许是这十年来蔻蔻心思过重造成用脑过度，也许是受了十分少见的生理痛折磨，更也许是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实在让她难以立刻消化…… 夜里，昏昏沉沉，难以入睡。 下午真央从大阪跑来找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后果就是，在睡梦之中她看到的全是真央。 当年，蔻蔻十五岁、真央十七岁，一起在树林中遭遇咒灵袭击。 如果只有蔻蔻自己，那根本不是问题，说句不好听的，跑也能跑掉。但真央不仅胆小且运动细胞差，不负众望地成了拖油瓶。 那时，五条悟第一次闯进了她们的世界。 其实蔻蔻觉得自己当时对五条悟算不上“喜欢”，只是被他的强大震撼之后又被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俘获。 从最开始的惊艳，到后来的不甘，伴随着日渐长大对真央这种男性杀手的厌恶，五条悟整个人都扎根在蔻蔻的生命中，越来越深，无法根除。 而五条悟与各色美女的相见恨晚，她看了一年又一年。 …… 真央今天问她：“蔻蔻，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离开五条悟，后悔答应铃木，后悔放弃家族。 而嘴硬这件事早就刻在了蔻蔻的dna里，更何况，她一向喜欢和真央对着干。 于是她说：“我只是放不下江百宫。” 姐姐摇了摇头：“也许这占了一部分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你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 “我想要爱。” “真的吗？……我听过一个说法，想判断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一样东西，只要问问自己，如果自己的生命只剩一天，你是不是依旧想要拥有它。”真央紧盯着她，“蔻蔻，如果你明天就会死，你现在会去选择找铃木，还是五条？” 入骨般透彻的提问。 “……这都是极端架设。我们都知道自己不可能明天就死，日子还长，总还要考虑未来。” “那可真说不好！爸爸的事你忘了吗？”真央笑着叹息，“……生长在这种环境里，谁又知道谁能长命百岁呢。” 蔻蔻垂下了目光，手掌握成拳，指节苍白。 “蔻蔻，论理智我的确一万个比不上你，可若论享受生活，你也远不如我。今天姐姐教你一个反常规的道理。” “——总有人用一副说教的语气告诉你现在如果不怎么样做，将来一定会后悔，以此来绑架你去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这真的很可笑，因为换个时机他们还会劝你要活在当下。没有人比当下的自己更知道此刻想要的是什么，而‘后悔’那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自然有未来的你去操心。” “也就是说，只有‘现在的你’，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你所有的愉悦与痛苦，你要为了一个你感受不到的未来……放弃现在吗？” …… …… 夜晚做的梦不美好，蔻蔻紧皱着眉翻来覆去，隐约感觉有人在拿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轻轻擦拭着。 她呓语了几声强迫睁开双眼，黑暗中朦胧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在自己床边，他那双修长的大手拿着一条柔软湿润的毛巾，在帮她擦泪痕。 等意识完全清醒，她才忽然握住了眼前的手，头往后躲了躲。 “……五条，你怎么在这儿？” 他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来小洋楼了，这种睡觉睡到一半忽然出现在床边实在是有些吓人。 “哈哈，惊喜吗？”像是怕吓到一个刚刚睡醒的人，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白天你走得太快了，都说了让你等我……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吗？为了你我可是都被德川小姐嘲笑成‘第三者’了啊。” “……”蔻蔻低声嘟囔，“活该。” “所以——刚刚梦见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见她不再流泪，五条悟把毛巾扔到一边，迈上床整个人靠了过来。 对他这种毫无距离感的表现，蔻蔻皱了皱眉，略略向后闪了闪身体。 第87章 刚刚梦见了什么？ 那是过去二十几年中为数不多与五条悟相关的记忆。可除去近三年——点点滴滴都是他与真央。 蔻蔻觉得，一直以来他看不到自己也不怪他，是自己不够好，成为不了、也不屑成为真央那样的人。 她轻轻说：“我梦见很多年以前，你和真央成双成对的样子。” “……”五条悟顿了顿，扶额感慨，“又来了啊……” 他身体下滑了些，靠她更近，语气里充满了无奈：“蔻蔻，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吧……我和小真没有交往过，真·的·没有交往过，各种意义上的没有交往过。” 蔻蔻嗯了一声：“我知道。反正你跟我也没有交往过，可你上我的床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流畅。” 她示意了下两人现在的距离——完全的并排躺平，同床共枕。 很久很久没有过跟他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了。 也许是被真央传染了渣女本色，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这种过分的亲近。 五条悟自知理亏，软下语气：“你看啊，小真她有很多男朋友，我可是只有你一个，这怎么能一样呢？” 蔻蔻知道他在转移重点，声音冷淡说：“下去，离我远点。” 而她轻飘飘的动作根本推不动旁边的人，甚至他还开始反过来用身高优势整个压制住了她，黑暗中一只手摸索过来轻轻捏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耳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哦——我之前说过的可不是玩笑，你还没有解决好和他的事吗？” 蔻蔻皱着眉：“报纸已经报道了，消息早就传遍了全社会，哪有那么容易解决？你想让江百宫的股价跌穿地心吗？” 五条悟的嗓音里带着孩子气的柔和笑意：“我可不管那些啊。蔻蔻，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媒体那边怎样都好，我其实也不介意这件事低调处理。但是私人感情方面，我不想再在你手上看到这个碍眼的戒指……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学生们那种看我像看第三者一样的表情太不舒服了。” “你疯了这么多年，还会在意这些不痛不痒的外界评价？” “哈哈哈，我可是相当在意自己在学生心中的形象的好老师啊~” 两人一来一回，蔻蔻没再与他争辩。 许久没有他在身边，此刻她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让人沉迷。 