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难得!”
谁也看不出他心里打过小九九,连丁凡韵也看不出他是自己认出来的,还是受她方才点破之功。
其实这也是幸亏招呼宁勿缺的石魅长得牛高马大,而且又黑,站在那儿比谁都高出一截,这样鲜明的特征,宁勿缺自然好认出来。
石魅哈哈大笑,声若洪冲。似乎很是高兴,叶红楼为人本是冷傲得很,今日却称他为兄,虽然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但他也是高兴得很。
宁勿缺正暗道侥幸之际,突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宁勿缺一回头,却没见人,正惊骇间,却听得有人道:“叶少侠,你好哇!”声音嘶哑难听。
宁勿缺发觉这声音仍是来自身后,忙又回头一看,这才见一个驼子站在自己背后,因为驼得太厉害了,所以宁勿缺第一次回头时,没有看到他的人,因为他的人太矮了。
宁勿缺一下子慌了神,因为丁凡韵可没有说到这么一个驼子!一急,便出了—身细汗,宁勿缺正想从丁凡韵说的人儿中拣出一个名字与驼子对上之际,驼子又道:“叶少侠在川西的脸可露大了!”
宁勿缺心中一动,此人语气不太和善,一双小眼睛中有凶光闪射!
这下宁勿缺反倒高兴了,他便嘴角一挑,冷冷一笑,没有答话,一脸冷傲之气溢于言表!
便有人抢先上前,站在宁勿缺与驼子之间道:“二位少侠,切莫扫了丁庄主的兴致!”
一个枯瘦老儿也道:“不错,品剑大会的规矩可不能坏!”显然,叶红楼与这驼子之间结过粱子。
驼子大概也知道“空剑山庄”不是闹事的地方,狠狠地看了宁勿缺一眼,那目光冷的像刀,便转身走去!
阻隔开宁勿缺与驼子的是一清朗俊儒之中年人,颔下五柳长须,面如冠玉,—脸正气。
宁却缺不由心生好感,冲他一笑,心想:可不要这人又是我认识的一—不,是叶红楼认识的。
那人道:“老夫苏州幕容政!”
宁勿缺不由动容,没想到此人竟是幕容世家的幕容政!忙恭身施礼,道:“晚辈叶红楼见过幕容前辈。”
幕容政哈哈一笑,道:“不必多礼。老夫听说叶少侠为人有股傲然之气,今日一见,却感到有些言过其实!”
宁匆缺谦声道:“晚辈浅学末进,何来傲气?”
他知道自己与慕容政原本并不相识之后,就想与他在一起,这样可使自己不至于一下败露了身份。
令宁勿缺心喜不已的是之后再也没有人过来向他打招呼了,丁凡韵不知什么时候也已退了出去。
宁勿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留神看了看这四十几人,却是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僧儒丐吏,无所不有,还有几个人,分明不是中原人氏,他们也不与他人说话,独自择个地方或站或坐,想必是因为语言不通的缘故吧。
宁勿缺暗道:“这‘品剑大会’看来名声不小,什么样的角色都给拉来了。”
人不同,却有一点是相同的,那便是每人都有一把剑,或挂于腰间,或斜背于肩后,或持于手上。
到了掌灯时分,“剑匠”丁当终于出现了。
青衣布鞋,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了,却有一种无形的凛然之气,让人不由心生仰视之感。
众人纷纷上前与之相见,彼此间少不了又是一番恭维寒暄,宁勿缺不想太惹眼,所以拣了个不早不迟的时间上前。
宁勿缺道:“晚辈叶红楼见过于庄主!”神情甚是恭谦:“家师让我代表他老人家向丁庄主问好。”
丁当微笑道:“原来是房大侠的高徒,果然是英雄年少,房大侠他可好?”
宁勿缺道:“多谢丁庄主挂念,家师很好。”
这时,又有人上来了,宁勿缺便趁机告退,站在一旁,方觉手心已湿了。心中暗道:
“看来瓶儿易容之术的确高明.只是她如何能对叶红楼的容颜如此熟悉?以至于可以瞒住石魅、驼子这样与他认识的人?”
便在此时,只听得“剑匠”丁当朗声道:“承蒙诸位江湖朋友捧场,老夫不胜感激,按历年‘品剑大会’的规矩,最后进入‘品剑殿’的只能有八把剑。诸位所带来的剑,自然都不是凡品,让人难分高下,所以我们仍得按以前的习惯,以刀试剑。”
想必众人在来之前,都已知道这个规矩,所以每个人都平静得很。
当下,便有丁当的四名弟子棒出四柄刀来,又有两名庄丁抬来一副架子,架子两端各有一个卡口,恰好可以卡住刀。
第一把刀在架子上、刀口向上的卡好之后,“剑匠”丁当道了一声:“哪位朋友先请?
“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石魅,他走至刀架之前,“嗖”地横出剑来,一剑挥去。
只听得“当”地一声,刀应声而断!
