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焕在厨房拿了一只烧鸡拎了一壶酒,撒摸了一下四周,飞身纵上司徒府最高的楼顶,一面品尝着美食一边享受着冬日里暖阳的抚慰,倒也惬意。
酒壶已干,剩下的一只鸡腿承焕勉强下咽,擦了擦手,躺在瓦面上,看着头顶有着轻微薄云的蓝天,一丝愁绪涌上心头。具体愁什么他自己也不明所以,似乎什么看在眼里都能引发他的烦恼,承焕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两眼一闭,强迫自己进入深睡状态。
从自闭过程中醒来的承焕看着满天星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已经这般晚了,如果姐姐她们有事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啊!承焕赶紧从房上下来。
此时已经将近三更天了,承焕刚走出不远,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声音离承焕很近,听的他也有些毛骨悚然。
承焕一恍惚的功夫,在前面的房顶上跃起一道人影,速度飞快向前掠去。承焕下意识地抬脚就追,这么晚了行走于夜色中,说不定有什么说头,所以承焕也不慢,紧追其后。
在承焕从那夜行人的方向刚奔过去,他后面也涌出不少人,其中就有孔秀,他轻咦一声道:[那不是罗承焕吗?]经他一说,人们也看承焕的背影眼熟,有几个人就跟了过去。
就在这时,有人惊叫道:[不好了,青城的赵化勇赵掌门死了,天那,他死的好惨啊!]
单说承焕,和他面前的黑影相差能有三丈远,可就是这三丈远,承焕怎么也无法缩短距离,可见前面的人轻功确有造诣。
跟着承焕的人在承焕跃出司徒府的时候就被甩掉了,承焕暗提一口真气,心里说话,我还真的撵不上你不成!
前面的人似乎还有余力,因为他总是和承焕保持着三丈远的距离,既不让承焕追上也不让承焕落下。
承焕追了能有十多里地,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承焕也马上站下,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跑了。
两个人相距不过十米左右,看的真真的,承焕发现面前的人那双眼睛雪亮雪亮的,像是有豪光射出,可见其武功不俗。
那人也打量着承焕,他以为能发现自己并且跟上来的不是武当少林的掌门也会是司徒邺,没想到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小伙,心中暗惊。
承焕听见那声惨叫就知道跟眼前的人脱不了干系,道:[朋友深夜伤人又面带黑巾,想来不是什么好来路,说不得你要跟我回去理论理论了!]承焕说的很客气。
来人轻轻一笑,伸手将面上的黑巾扯了下来,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面孔,白白的脸膛,修眉入鬓,眼大而有神,鼻梁挺直,那嘴唇也薄厚适中,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与承焕相比毫不逊色。
承焕看的也是一愣,真没想到对方会是此等样人,一时间话还接不下去了。
那人将黑巾抛掉,道:[我原本就没打算蒙着它啊,不过夜里寒气重,挡着风罢了。]说话的声音充满了磁性,让人十分喜欢听。
承焕静了静心,道:[不知道朋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暗箭伤人总是不好吧!]
那人忽然森冷一笑,道:[只是路过此地,不过遇到了几个熟人,想着那阎老五正寂寞,只好让他们下去陪着阎王爷了。]
承焕心中一动,道:[这么说地魈常青是你杀的了?]
那人满不在乎地道:[不错,拿他练练功而已,哪曾想他很不经打,死了也是活该!]
承焕可找到元凶了,恨声道:[刚才受伤的那人是谁?]他希望受伤的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人。
那人嘴一撇,道:[青城赵化勇被某家清蒸了,你回去可以鉴赏一下,比你火化洪坤的味道可清香多了!]
承焕双拳紧握,此人谈杀人如儿戏,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道:[那你就走不得了!]说着,出拳如电,恨海难填中的散手挥出,带起一片热浪袭向那人。
那人见识过承焕的武功,不敢怠慢,双掌上下一错,施展开新近所学的火云搜魂掌,一样热浪滔天,与承焕战在一处。
承焕自打领悟了烈火灵气后,信心满满,比寒灵在身时更觉畅快,所以一伸手净是进招,他很有信心将对方擒下。可惜信心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对方的火云搜魂掌也不是等闲的功夫,加上那小伙战斗经验似乎非常丰富,经常在承焕想不到的时候,地方发招,几个回合下来,二人居然不分胜负。
二十招一过,承焕见自己非但没有拾掇下对方,有几次还险些中招,不由将攻势暂缓,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凶险却增加了不少。
那人虽然知道承焕武功极高,可真的伸了手才知道自己还是把承焕低估了,照这个情况来看,自己在百招开外必败无疑,因为他感觉出自己的功力比之承焕稍逊一筹,看来自己还得加紧修炼干爹所传的奇功妙法啊!