所有人——母亲，姐姐，阿澄，甚至禅院直哉都看得出，她想要的是五条悟。说什么想要爱情，她只是想要五条悟的爱情而已。 真央的话她在梦里不停回响，像是催眠，也像是心理暗示，一遍一遍……彻底摧毁了她强行筑起的围墙。 她忽然又想起夏油杰墓碑前五条悟问她的那句话——他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呢？ 是不是真的无可原谅、他一辈子也不可能改过的呢？ 一直以来，蔻蔻委屈，是真的委屈，她也的确付出了太多太多，可就如同五条悟自己所说，她从来都不信任他。 她不相信他会改过。 她不相信他值得自己回头。 入狱尚可减刑，一个在感情方面幼稚到有些单纯的“少年”，他真的不配吗？ 半晌，她才抬起头直视着黑暗中的那双漂亮瞳孔，轻声道：“五条，我不跟再你迂回了，没有意义。我就直白地告诉你——只要你说出我想听的那句话，这件事我可以立刻解决。如果你选择不说，那我的逆反心理也十分强烈，好好的未婚夫我不要，凭什么在你身上浪费青春？” 五条悟怔了怔，后而忍不住笑出声：“好大的罪名！我是夺走你青春这么不可饶恕的罪人吗？” 蔻蔻没有理会他的玩笑，目光冷静盯着他。 五条悟等了片刻，见蔻蔻闭上了眼他才收敛了笑意。 “就非要听那句话吗？”他问，“光看我做的还不够吗？做比说要有诚意吧。” “呵呵，从你口中出来的这句话可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他低低地笑着：“别总戴着有色眼镜看我啊。你仔细想一想——这些天、甚至这几年，我们两个之间所有的事，你见『五条悟』对其他任何人做过吗？” “……只有你而已啊，蔻蔻。” 他略带委屈的尾音让她瞬间脊背一麻，肌肉僵硬。她调整了下呼吸再次闭上眼：“但做得再多，却说不出来，就证明你不想给我任何承诺。铃木可以为了我带上枷锁，告诉所有人他爱我。而这种安全感，你从没给过我。” “嗯——现在提起这个人是想激怒我吗？”五条悟一条手臂撑在她脸庞，半真不假地思索了下，扯起笑容，“干脆我现在去把他杀了吧！省得你这么为难。” “你敢！”蔻蔻没忍住又一次提高声音。 五条悟是强，但论疯狂程度，她不输他多少。 他若真敢武力压制乱来，她也不妨最后为他发一次疯。 五条悟从高处俯视着她，六眼把她所有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为了别的男人和他对峙，在自己身下隐隐发抖，手中狠狠揪着他单薄宽大的短袖上衣……他觉得自己此刻可能是气到极致，反而发不出火。 “……悟，你知道你给我最大安全感是什么时候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蔻蔻闭着眼，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了“委屈”这种情绪，她终于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展露自己弱小无助的一面。 第88章 “树林中，从你转身看我那一刻开始，我就回不了头了。” “只是可惜，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当时你第一眼见到的是我。” 是普通的蔻蔻。 而不是耀眼的真央。 五条悟身上散发的凌厉气息几乎是顷刻间无影无踪，刚刚所有的火气与愤怒全都消失殆尽。 许久，他长叹一声，低下身抱住了她。 “我记得的，蔻蔻。这双你最喜欢的眼睛，一直都有看到你。” “你说自己不漂亮，说自己平凡，说自己身高够不上我……有什么关系，我够帅气，够特别，身高够高，可以补上你的所有。” “你看你长得很小，我现在抱着你却感觉相当合适。而且，各方面都这么厉害的蔻蔻只有对着我会脸红，会生气，但每次见到我的眼睛就把持不住……这也是很能满足我身为男人的尊严的哦。” “而我只会允许你哭脏我的衣服、只会为你在盛夏亲自排队买奶茶道歉、只会因为你和别的男人订婚而想要发疯……只会为你控制不住男人的欲望。” “……”蔻蔻冷笑一声，“男人想睡一个女人，可不一定是因为爱。” “但如果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就一定会想睡她——还不明白吗？”五条悟的声音轻柔，笼罩在耳边，“我一直是爱你的啊，蔻蔻。” 刹那间，陨石碰撞，天地间一片寂静。 蔻蔻的神智被彻底击溃。 她终于，听到了那句话。 五条悟对她说“爱”。 那个不懂爱的人……说了爱她。 “……唉，我说你最近也哭太多次了吧？”五条悟感觉到肩膀有湿意，头痛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无奈，“我没这么糟糕吧？几天内让一个从来不哭的女生哭好几次这种事……” 蔻蔻说不出完整的话，抽噎着一只手握成拳敲打着他的后背，另一条手臂却环过了他的脖颈，紧紧拥着他。 逐渐她放开声音，所有的委屈都付诸眼泪倾泻而出。 五条悟默默承受着，没有回避与反抗。 …… 几个月来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现在她觉得自己醒了过来。 和铃木订婚，她是认真的。哪怕后来五条悟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示好，她也只是动摇，并未下定决心要怎么样。 说好了不后悔，说好了不回头。 现在，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因为她想不顾一切地……奔向五条悟。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很遗憾不能满足每个人的愿望，我尽力而为爱我笔下的人物和情节了，希望能被理解。love??&??peace 第44章 为你疯狂 正文完结，可跳转合集做朋友。 为你疯狂 整件事情兜兜转转，看似大团圆，却唯独对不起一个人。 对不起铃木。 那个直到最后都在争取要让蔻蔻在不放弃江百宫的情况下和自己结婚的医生。 蔻蔻去找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如何启齿。 从小疯到大，她其实不在乎外界看法，更不知晓何为良知。但在这个温柔善良的男人面前，她所有的谈判技巧都化为乌有。 铃木在医院里的办公室接待了她。 其实他不意外，从蔻蔻给他发邮件、不接电话、甚至早在之前在饭局“偶遇真央前男友”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了。 “他回来了？” 铃木回忆着那个身量极高、长相俊美的男人，他们见过几次。蔻蔻从没说过自己的心结究竟是谁造成的，但他一直都知道。毕竟也算是与她相识好几年。 其实蔻蔻能找出很多理由来搪塞他——不愿他入赘为难、不能放弃整个家族、几年之内不能结婚，甚至可以无耻一点说，我是为了挽救你的生命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她做不到。 这个时候，她好像真的只能说对不起。没有什么借口比坦率认错更好。 “没关系，蔻蔻。”铃木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出了矛盾，我也不会有机会搅进来。也许一辈子我也不会对你说出我心里的想法。” 