便有人高声叫好,石魅很是高兴,将剑回鞘,作了个圆圈揖,方退了下来。其实这是人家随口说个彩头,光从这一剑看来,还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便有人上前前将刀换了。
第二个人是一虬须大汉,他的剑颇为厚沉,却没有石魅那般幸运,一剑下去,刀没断,他的剑反而断了,他立即红了脖子,一声不吭,退了下去,也不停步,就向外走去。丁当的一名弟子忙赶上去,说了些什么,但虬须大汉终是没有留下,竟星夜离开了“空剑山庄”。
如此一个一个地试下去,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断的或是刀、或是剑,地上亮光闪闪地躺了一片。
有几个断了剑想不开的,都如虬须大汉一般离开了“空剑山庄”,但有更多的却留下了下来,而剑断了刀的人,就更是不会走了。
宁勿缺觉得这事如此乏味,真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愿意不远千里来参加这个“品剑大会”,看上去,倒有点像小孩子玩的过家家。
他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心中在想:“这其中,哪一个会是瓶儿呢?显然她一定已混进来了,却不知是扮作什么模样。”这儿的女人不多,仅有的两个女人却不像瓶儿那样年轻,再看别的人,都有可能,又都不像。
四十几个人一路试过来,倒有二十几把剑断在刀上了。宁勿缺的“步光剑”自然是信手一挥,便削断了架子上倒置着的刀。
宁勿缺心想:“如果遇上高手,即使拿着一把木剑,也可以贯入内力,然后一剑挥下,将那把刀震断!”又一想,必定是不许这般做的,看试剑的人,果然都没有运起真力的迹象。
之后,共剩下十九把剑完好无损,而留下来的人却有三十八人,想必有一些人是要留下来看看这场热闹了。
“剑匠”丁当看着每一个人试剑,一直微笑不语,直到最后一个人试完工后,他方道:
“老夫已略备薄酒为诸位接风洗尘,诸位请随我来。”
宁勿缺已是饥肠辘辘。自然很是高兴。他本就不愿意平白无故地杀人,所以见了“剑匠”
丁当时,他竟没有去想该如何如何地设法杀了他。
他在心头道:“好在还有十三天时间,待我先将‘剑匠’的底细摸清了再作打算不迟。”
酒宴上的杯光斛影,且不去提它。用过晚饭,宁勿缺便由庄丁领着去安睡了。
一夜无话,只是在临睡之前宁勿缺又想起究竟谁是瓶儿的问题,但也只是想了片刻,便迷糊地睡了。
第二日上午无事,有几个人闹着便耐不住性子,夸耀起自己的剑来,便有人不服,冷言相讥,双方越说越僵,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劝开,争执者双双抽出剑来,以剑击剑!结果自然是一存一亡!断了剑的倒不翻脸,神色却不好看了。
如此一来,到了午时,已只剩下十六柄剑。
午后,便是由“剑匠”丁当亲自品剑之时,哪八柄剑可以进入“品剑殿”,便是由他评定的,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目光.
第一个被选中者是一高丽人的剑,当丁当缓缓拔出那把剑时,让人感觉到的却像是一汪具有形体的秋水缓缓出现!
丁当默视半晌,忽一振腕,便见那把剑已在空中划出一片明亮之光,如微风吹过湖面般漾起一片银光!
好一把“水剑”!
丁当的脸上有了满意的笑容。
他品剑时,是独自一人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而众人则围坐在外面。谁也不会担心丁当会私吞了宝剑,因为这三十年来、在“空剑山庄”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当他出来时,八柄有资格进入“品剑殿”的剑已确定了。
它们的剑主分别是高丽人李成珠、慕容政、“残驼”骆西、大理段圣、洛阳“剑公子”
秋飞、“不归客”仇万巅、银月夫人姬小丝及宁勿缺。
李成珠年约四旬,皮瘦肉紧,个子不高,与中土人士最大的不同便是他的额头斜倾,似乎天上下雨了也不会淋湿他的鼻子,因为有前额挡着。
“残驼”骆西便是那个驼子,他的剑也如他的人一样极短,外面之剑鞘丑陋不堪。
大理段圣高大伟岸。大理段圣为皇姓,段圣自然与大理皇室有关系,但在中原武林人物眼中,他却是一个喜欢游历山水,为人豪爽仗义的剑客,他虽然不是中原人,但他在中原的朋友绝不比任何人少。
“剑公子”秋飞风流倜傥,一身衣饰华丽异常,衣袖熏香,帽子缀珠、他的剑鞘上竟嵌有九颗绿宝石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不归客”仇万巅是一枯瘦如柴的老头,一脸恶相,宁勿缺看他几眼,便觉得自己浑身极不舒服,忙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银月夫人姬小丝宁勿缺也不敢看、这倒不是她长得丑陋诡异,而是因为她太妩媚妖艳了,一双勾魂摄魄的样子顾盼生情,宁勿缺觉得她那双眸子似乎有意无意地总是扫向自己,目光柔情似水。
可有几个敢招惹银月夫人呢?银月夫人本身的剑法已是出神入化,她的丈夫银月岛岛主温孤山更是个让人谈之色变的人物,温孤山亦正亦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