承焕真的是擒他心切,在五十招左右的时候突然发力,施展幻字诀,刹时间,数十个承焕在那人周围闪起,如有实质的人影夹杂着凌厉的气劲向那人涌去。
这招真的出乎那人的意料,他没想到承焕还有这两下子,危急之下,虎吼一声,瞬间,在那人周围亮起无数丝线,丝丝绦绦地向外荡着,迎上了承焕的幻字诀。
这一次交锋快的无与伦比,然后就是静,静的有些可怕。
那人身上的夜行衣已经化成碎粉,露出身上穿的白色缎袍,随风摇曳,很是潇洒,手上握着一柄软剑,光华夺目,刚才的丝绦形剑气便是此剑所发。
那人面色忽变,吐出一口鲜血,软剑一指承焕道:[罗承焕是吧!今晚的事我风林记下了,改天定有回报!]说着脚步轻点,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承焕不是不想追,而是不能追了,他虽然将风林击伤,可他赤手空拳对上风林的宝剑能不吃亏吗!被风林在左肩胛上扎了一个洞,透进了一股热烈狠辣的气息,险些将他身上的烈火灵气引爆,不得已只好先平息体内的难题,任风林离去。
好半天,承焕长出了口气,风林的剑法十分诡异,他当时看的分明却怎么也躲不开,看来武学的奥妙是永无止境的啊!
回到司徒府,家里面已经是灯火通明,人们里出外进。承焕直接就奔赵化勇住的地方来了,刚走到门口,一道劲气扑面而来,就听有人道:[还我师父命来!]
承焕见奔过来一个年轻人,手提宝剑,疯了一般向自己刺来,忙向侧一转身让了开去。不料那年轻人舍命来攻,左一剑右一剑,看样子不把承焕扎死誓不罢休。
承焕听他刚才所言,知道他可能是赵化勇的徒弟,师父死了当然悲痛万分,可你也不能拿我撒气啊!我惹着谁了啊?这一式见对方刺来,承焕力贯右手将宝剑扇了出去,将那年轻人也扇了个趔趄,承焕道:[你难道疯了吗?]
那年轻人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承焕的对手,眼睛一瞄,奔到无际,陈济方面前道:[求两位前辈为青城主持公道!呜呜……!]他还真哭开了。
司徒邺见承焕进来,道:[你干什么去了?刚才有人见你从这里出去,究竟是怎么回事?]
承焕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当即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孔秀一样是在背后使绊子,瞅了瞅陈鉴湖,陈鉴湖一点头,轻笑道:[罗老弟这个借口找的可真是妙啊!不过我们七八个人却没看见你所说的什么夜行人,倒是把你看的真真切切,你就是巧舌如簧也抵赖不得。再说了,风林?有这么个高手的话我们在场的哪能没听说过啊,你这不是撒谎是什么!]
承焕真是憋气又窝火,真想马上宰了这小子,为什么他总是针对自己呢,难道自己得罪他了,承焕看了看周围的人,道:[诸位,我和赵掌门于公于私都没有仇恨,我们俩连话都没说过,我为什么要杀他呢,难道是我自己有病不成吗!]
杀人都是要动机的,这谁都知道,因为承焕和常青,赵化勇都没有什么过节,所以说是他杀了二人似乎不太对劲,但是唯一让人们引起联想的就是二人的死法了,和洪坤的死法差不太多,让人不得不在这方面思量,毕竟像承焕那样的武功他们还没发现有和他雷同的,值此一家,别无分号,嫌疑自然落到了承焕身上。
陈鉴湖嘿嘿一笑,道:[罗老弟拿这话问我们,那我们上哪知道去啊!你这不是难为人吗,不过小子倒有个大胆的推测,罗老弟不是瞄上了赵掌门的媳妇吧,听说赵掌门新娶的小媳妇可水灵的很呢!]陈鉴湖纯粹是拿话气承焕,所以言语之间颇为讥讽。
无际等人听了也是大皱其眉,这是哪跟哪啊!
承焕究竟是沉不住气,双手一抬就想抽陈鉴湖,不料左肩胛上疼痛异常,不禁用手按了按,这一按将他覆在上面的布条碰掉了,露出一个血洞来,看见承焕受伤的情形,包括司徒邺在内,无际等人都惊呼出声。
原来,赵化勇惨死后,人们来到他的房间,发现他手脚断折,连脑袋都骨碌到一边了,周身上下有被火烤的痕迹,但却是外嫩里焦恍如清蒸,肉香充斥房里,真是惨不忍睹。无际等人赶来时也是心恻恻然,不忍再看。
陈济方眼睛撒摸的比较全面,发现赵化勇成名的兵器紫金鞭并没有脱手,而是牢牢握在那只断手里,鞭上的银环却已经射了出去,一个镶在墙壁上,一个散落在地上,而散落在地上的那个蘸满了血迹,不知道因何而来,因为赵化勇身上已经没有可以流淌的血液了,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凶手被银环击伤而留下的,陈济方的这个发现普遍得到了认可,连司徒邺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赵化勇不比常青,他是一派掌门,功力不凡,如果说让人一招毙命,似乎说不过去。
所以当他们发现承焕受伤时,脸色都是一变,虽然司徒邺相信承焕,但他也想知道承焕的伤究竟是不是如他所说是被旁人打伤的。
陈鉴湖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心里都乐开花了,殷勤地从地上拣起银环在承焕的伤口上比量着。要命的是银环的大小和承焕的伤口刚好相吻合,这回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陈鉴湖一扬手里的银环,道:[大家看见没有,看见没有,无际大师,陈掌门,刚才你们的论断大家可都听的真切,司徒老爷子,您可也别护犊子,咱们有理不怕讲,可就怕没理也要搅上三分来,我无话可说,这还用说吗?]