他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戒指，笑了笑：“最后——就别说什么‘我值得更好的人’这种话了。你已经是最好的了，蔻蔻。” 因为她最好，所以值得最好。 如果她需要，他会一直在。但如果她找到了更好，他就放手。 蔻蔻转身的时候连吸气都在颤抖。 是啊，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她也尝试过、去爱上他。 但没有来得及。 如果十五岁遇到的是他，如果他在她与五条悟开始纠缠不清之前说出心里话，会怎么样？ 只可惜，只可惜。 铃木没有想到，曾经他教会蔻蔻的道理，反倒是蔻蔻彻底狠下心的力量来源。 一切亲密关系，都要先成全自己……再成全别人。 * 蔻蔻问过五条悟，江百宫重新回到她手里之后要不要重新投资高专。 但他拒绝了。 “我不想再让你觉得我是因为想要利用你才和你在一起。”他此时收起了一贯的戏谑，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可靠的成年人，“而且我说过吧——如果不是我想，其实高专不是非要这笔投资不可。” 第89章 蔻蔻没有出声。 远离了咒术界一段时间，她不知道那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五条悟他们最近在忙碌的内容。但只要他的理想一天没实现，他就一天不会停歇。 他其实需要钱的。 五条再强，也不可能靠一家养活全世界。 沉默了一会，她说：“其实这几个月我想过……也不是没有江百宫和高专双赢的投资方法，但需要咒术协会支持。” 五条悟：……？ “90%的诅咒发生在日本，但依旧有10%会发生在海外。咒术师方面，日本有先天的巨大优势，比如知晓的几个特级全都在我们国家。看你总是世界各地跑，时间耽误了不少，却也没有给你多发多少工资，这不合理。”蔻蔻慢条斯理地分析，“当然，如果这笔钱由高专来出的话——对你而言不过是钱从左手到了右手，但如果是由对方国家出呢？” 五条悟想了想：“你是想把咒术界划分开来，区分地域，按等级额外收钱？哈哈，不好吧，虽然我年轻的时候不支持保护弱者这种说法……嘛，毕竟成长了，人的生命都平等珍贵，怎么能靠钱来衡量呢。” 蔻蔻呵呵两声：“这个时候您思想境界高起来了啊？那真不好意思，我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而已。某些发达国家诅咒明明也不少出，却没能力自己祓除，摆出一副‘既然你有咒术师你就该拿出来我们天下大同’的恶心姿态。这种国家都不宰他一笔，留着过年吗？” “……”他都快忘了这女人各方面可完全算不上个好人。 “如果重新投资高专，我会对你们提出要求——所有咒术师挂名登记在江百宫名下，我们会作为中介接受各国发来的野生诅咒祓除任务，当然，任务明码标价，咒术师自由接单，谁愿意赚这个快钱，就看大家自己咯。” 至于中间商，当然也要赚个大大的差价了。 五条悟其实没想到，在两人“分手”的这段时间里，蔻蔻还会去想这些。 当初不是想好彻底要跟他断了吗？ “蔻蔻，其实不用的。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江百宫就此彻底离开咒术界，我也不会怪你的。”他说，“咒术界的事，我自己可以搞定。毕竟……我是最强嘛！” 他脸上又洋溢起那副爽朗自信的笑容。 五条悟总是这么说，他是最强。 所有人遇到事也都会想——五条悟是最强，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好。 但反派都是有智商的，他会被所有人针对，用连环计把他封印。 未来呢？他未来还会不会出事？ “五条，你会一直活着的吧？”忽然，她说出了这句仿佛笑话一样的问句。 五条悟也被问住了。他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只有真正爱他的人才不会考虑什么“最强”什么“无敌”，无论他实力强悍成什么样子，她都会担心他出事。 “……当然啊，我可是五条悟。”他轻轻拥住她，下巴放到她的肩上，“即便对上全力的宿傩也能赢的男人。” 蔻蔻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在他耳边开口：“那你记好了——如果有一天你敢死，我会让世上所有人给你陪葬。你试试看我做不做得到。” 也只有多智而近妖的江百宫蔻蔻才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如果五条悟真的出事，她定会算计出一场世界大战作为谢幕礼。 “哈哈哈哈……蔻蔻，无论过了多少年我都觉得，你是当之无愧的世间第一疯。” * 硝子走进办公室，发现一个穿着衬衫长裤的白发男人正在对镜梳妆，特意用水理了理杂乱的头发，转过身：“怎么样，硝子，我是不是很帅？” “你不是去北海道出任务了吗？” “对哦，我用了几千次苍才回来，真的累死了呢。”他戴上新买的墨镜，“今天高专来新的投资人，我无论如何也得露面啊。” “……”硝子叹了口气，“江百宫要回来了？” “哇——这你都能猜到，真厉害欸！” 硝子冷淡地转过身：“除了那位蔻蔻小姐谁还能让你这个翘班高手连夜完成任务再使用长距离瞬间移动回来东京。” 五条悟见时间差不多了，嘿嘿嘿地傻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 蔻蔻下车后被几个保镖簇拥着，身后跟着阿澄。 她环视了一下久违的高专，心里感慨了一句物是人非。 很多人都不在了，也出现了很多新人。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被某个高层认成了江百宫真央。那时候是真生气，因为她觉得五条悟是故意要给她难堪。 可后来，再没有人会认错她们两个。 江百宫蔻蔻，是独一无二的强者。 一群人向里走去，她忽然在办公楼门口看到了那个本来说在北海道赶不回来的男人。 穿着白衬衫的五条悟打整得青春洋溢，双手插在长裤的口袋中，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不是说不在东京吗？”站定之后她问，“亏我还带了这么多保镖过来。” 如果有他在，哪用得着这些多余的人。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错过蔻蔻来高专发疯的场面——毕竟你提出的那个想法实在是有些疯狂啊。”五条悟耸肩，“怕你被他们为难，我特意回来当你的后盾。” 第90章 蔻蔻微笑：“你是觉得我会输吗？” “啊……那倒不是啦，蔻蔻怎么会输呢？”五条悟及时转移了话题，目光看向她身后，“呀~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呢，阿澄，近来过得好吗？” 带着“秋后算账”的“和善笑容”，幼稚得一比。 助理先生浑身一僵，额头上流下一滴汗。迎着五条悟嘴角那带着深意的笑，他弯下了脊椎，恭敬地四十五度鞠躬：“……五条先生，劳您挂心，我很好。” 白发男人哈哈大笑，自己记在小本本上的仇总算报了——在他和蔻蔻闹别扭的那段时间里，阿澄居然敢只对他点头示意，还敢把他拦在蔻蔻楼下，还敢给他打钱羞辱。 即便知道他只是把枪，有幕后操控者。 但五条悟看起来是什么宽容大度的男人吗？ “……”蔻蔻推了推他，“你别欺负阿澄。” “是，是~”五条悟直起身，朝蔻蔻伸出一只手，“那么，我们进去吧，金主大人？” 她笑了笑。 “好。” 在这条泥泞的路上，我们一同翻越了万水千山，理解彼此不为人知的执念与癫狂，见识过内心深处所有的阴暗与不堪。 无数个可能的人生中我们都在错过。 无数个岔路口处我们都方向不同。 但好在两个人中总有一个不曾放弃，让这一场奔赴、变成双向。 ——喂，你还欠我一次海洋乐园。 ——哈，你也欠我一杯□□奶茶。 五条悟，但愿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疯狂。 （正文完） [一个小后续] 从高专出来，五条悟就轰走了蔻蔻的助理及保镖团队，想干什么昭然若揭。 蔻蔻载着他刚把车子开出高专没多远，她忽然说：“对了，我最近一直对一件事很好奇——你知道是谁成功劝服我重新接受你的吗？” “哈，是谁呢？” “是真央那个蠢货。” 蔻蔻的语气有些疑惑，“……但事后我有点想不通，因为之前劝我离开你的人也是她，怎么突然之间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两头的话都让她说了，很奇怪啊，你说是不是？” 语气有点循循善诱的钓鱼意味。 白发男人装傻：“啊，还真是呢……居然是小真让你离开我的吗？嗯，我记住了。” …… 谈话间，蔻蔻的手机响了，五条悟帮她拿出来：“还真是不能背后说人呢~是小真哦。” 蔻蔻哦了一声，找了地方靠边停车接起电话。 “蔻蔻，听妈妈说你最近收回了大部分江百宫的权力，你是想通了？” 蔻蔻还一直没告诉姐姐她和五条悟的事，那家伙身在大阪信息太过滞后。 “嗯，差不多吧。果然我是个贪恋权势的女人，没办法放弃我的商业帝国啊。”蔻蔻说，“对了，我和铃木也已经说清楚了，婚约取消——不过为了稳定股市对媒体暂时是保密状态。” 电话那头静了静：“……你，又和悟君在一起了？” 蔻蔻嗯了一声，余光看到从副驾驶上贴过来的男人勾起嘴角，他的耳朵明目张胆地凑了过来，完全不需要扩音就能偷听对话。 “……”真央沉默了，似乎是用了很久来下定决心，终于吸了口气，“蔻蔻，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再考虑一下，上次虽然我给你讲了很多及时行乐的鸡汤，但他那个人实在是——” “咳咳。”五条悟适时地清了清嗓子，自带波浪线特效的语气无比欢快，“我也在听哦，小真~” “！！”真央立刻调转话头，语速飞快，“——悟君这个人实在是帅得过分，年少时光遇到这种惊艳的人最容易让人念念不忘了，错过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蔻蔻：“……” 能再明显一点吗？ 她一边推着五条悟不断凑近的脸一边往后躲：“哦，那要不你来说说，错过他这个惊艳的人，你是不是也一直念念不忘？” “不敢！”真央斩钉截铁，“……那什么，我老公在叫我，我先挂了啊，回见！” “……” 挂了电话，蔻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五条悟——她已经靠在了自己这边的车门上，而五条悟已经得寸进尺地越贴越紧。 他拿过蔻蔻手中的手机，随手扔在自己的座位上，故意露出眼睛：“我让人惊艳吗？” …… 就像他看到她吃大福的样子十年如一日地把持不住，她对他这双眼睛也从来都没有过抵抗力。 于是她将手轻轻覆盖上他的眼，“你去找过真央？” 所以姐姐才会来东京给她上课。 “嘛，打了个电话而已。谁让你一次一次根本不听我解释就想跑。” “哦，您可真是厉害，悟先生。”蔻蔻凉凉道，“让前任来哄现任，真亏你想的出来。” 五条悟低笑两声，将她遮住自己眼睛的手拉下握在手里，“我的前任也是你啊，蔻蔻。虽然那时候我们没有正式确认过关系。” 蔻蔻轻哼了一声，躲开他的目光。 ……她受不了这种注视，太诱人了。 “好了，现在高专的事、江百宫的事、未婚夫的事都解决了，是不是……该解决一下我的事了？” “你什么事？”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用低哑的声音轻轻说：“蔻蔻，我想请你吃大福。” 第91章 他也会……为她疯狂。 （真-完结） --------------------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上这是我写得最快的一篇，虽然现在才更完，其实二十天前就已经写完了。 得益于我这段时间实在是闲得过分，再加上大纲比较全面，歘歘歘根本不需要思考就一路码过来了。 五条悟不愧二次元顶流，实在太火，各大平台的同人都能屠屏。我虽然绿网出身，但反而这个平台的数据最差，甚至前三十章的评论都合不到一章一条。害，我心态还成，因为我居然还挑战了b站写文，在那里收获了一大堆可爱的未成年小粉丝v。 但是，一直给我留评的亲我都是记得的，感谢你们一路陪伴，让我没完全放弃这个平台。 虽然二三次元里都不是什么强者，但我还是有自己的坚持与脾气的。能看出来吧，不管评论怎么求虐求糖，我完全不为所动，大纲该怎么走就怎么走，从开始到结束，毕竟……我又没收钱，不喜欢的话我们好聚好散，写手那么多选你喜欢的不必互相伤害。 如果从头到尾都很爱我的，那么恭喜，我们成功双向了，我们不正的三观十分契合（？） 但凡写同人，离不了私设，谁都避免不了ooc，不过是ooc的程度能接受与否罢了。我尽力了，努力去给我爱的男人（们）一个好的故事，我自己挺满意。 五条悟就是最屌的，哪怕之后我还会嫖其他男人，他依旧是最屌的。所以即便是我笔下的5，我也从不认同他渣。 （来啊！撕逼啊！我直接认输！） 当然，本文会有番外，时间……看情况吧（不会像隔壁赤井坑一样拖两年才给番外啦）。 最后，写也写完了，我也卑微一下……给我个评呗？长短都可，哈哈哈哈哈哈。 白白。 # 番外 第45章 被女儿搞去十年之前1 手机显示，今天是2009年9月1日。 也就是，十年之前。 五条悟是最强，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栽在刚出生的女儿手上。 1. 五条悟低头打量着自己的高专制服、戴的墨镜都还是昔日的旧款，一瞬间体会到被拉进自己领域的感觉。 信息量太大了。 他的眼睛告诉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他的的确确，来到了十年之前。 “有意思。”五条悟握了握手掌，翘起嘴角，“才抱了一下就把我弄来了这里……早知道不让你出生了啊，小东西。” 是的，就在刚刚，他接过了一个小生命，兴致盎然地和精疲力竭的妻子说“是女儿欸”，下一秒就来到了这里。 2. 在等待女儿出生的过程中，五条悟的脑中其实也有持续超大信息量流动。 蔻蔻一直在里面哭喊着，是他从没听到过的嘶哑痛苦。 她很少放声哭，总让人觉得她感情很淡薄。 而这个时候他只能坐在外面握紧双拳，脑中闪过十几年间的点点滴滴。 他这个人啊，性格真的很糟糕。 周围所有人都这么说，他自己也这么说。 蔻蔻更是说过无数次。 她喜欢他十几年，身为全日本屈指可数的商业帝国掌门人，所有的疯都是为他一个人。 他却很少看到她的存在。 利用感情诱哄她给高专投资，甚至早几年的时候还一直和她的姐姐不清不楚。 等他真正意识到蔻蔻在心里的位置的时候，她却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未婚妻。 于是，他再次展现了疯批本色，逼着她退婚，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终于让她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最扭曲的诅咒’是双向的。 