承焕的脸都青了,气的体如筛糠,脸上的肌肉都绷绷直蹦,他可真是比窦娥还冤。他追风林,人们没看见风林只看见了他;他受伤偏偏和赵化勇紫金鞭上的银环造成的伤痕一模一样;风林也能把火云搜魂掌一类的异功练得出神入化,可人们都没听说过风林这个人,而他火化洪坤却被看了个透彻,别说别人了,承焕寻思将自己当局外人来看这件事,结论也只有一个,凶手就是自己。
承焕看了看周围,人们的反应大同小异,都是义愤填膺,似乎只有把自己剐了,碎尸万段才能浇灭他们心间的怒火。只所以没动手,一是害怕承焕那恐怖的不象人的武功,二是这里毕竟是司徒世家的地头,在这里拿人家的姑爷子,谁不得看看司徒邺的脸子啊!所以人们都把目光聚焦在了司徒邺身上。
承焕也看着司徒邺,道:[爷爷,你难道也不相信我吗?]
司徒邺面现为难了好一会,在这个当口,就听一道声音在承焕耳内响起,道:[承焕,你莫动声色听我说,我估计换做是你也会怀疑自己吧!谁让事情不但赶的巧而且还这么吻合,爷爷当然是相信你的,可你却没办法让旁人也相信你呀!爷爷顶着司徒世家这块招牌此时是不可能帮你说话的,当然,爷爷也不能让他们动你,不过你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一来可以缓冲一下,二来你也可以利用司徒家的势力查一查那个风林是什么人,是不是一帮一教的帮凶,这对我们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帮一教如果真有这样的能人也好让我们多做防范。]司徒邺使用的是腹语的传音入密,所以旁人只见他面现难色却听不见也看不出来他对承焕所说的话。
司徒邺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现在也就这一条道走了,他如果留在这里无际等人固然不会为难他,可他自己也会觉得别扭,对司徒世家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承焕想到这,略微点了点头,示意爷爷他知道了,然后环顾四周,道:[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待我寻得那风林再回来向各位说辞!]
陈鉴湖哈哈一笑,道:[罗老弟,你不是想跑吧,那你也不问问这里的群雄会不会答应,诸位,让他就这么走了那常兄弟和赵掌门的冤魂何日得安啊!]
人就怕扇风点火,陈鉴湖这一吵嚷令众人情绪激荡,大多数人确实是站在江湖的道义上的,毕竟证据确凿,承焕百口莫辩,但也不刨除那极个别的人想借群雄之手铲除承焕这个不世高手,承焕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虽然这个威胁的实质性还远远没有到来,但他们却不想让这个威胁有发生的机会。
无际一看大家伙的情势,知道有动手的可能,他不怕别的,万一这罗承焕真的痛下杀手,那么即使真的制服了他,那天道盟的这点家底还不都得毁了啊!他站前一步,高喧佛号,道:[各位,请听老衲一言,罗施主,虽然司徒老爷子在旁边,可我还是要说你要走那是万万不能的,眼前的这个形势你不得不给大家一个说法,我们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你杀害常赵二位施主,可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你的,而你又说不清楚,这放在哪它都值得商榷啊!再有一点,洪坤的死你也施以辣手,实是让人心恻啊!]无际居然又提起洪坤的事了,看来他也不是完全像司徒邺所说,把这事放下了。
承焕不听还好,听罢怒极反笑,道:[那么我执意要走那待如何,你们还想和我动手不成?]他现在持技在身,说话的底气足的不得了。
陈鉴湖火上浇油道:[吆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啊!陈某不才,虽然武功低微,但也咽不下这口气,倒要领教领教!]他根本就是用嘴皮子出溜,边说还稍微往后退了半步。
承焕目射寒光道:[那我就先宰了你!]他真是恨陈鉴湖入骨,踏前一步走向陈鉴湖,当然他不能真的动手杀了陈鉴湖,只不过想吓唬吓唬他,蚁多咬死象,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而且真要动起手来那就无法收拾了。
陈鉴湖没想到承焕真奔自己来了,赶紧向旁边躲去,承焕就着他的道路闪身出去,飞身上了房顶道:[人不是我杀的,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洗刷我的嫌疑,容后再会!]说罢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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