而这个用尽一切爱他的女孩子，现在在里面承受一生中最大的痛苦，而他半点忙也帮不上。 五条悟手上青筋暴起，却一直翘着嘴角。 他这个人，真是糟糕啊。 “嘛，十年前的蔻蔻一定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 3. 和五条悟这种自小长在御三家、之后直接进入高专学习的人不同，蔻蔻从小都是在被刻意与咒术界隔开的正常环境中长大。 端庄，冷静，贵气，聪慧。 作为继承人，她是完美的。 但在jk和dk的年龄，颜值与性格还是决定一个女孩子是否受欢迎的标准。 所以那个时候，蔻蔻的姐姐真央更令人瞩目。 漂亮，可爱，热情，主动。 尤其高专时期的五条悟性格更糟糕任性一些，对于一个会时刻捧着自己的追求者肯定要更和善。 十年前的话…… 他早就毕业了，蔻蔻还在高中呢。 这么想着，五条悟来到了她的学校。 4. “江百宫，有人找你！”从活动教室门口进来的同学笑眯眯地悄声补充，“是个帅哥哦。” 五条悟挥着手，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在转过头的时候一脸惊讶，但在看清是他之后笑容渐渐凝固，翘起的嘴角缓缓放下，最后恢复平静。 嗯，意料之外。 她走出来，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找我什么事，五条君？” 十八岁的蔻蔻还没有十年后的气场，镜片后的瞳孔里一片单纯，表现出的是刻意显露的冷淡。 真的太好看穿了。 第92章 如果那时候他多看她几眼的话，怎么会意识不到她的心思。 五条悟脸上带着一如既往轻浮的笑，双手插着口袋，微微俯下身与蔻蔻平视，从而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搭配着墨镜，看起来实在有些痞。 蔻蔻没料到他这个举动，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眉头蹙了起来。 “呀，真是好久不见了，蔻蔻。” 她的眉头半点未松，在这个男人轻快的笑声中拉长音哦了一声：“很久吗？好像前天你刚来过我家，只为特意给真央当面说一句生日快乐。” 五条悟怔愣了一瞬。 这事，他不记得了。 …… 嗯，果然自己很糟糕。但也正是因为自己糟糕，他才清楚，那不可能是“特意”去说什么生日快乐，多半是顺便吧。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快乐了，嘴角的笑意还加深了几分。 那时的蔻蔻果然是真的喜欢自己啊，现在这幅模样，明显就是吃醋吧。 嘛，女儿也不错，让自己见到了jk蔻蔻吃醋的样子。 是自己在青春中错过的宝藏。 …… 蔻蔻一头问号，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在听完自己说话之后只经历了一瞬间的呆滞就变成了这样一幅，傻呵呵的模样。 这，这，五条悟——一位看起来实在不怎么聪明的最强。 “说起来很复杂，但我的的确确和现·在的蔻蔻是很·久不见了哦。” 五条悟带着有深意的笑。 老毛病，不解释就直接糊弄过去。 蔻蔻沉默了两秒：“你是阴沟里翻船中了哪个人的术，还是……已经彻底疯了？” 该说，这是母女连心么。 真相一语道破。 “哈哈哈哈，不说这些。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哦。” “找我？” 蔻蔻仔仔细细想了想两人所有的交集，扯了扯嘴角猜测道：“是和真央吵架了，要从我这里找解决办法吗？” 果然，十年前也好，五年前也好，只要他出现，蔻蔻就会往真央身上联想。 这一次他直接否认：“和她没有一点关系，我来找的是你，只是因为……我想见你哦。” 见见十八岁的蔻蔻。 他表达的太过直接，丝毫不迂回，甚至把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向下拉了一寸，用那双她无法拒绝的漂亮眼睛注视着她。 蔻蔻猛地睁大双眼，脚下错后了半步，在他面前第一次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慌乱地避开目光，快速眨了眨眼睛，脑子还停留在几秒钟前。 他在说什么？ 是什么意思？ 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这个该死的男人，在乱放什么魅力，引人误解。 “你在害羞吗？哈哈哈，真可爱。” 他开口就又是一颗炸弹。 蔻蔻却有一种被戏弄后恼羞成怒的感觉，跺了下脚转身准备离开。 “——你的项链，很好看哦。” 五条悟没有出手拦人，而是压低声音加重语气：“尤其是……那块钻石。” 蔻蔻的心漏跳了一拍，快步走回活动室关上门。 后背紧紧贴着门板，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藏在衣服下的硬质凸起，大脑一片空白。 他……什么意思？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很早之前的冷饭了，但五条悟生日不做点什么我不舒服，就发这个吧hh 第46章 被女儿搞去十年之前2 5. 不知道五条悟今天究竟怎么回事，蔻蔻回到活动室只勉强应付了后辈们几句，收拾好书包就离开了。 走出教学楼，发现五条悟居然没走，就站在树下等她。 身量很高的年轻男人双手插兜，仰头看着高大繁茂的树叶，远看过去自成一幅美景。 被他等待放学的景象，只在梦里出现过。 五条悟看到她走出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用那副充满起伏的语气自然道：“可惜不是春天啊，不然的话可以摘一些樱花送给你呢。” 蔻蔻已经恢复了冷静，还是对他的发言感到莫名其妙：“学校的花不能乱摘，你没上过正常的高中可能不懂……而且送我花做什么？” “嗯……不明白吗？送喜欢的女孩子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吧。” “……” 再怎么坚强的内心，也扛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轰炸。 蔻蔻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看向他：“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计划什么，也许是想要捉弄我。但很抱歉，五条君，我没有兴趣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而且以你和真央的关系，我认为你做出今天这样的举动十分失礼。” 调戏女朋友的妹妹什么的…… 太糟糕了。 糟糕到无以复加。 “我和真央没有关系。” “这样的说法够简单明了吗？不是你以为的恋人，最多只是比较熟悉的人而已。” 蔻蔻：……？ “嘛，说到底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主要目的之一，听好——” “站在你眼前的『五条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的姐姐，更没有跟她在一起过。蔻蔻，这件事，我希望你能一直记在心里哦。” 蔻蔻觉得仿佛是一个难度系数最高的推理剧本从天而降，话能听懂，真假暂且不论。 第93章 但……忽然间像是变个人一样，他到底是要干吗？ 犹豫半晌，她默默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刚拨出去号码就被眼前的人轻巧夺了过去。 “喂你——” 五条悟单手按了挂断键，微微一撤步便躲开了她想要抢回手机的动作。他把手机举高，完全是她够不到的高度。 蔻蔻跳了两下无功而返，最后生气地质问：“你到底要干吗？把手机还我！” “该是我问你要干嘛吧。”五条悟依旧高举着手臂，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高中女生，“我刚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我为什么要记住你这些胡言乱语？我要给真央打电话，赶紧把她的疯批男朋友领走！” “再说一次，不是——男·朋·友。记不住我要生气了哦。” 五条悟拉长了声音，忽而又笑了：“不过算了~对你我还是有足够的耐心的。” 这种处处包含着挑逗的撩妹发言，蔻蔻浑身不适，简直无从抵抗。 最终她只能冷笑一声：“不是男朋友？那你跟她这几年就是纯洁的友谊吗？你自己看起来不太聪明就算了，把别人也当弱智吗？” …… 他暂时不去理会什么叫“看起来不太聪明”了。 “这个啊……”五条悟仰头回想了下自己的心路历程，“简单的说——你可以当做，是青春期的我和自己的追求者玩了个暧昧而已。……是是，我承认有些渣，但你姐姐也没有多认真吧，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虽然依旧不着调，但他的语气里又的的确确带着令人感到惊悚的认真。 以及蕴藏在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蔻蔻好半天没说话，从来没觉得一个人的行为能难理解到这种程度。 哪怕五条悟是一个做什么都让人感觉“这很正常”的人，但依旧……有点超出理解范围了。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知道我和真央的关系很差，所以其实你们的情感状态我并不关心。” “不关心吗？……蔻蔻，十八岁的你要是不这么嘴硬的话，也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也说不定。” 他说这句话时气息轻飘飘的，嘴角的笑又带着笃定的自信。 不像捉弄人。 而对于蔻蔻来说却无异于一记雷击。 她听到的那一瞬间险些腿软栽倒。 巨大的无力和失控感迎面而来。 从来没有人对任何人说过，她对五条悟的心思。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正面过自己的感情，只是任由它隐秘地滋生，悄悄地长大。 为什么，眼前这个奇怪的五条悟会知道？ 还有刚刚在活动室门口，他提到自己的项链。 别说意义了，那块像他眼睛的钻石他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一次，为什么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自己的秘密就这样被揭露出来。赤裸裸地摆在阳光之下，她感觉十分难堪。 蔻蔻张了三次口，才用颤音问出：“……你知道什么？” 五条悟把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没抑制住愉悦翻涌而上。 他顺手把举着的手机收进了自己的口袋，装模作样拉长音：“嗯——这个问题可太难回答了，关于你的答案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哦。……不过，你最想知道的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他俯下身，用那双眼睛直视她：“我知道的哦，你喜欢我。” “嘎巴”一声。 脑中的那根弦最终还是断掉了。 蔻蔻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否认，但身体比她反应更快，在退后的时候腿一软。 却被眼前人伸出的长臂轻松扶住，遏制了她栽倒的趋势。 他单手搭着她的后背，虽然对于他们两个的关系而言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密，甚至会显得有些轻佻，但他依旧没有放开，开口说话的语气也正经了许多，低沉又柔和： “别害怕啊，蔻蔻，我可不是要嘲笑你……相反，我很高兴，你能喜欢我，这么多年。” “我这个人啊，性格真的很差劲。嗯，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比较帅啦，哈哈，但仔细想想的话应该……没有哪个女生能坚持喜欢我十几年吧。” 蔻蔻立刻反口：“……十几年？你开什么玩笑，我今年才——” 五条悟却轻轻打断了她：“我马上，就三十岁了哦。” 她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是的，没错。你眼前的五条悟，来自十年后。” “所以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我知道你喜欢我，知道你收集蓝钻是因为我的眼睛，知道你其实受我影响很想成为一名咒术师。” “嗯……再多说一些的话，我还知道你未来会带领整个江百宫家族走向鼎盛，你会用绝对庞大的资金量支持高专发展，让御三家在你面前全都客客气气……虽然没有成为咒术师，但你依旧是咒术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未来的你真的很厉害呢，蔻蔻。” …… 信息量实在太大。 蔻蔻觉得即便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这种超自然的事依旧难以接受。 而且眼前这人有较长的癫史，他现在说的这些也许真的都是疯话。 “你……你……五条，你真的不是被咒灵附身或者控制了吗？什么十年后，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彭格列是不是马上就要出来了啊！” 第94章 蔻蔻震惊到完全忘记敬语，甚至一反常态地开启吐槽模式。 五条悟哈哈大笑。 忽然他愣了愣，握了握拳，发现身体隐约有些改变了，动作没有开始那么灵活。 好像有要离开的预兆了。 “虽然暂时还弄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我猜测大概是‘女儿是小棉袄’之类的吧，她知道我有些遗憾想弥补特意送我过来。身为爸爸，说什么我也不能不珍惜我可爱小公主的好意啊，哈哈哈。” “……女儿？” “是的，是的。”他的笑实在有些过于不正经，“我，和你，的女儿。” 蔻蔻伸出双手抵着他靠过来的胸口：“……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报警了。” 他的笑容更大：“不相信吗？十年后我是属于你的。” 蔻蔻低着头，在漫长的思考中慢慢消化这件事。 而面前的男人还在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嘛，说来也对，二十岁的我还在坚持爱是诅咒呢，连我自己都没法想象那时的我会对哪一个女性付出感情吧。” 五条悟感觉到身体的控制越来越迟钝，意识到果然做出弥补后悔的举动才是离开这里的办法。 他伸出双手把眼前的高中女生一把拥进怀里。 “我大概要走了，之后回来的依旧是二十岁的我。虽然我也很想帮你把他打一顿，但是真的没什么办法呢。蔻蔻，你只要记得两件事：第一，我和你姐姐没关系；第二，” 他放缓语气， “——相信吧，未来的我，会爱上你。” 所以，请你坚持下去。 蔻蔻僵硬在他突如其来的怀抱中，低柔的嗓音从耳畔近距离传来，最后只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越来越轻： “享受一下这个拥抱吧~下次的话可能要等几年了哦。” 他离开了。 第47章 被女儿搞去十年之前3 6. 五条悟猛地睁开眼，从床上翻坐而起。 “醒了啊。真少见，你也会中招。” 是硝子的声音。 大概是他忽然失去意识把所有人都吓到了吧，可是硝子来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他没受伤。 五条悟揉了揉太阳穴，拿过一边的墨镜戴上：“没办法啊，谁能想到那个小东西刚出生就敢摆我一道呢。……蔻蔻怎么样？” “……该说不愧是你生的。”硝子跟着五条悟走出房间，语气一如既往没什么干劲，“那孩子可不只是坑了你，蔻蔻大概也还在梦里没出来吧。” “蔻蔻也……？”五条悟感到有些头疼，叹息着，“对父母都敢下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啊。” 硝子拉开蔻蔻所在房间的门：“你用了三个小时出来，不知道她要用多久。” 7. 蔻蔻没有六眼，所以在判断这个世界的真假上面她用了相当长的时间。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前二十八年经历的一切没有任何不同。不像是梦，完完全全的真实感。 …… 就生个孩子，她重生了？ 2009年9月30日，结束了学生会的交流活动回家，父亲出差了，只有母亲和姐姐在。 与十年前的真央久违地共同生活在一栋房子里，真是有些不适应。 一夜睡醒，依旧在这里。 难不成，真的回不去了？ 蔻蔻仔细回忆着生产时的景象，还能想起刻骨铭心的痛意。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 难道，那二十八年才是梦吗？ 如果不是的话…… 中了谁的术？ 她在昏迷前听到了五条悟兴奋的声音，告诉她是个女儿。 而五条悟在的话，还有人能暗算到她？ 和疯批不一样，她走的是正常人的思维，不会去想是刚出生的小可爱搞的鬼。 如果是咒术的话，第一反应只能是去和那位“最强”商量吧。 二十岁的五条悟啊，真是怀念。 打电话后得知五条悟不在东京，蔻蔻便把见面时间约在了下午。对方虽然很惊讶，但并没有拒绝。 出门时正值傍晚，真央刚刚回来，见她收拾整齐随口问去哪里。 蔻蔻勾起嘴角：“见你老相好。” 真央顿了顿：“……哪一个？” 她回答：“我喜欢的那一个。” 8. “真过分啊，约我出来见面，你居然会比我迟到还多。” 年轻的白发男人身着制服，眼戴墨镜蹲在堤坝旁，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地上的小草。见蔻蔻到来，他侧过头拉长了脸，语气里全是不满。 必须的。 她能不知道你这爱迟到的毛病么。 所以她故意迟到了更多。 “好久不见，五条君。” “年纪轻轻记忆力就已经退化了吗？我们三天前才见过吧。” 五条悟依旧蹲着，单手托着腮。 “三天前？” 蔻蔻在他身旁坐下，注意力全都在男人的脸上。 他的面容其实和十年后没什么大的不同，或者说即便过了十年他也没有丝毫老去的迹象。 不同的是年轻的他看起来更任性一些。 “对哦，两天前，我特意去给小真说了生日快乐。你还给了我一个很夸张的冷笑呢，忘了吗？” 蔻蔻对于十年前的一件事自然不会记得很清楚，现在都一把年纪了也不会再去搞什么吃醋这种无聊的举动。 第95章 对此她不冷不热道：“少来了，我才不信你会‘特意’去给一个女孩子说生日快乐。是顺路吧。” “……为什么这么说，是小真和你抱怨了？”五条悟的脸变成了烦躁表情包，“啊，真是麻烦啊，你们女生。” 糟糕的发言。 蔻蔻沉默片刻：“你们两个还真是渣到一起去了。说真的，我从没觉得二十岁的你们这么般配过。” 五条悟天生听不懂讽刺：“嗯——？那还真是感谢你的祝福……不过，总感觉说法有哪里奇怪啊。” 他改变了一下身体姿势，语气也隐隐带了危险气息。 “从刚开始我就想问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不像那个江百宫蔻蔻。 蔻蔻噗嗤笑了出来。 十八岁的她对他很少会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所以也成功让五条悟怔了一瞬。 “真是敏锐啊，不愧是你，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五条悟的墨镜微微下滑，镜片后的目光凛冽，想要看穿一切。 “是诅咒吗？……不，你的气息还是正常的，看不出哪里不对劲。所以你真的是蔻蔻吗？……哈哈，真是奇怪啊。” 放在过去，她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就会躲开。因为怕自己陷进去。 可是现在她大方回视，姿态轻松。 “悟。” “嗯？为什么突然这么叫我……” “在你眼里，现在的我和你平常认识的江百宫蔻蔻有哪里不同？” 五条悟摸着下巴：“除去态度这种有些虚无的东西，非要说的话，最明显的一点——你的咒力似乎比平常少了很多。” 蔻蔻一愣。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握紧感受了一下。 随即无奈一笑。 “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微微摇头，自言自语。 咒力来自于负面情绪。 蔻蔻从小到大有太多求而不得，再加上情绪内敛，性格与开朗不太有关联，所以她本身的咒力是很可观的。 而这几年她的日子越过越舒适，但凡想要，都能得到，负面情绪消解，咒力也就自然落潮了。 “其实……我也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我。”蔻蔻好像在对五条悟说，也好像是在和自己对话，“不过我猜自己大概率是中了谁的术了，我也很想回去，但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可以。” 内心里她还是希望之前的世界是真实的。 她想念那里的一切。 好不容易得到的爱人，以及刚出生的女儿。 五条悟勾了勾嘴角：“所以你的意思的确是承认了你不是蔻蔻对吧。……真有意思，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呢。” “你还年轻，这种情况以后会见识到不止一次的。” 见到你死去的挚友重新出现什么的。 蔻蔻注意到年轻男人垂着的手微微抬起，心里清楚他大概要准备出手祓除自己这个疑似诅咒了，却没有在意，转移了话题。 “你说我不是蔻蔻……我想问问你，你觉得江百宫蔻蔻是什么样的人？” 五条悟的手一顿。 其实到现在他也没觉得眼前的这可疑人物有什么敌意，而且他自信自己无敌，既然对方想聊天，那就多聊几句再动手也不迟。 他望天想了想，搜肠刮肚找寻自己关于江百宫蔻蔻所有的回忆，可实在想不起来多少。 毕竟两人交集真的不多，她除了母亲出身御三家，完全就被保护在咒术界之外。 最后他只能说：“大概是个，浪费一身天赋的高傲大小姐……吧。” 虽然十几二十岁的五条悟还没有成型后来那种伟大的梦想，但对于有潜力的人他偶尔还是会像个可靠前辈一样为其指一条路的。 他一直觉得蔻蔻如果能来高专学习的话，凭她的天分大概会比现在强上许多。 “其实，也不是我想浪费的。”蔻蔻低下声音。 真央没有咒力，蔻蔻却出生就有术式存在，从小她都是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习咒术，也仅仅只是为了自保。 曾经也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她可以选择成为一名咒术师，但现实却让她不得不放弃。 蔻蔻忽然开口：“悟，可以帮我个忙吗？” 对方疑惑地嗯了一声。 “2010年1月30日，如果可以，不要让我爸爸上那架飞机。” “……哈？” “也许那样，我的人生会走上另一条路。” 飞机失事，掌权人遇难，江百宫一夜崩盘。 母亲多年来一直被禅院记恨，是父亲的存在保护着她。真央是个只会经营男人的娇小姐，除了哭什么也不会。家族内部一片混乱，前有狼后有虎，蔻蔻别无选择。 她放弃了五条悟唯一一次只对她一人伸出的手，放弃了通往高专的那条路。 也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总归是有些遗憾的。 说着说着，蔻蔻自己笑出了声：“嘛，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如果没能成功阻止……那也是命运。“ 五条悟轻浮的表情早就消失殆尽，目光沉沉。 而蔻蔻在说完之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刚刚不同了，似乎轻了一些，动作也开始没那么灵活。 她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加深，语气也不复刚刚的沉重。 “不过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劝你早点来找我，并且和我搞好关系。我可比真央有用多了哦。”她的说话方式居然隐约有点五条悟的风格，意味深长，“我能给你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第96章 五条悟缓缓开口，说出那个令人难以相信的猜测：“你……难道来自未来？” 蔻蔻叹息：“还是想感慨一句不愧是你，居然能这么冷静地分析如此超自然的事。” “多谢夸奖。不过，你到底是……” “我是蔻蔻，江百宫蔻蔻。”她轻声说，“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五条悟。” 那一世年轻的自己从未敢说出口的话，借着这个机会，她终于说了出来。 对着二十岁的五条悟。 五条悟：……？ 而蔻蔻却发现自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身体”变得更加轻盈。 “啊，好像我要走了。那最后再说一句吧，五条，早点来找我。”她笑着站起身，“2018年年底的几个月你再忙也要记得和我联系，别再让我和别人订婚了。” 五条悟感觉到哪里不对，也立刻站起身，浑身紧绷着蓄势待发：“你在说什么——” “相信吗？五条，你会爱上我。” 临走之前，蔻蔻忽然想要捉弄一下这个白毛男人，在对方被自己的惊人发言冻住的时候她上前一步，踮起脚手臂绕过他的颈，成功拥抱到了二十岁的五条悟。 “悟，你腿上的那颗痣，真的不错。” 第48章 被女儿搞去十年之前4 9. 蔻蔻睁开眼，周围一片寂静。 “你终于醒了啊。”身边传来五条悟的声音，他和衣躺在身边，听声音似乎松了一口气，“再睡下去我可就要被你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蔻蔻突然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背，脸埋在了他的衣服里。 “还好这个世界是真的，还好爱我的你还在。” 五条悟软下语气：“怎么，是十年前的我又让你伤心了吗？” 他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 十年前的事，的确是一言难尽。 “与其这样讲，不如说是我更舍不得这个世界里终于让我苦尽甘来的你吧。” 蔻蔻缓了半晌，终于清醒。手下触碰到的男人后背线条给她踏实感，她的心跳速度才慢慢降下来。 五条悟突然被告白有些意外：“啊～你这么说我也会很害羞啊。” 他恢复不正经，蔻蔻也彻底回到了现实。算起来她其实昨天刚刚经历了女人一生中最大的苦难，身体格外疲惫。 “到底怎么回事，有你在我为什么还会被暗算？不是你说让我安心生产的吗？” “……说起这个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只是你，就连我也一同中招了呢。” 蔻蔻：……？ “虽然和我们意料的一样，没有再生出一个六眼，但那孩子似乎有十分不得了的术式哦。” “……是她干的？” 蔻蔻有些难以相信，下意识地摸了摸陪了自己十个月的肚子。 “是的哦。她把我们都弄到了十年前，大概是平行世界一样的地方。” 五条悟把醒来后看穿女儿术式得到的结果告诉她，还用十分幼稚的语气咬牙切齿，“真是的——如果不是你辛苦为我生的女儿，光是敢对父母动手这一点就足够我杀她一万次了。” ……同感。 “说起来，蔻蔻，你怎么用了那么久才回来？” 他醒来后又过了一天，总算在今天黄昏等到了她的苏醒。 真吓人，联想到她刚刚渡过生死关还一直昏迷不醒，真是没法让人保持冷静。 …… 为什么用了那么久？ 因为她没有你那么理性，以及那么好用的眼睛。 到了一个充满真实感的世界她总要适应辨认一番的。 但她嘴上说：“因为调戏十年前的你太有意思了，稍微有点沉迷。” 五条悟失语片刻，荡漾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丝委屈：“真遗憾啊~我都没有被十年前的蔻蔻调戏过。” “那时候我可是个正经的女高中生……说起来，你过去之后没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难道我恶劣到会对一个jk下手吗？” “难说。” “……真过分！” 蔻蔻低笑两声，语气恢复正经：“我让十年前的你帮忙，阻止我爸爸上飞机。说不定，因此我就能成功去高专上学了。” …… “这样啊。”五条悟若有所思。 的确，十年前，是蔻蔻人生的转折点。 “那说不定我们之间的物理距离拉近，能加快关系进展哦~” 蔻蔻却没他那种莫名的乐观，冷静地摇了摇头：“也有可能因此我没了江百宫的一切权势，和你越离越远。” “哈哈，所谓的因果吗？……嘛，那都是他们的事了。”五条悟语气轻松，“不过，我相信无论哪个世界，有怎样不同的经历，最后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为什么？” 她可没这种信心。 反正人生里没有他的那些年她也过得不错，虽然多了些不甘，但并不觉得两人是彼此人生的唯一选择。 五条悟却说得十分笃定。 “这是必然的。你仔细想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小家伙不就把自己在其它世界的存在抹杀掉了嘛。她是操纵者，你觉得会有这种可能吗？” ……有特么点儿道理。不愧是“最强”的大脑。 “说起来哦，蔻蔻。我在你昏睡的时候给她起了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